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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解脱 (第2/2页)

“一下,就一下。”,他坚持。

她左右看看,最后将口罩提了提,遮阳帽向下拉了拉,墨镜卡了卡,才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她看上去要比他年轻的多,所以别人看了,就当是中年男人讨了小妹子,犯贱吧!

他将她背了起来,向前走,十几步后,她让他放她下来,背背就可以了。他不听,继续背着,渐渐开始上喘,又坚持了两百多米,实在坚持不了了,才将她放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还真是背不动了啊!”

那时,他(她)们正在断桥中间,也许是天意,又也许是他故意的。

她眼眶微热,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你看西湖的景色多美!和大连的海岸线比如何?”

“各有各的美吧!”

“生活也很美,得好好活。”

“对,得好好活。”

那天晚上,她又去了酒店,又和他在一起了。

她问他:“你有没有病?”

他说:“你指什么?”

“你和我说你乱睡女人,所以你说我指什么?”

“没有病,再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不干净,但来见你前已经半年多没有过了,当然,你可以不信。”

“听天由命吧!”,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他真要有艾滋,她也得认命。

三天后,明洋走了。

一个月后,他去世了。

是的,他去世了。

他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给她发消息说:“我想,还是该告诉你,我确实有病,但不是你说的那种病,胃癌,晚期。”

“开什么玩笑?”,她回。

他发了一张自拍过来,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已经不成样子了。

“吓人吗?”,他问她。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拿手机的手开始发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太累了!”,他又发消息来说。

她将电话打过去,他按掉了,给她回消息,“她在旁边。”

他老婆在吗?应该是。

“你小孩听话吗?”,他忽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还行,也有调皮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这个时候总不能说孩子那些优点吧?

“我女儿们很可爱的!”

“嗯,还是女孩子好,男孩子不懂事。”

他发了一张两个女孩子的照片给她,跟着发来的文字,“可爱吗?”

“可爱,长的这么漂亮!都像你。”

“孩子她妈,以后要受苦了,她连个工作都没有!”

“我能帮上什么吗?”

“不用,房贷车贷都还完了,也有点存款,我这个病,治也是浪费钱,还不如留给她们。”

“你不能这么说,只要能治,就得治,我有一部分钱。我一个同学,也很有很钱。”,那是一种本能,让她在遇到困难时想到了邵鑫,尽管这件事从道义上想很气人,但救人的话,就不该考虑那么多,“你需要的话我来联系。”

“说什么傻话呢?我其实不该去打扰你的,更不该对你做那些事,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还是都做了,对不起!”

“我方便去看你吗?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前女友的。”

“不要来,没这个必要。”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剩下哭。

他又发,“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你比我过的好多了,但是,不要总一个人了,遇到合适的,得试着交往,我是个没用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记着,我本想让你恨我,可我也没做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别这样说,你很好,真的很好!”

“其实,在你之后,我还爱上过一个人,但是她和你不一样,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再怎么联系她她也不理我了,你这点其实不好,我联系你,你不该理我的。”

“也许吧。”

“你说,为什么得癌症的是我不是她?”,他忽然发了这么一句,正在她以为他说的是他后来爱上的那个女人时,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她看到了,医院的环境,应该就是临时拍的,一个很妇女的妇女坐在病床边,微低着头,皮肤黑黑的,头发有些乱,穿的也很土气,而他从来都是懂得时尚的。

这是他的妻子吗?她第一次看到。

看了一会儿,她回消息:“别这样说她,她也不容易,这一刻,能在病床前陪着你的不还是她?”,而不是她们这些他所谓爱过的女人。

“我宁愿不是。”

“你该想开些,你这样不利于身体康复。”

“我最讨厌你劝我的时候,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想,她还是不要跟一个病人争辩了,哪怕是为了他好,顿了顿她忽然说:“既然你们关系不好,那我去就也没什么关系了,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我今天就可以买机票。”

“你真的要来?”

“是的。”

“那你来吧,不过带幅画吧,送给我女儿,每人一幅可以吗?你的画现在挺值钱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画为什么有人喜欢,曾经她很渴望有人认可她,可当很多人开始认可她,她又觉得她做的都不够好。她自认为她最该被认可的不应该是画,可偏偏她左右不了天意。

天意多弄人?

“好。”,她答应了,他想要什么,只要她能做到的,一定让他如愿。

当天的机票没有了,她给他发微信说第二天才能到。

他也回了,“不着急,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飞机临起飞前她给他发消息,“我要设飞行模式了,要起飞了。”

他没有回复,其实早上她发消息他就没有回复了,隐隐她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她祈祷她还来得及。

她终究没来得及!

她按他给的信息,到达医院的时候,那张床上根本没有人,她去护士站问,护士像在跟她说着最寻常的话,“37床吗?昨半夜里人就没了,你联系他家属吧。”

她在护士站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好一阵子,才给他打电话,不知打了多少次总算有人接了,是个女的,声音有点凶,“喂!”

“我是卖画的,唐先生定了两幅画,但是,但是地址有误,我们想再确认下他的地址。”

“什么卖画的,不要!”

滴滴滴滴,电话挂断了。

她又坐了一会儿,打了他的微信,几声过后被接起了,又是那个女声,“你是哪个?”

“我是他朋友,想见他一面。”

“他死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见他一面。”

“那你去阴曹地府见他吧!”,微信也挂了。

她没有再打。

她走了,离开了大连,将打包好的画原封不动带了回去,她没有去见他的遗体,杭州的分离,就是最后的见面。

可她仿佛能懂他了,他确实太累了!

后来,她又画了一副画,就是他发来的那张他两个女儿的,辗转反侧,连同之前两幅,一并寄给了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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