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拜请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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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玄准备驰援向正西方的战场时,惨烈的景象让她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南边虽然张立斌与肖杰同归于尽,但二百余骑卫迅速堵住了去路,从甬道内逃出的文武官员除了易容成太子的十几人外,其余的都在南边与骑卫混战起来,原本要从西面跟随张光绪夫妻突围的梭车也不得不被收起,向南与骑卫厮杀起来。包括柳玄的女儿和柳毕的两个儿子在内,其中甚至不乏创灵境的高手。但无奈骑卫太多,又全部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将士,近百名官员转眼就死伤过半。此时北面又有隆隆蹄音传来,柳玄不得不放弃增援张光绪夫妻的想法,拎起呆坐在地上易容成太子模样的娇小身体,先向南边冲了过去。数百根草剑在柳玄动身时已经飞射向混乱的战场,眨眼间就有近五十名正欲挥刀的骑卫瘫软落马。一盏茶的功夫后,近三十多位官员死里逃生,搀扶着向南撤去。柳玄一边阻拦着骑卫的追击,一边向张光绪和柳金靠拢。原本西面有七百多骑卫结阵,再有天灵境的丹修坐镇,张光绪和柳金联手只能勉强维持住不让骑卫有机会形成包围。直到骑卫分兵,再到柳毕的支援到来,张光绪和柳毕压力一轻,顿时将所有的攻势全部集中在了最后一位老者身上。虽然老者在肖杰死后也吞服了五枚丹药,强行将自己的境界推入圣境,怎奈张光绪与柳金是阴水与阳木的属性搭配,完美的呈现了五行相生和阴阳调和,攻势上虽然破不了阵,但两人只求防守和牵制,让老者带领骑卫数十次的强攻都无功而返,还折损了百多名骑卫。此刻二人没有了骑卫的干扰,绚丽的技法顿时惊艳了全场,只见张光绪双手结印,数十只冰锥自四面八方刺向老者,老者双手化为数根藤蔓缠绕成盾,震碎冰锥,而冰锥破碎的一刹那,其内部包裹的树枝、树杈骤然生长,根根宛若长枪利矛,刺破滕盾,当枝杈余力用尽时尽数爆开,其中的水气再次凝结成冰针,刺向老者周身要穴,老者周身灵气一凝,形成一道护体的罡气,硬挡住了无数冰针的突刺,随后一声大喝,滕盾炸裂,破碎的藤条蕴含着浑厚的灵力袭向张光绪和柳金。张光绪丝毫不理会袭来的藤条,双手快速的结印,空气中的阴元素与水元素迅速凝聚。当藤条快到二人身前之时,猛然落地生根,两息之内便长成了七尺长的藤枪。老者并未收起已经炸裂的藤蔓,而是让其继续生长,在胸前结成了一个印盘,随后老者深吸一口气,灵力自肩膀涌入藤蔓,随后一声大喝,印盘化作一个面目狰狞的龙头,带着浓烈的煞气冲向柳金和张光绪。此时张光绪的手印也已经完成,却凝而不发,柳金跨步上前,拔出地上的藤枪,不断的掷向龙头掷去。长枪凝练的阳木灵力对龙头有明显的压制,每一枪刺中龙头,随着藤枪的爆碎,龙头的冲势都会减弱几分。终于在第七枪刺中龙头后,龙头与藤枪同时爆碎成齑粉。柳金毫不停歇,又是连续四枪投掷向老者。老者的双手此时正在宛如树枝般生长而出,见到藤枪射来,只能左躲右闪。柳金在投出第四枪后双手瞬间结印,第三只和第四只藤枪在刺向老者胸口和腰间时,不待老者闪避,一条突然化成一条藤蛇,缠绕在老者的腰间,另一条则扎入地面,迅速生根,与腰间的藤蔓相连。张光绪的手印就在这时释放。一支两丈长的冰锥自十丈高的天空向老者顶直刺而下老者目露凶光,高喊道:“要死那就一起死!”骤然周身灵力向灵海压缩,在冰锥扎入头顶的一刻,一股让所有人灵魂都恐惧到颤抖的灵力波动如狂风般扩散而开。张光绪在感受到心悸的一刹那停止了自己的手印,努力想要挡在柳金的身前,可恐怖的灵力狂潮在他还没来得及靠近柳金时,就已经将二人吞没,并迅速扩散至百丈之外,连刚刚抵达战场的供奉堂长老和三百多名丹奴也瞬间被卷入到灵力风暴中。一盏茶后,柳玄逐渐感觉到身边所有生命气息都已经被抹除,灵力风暴也渐渐弱了下来,勉强刺激着最后一丝意识,调动着木元素守护着心脉。闭眼之前,隐约看到容定城闪亮绿色的讯号。
立仁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他掌控了四级空间元素,但却穿行到了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空间,自己能看到身边所有人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但没有人能看到自己,不论自己怎样操控元素或搅乱空间,都会被人无视。立仁拼命的搅动空间,却始终无法突破空间壁障,于是他开始暴躁,开始不知所措,不断的用身体撞击空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疼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此时一道光亮照亮了整个空间,立仁在光亮的刺激下努力将眼睛眯成一道缝,终于看到了人影在眼前晃动。柳凤焦急、憔悴又兴奋的声音传入立仁的脑海道:“仁儿!仁儿!仁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仁儿,你该醒醒了!仁儿…”伴随着呼唤,意识逐渐回归,立仁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许久未见的柳凤的疲惫而忧伤的面庞。立仁想要开口,但思维开始活跃的一刹那脑海宛若针刺,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柳凤赶紧安顿道:“别着急说话,你受到剧烈的冲击,内脏的伤势已经恢复,但头部的损伤还要一段时间恢复。你先尝试慢慢调动元素之力护住你的泥丸宫,只要能将木元素调入泥丸宫,就能很快恢复。”立仁努力点了点头,又慢慢的闭上眼睛,开始默默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周身血管、经脉都很正常,但包括头骨在内所有的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裂缝正在愈合内脏明显挪位后又被恢复过,内脏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破裂,被用灵力强行压制住了伤口,也在恢复中。立仁默默庆幸自己在感知到危险后第一时间开启了防御法阵。按照自己的身体情况,就在自己身边的张婉妤、陈瑞城和芮明娣应该都还活着,因为立仁清楚的看到阵法已经将三人包裹在其中。思绪只能停留在这里,立仁不敢去想其他人怎样了,毕竟自己能活下来都是一种幸运,而且强烈的疲惫感让他再次昏昏欲睡。三天后立仁再次醒来,这次是在柳凤木元素的催动下立仁的泥丸宫开始有元素注入,让立仁很快苏醒。看着杨自强和柳凤憔悴又忧伤的脸庞,立仁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不是不是不在了!?”柳凤的情绪瞬间失控,泪水夺眶而出。杨自强一手揽住柳凤的肩膀,一手握住立仁的手,强忍着眼泪道:“立义已经为国捐躯了。现在你不要想太多,先尽快恢复。等你能行动了去给你哥哥上柱香吧。”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杨自强的确认,立仁顿时感觉到来自血脉和灵魂的一种悲伤和孤独。闭上眼睛,足足平复了一刻钟,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艰难的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水,立仁又问道:“我昏迷了多久?我们现在在哪?大姨他们,还有惊堂卫其他人都还在吗?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柳凤直到此时,依然泣不成声,杨自强轻声答道:“你昏迷了一个月了,我们现在还在王城,这里是北医馆。现在大家都是安全的,你先安心修养,具体发生什么事情等你康复了会专门有人来告诉你。”虽然杨自强说的很平淡,但立仁看到了杨自强眼底的一抹悲痛,也不再追问,继续闭上眼睛,调动着周身的元素之力恢复着自己的内脏和骨骼。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在柳凤浓郁的木元素不断注入下,立仁已经能正常吃饭和下地行走。除了时不时的头痛,已经没有了大碍。立新二十三年乙辰年二月二十二日,立仁也盼到他一直等待的人。这天,立仁在柳凤和杨自强的陪同下被带到医馆里间的议事厅,尚未入内,立仁便已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在门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立仁轻轻推开房门,却呆立在当场,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开始滑落。房间里只有五人,陈瑞城、芮明娣、马浩文、候潇潇和张婉妤。张婉妤、陈瑞城和芮明娣三人活着是在立仁的预料之中,只是陈瑞城与芮明娣仅剩下独手独脚。当时阵法虽然开启,但陈瑞城和芮明娣也仅被护住了躯干。虽然被柳毕及时注入灵力止血,保住了性命,但手脚却错过了最佳恢复的时间。看着门前眨眼就哭成泪人的立仁和情绪再次失控的候潇潇和张婉妤,陈瑞城轻叹道:“没什么好哭的,既然成为了骑卫,生死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抬手指了指桌上整齐摆放的八块惊堂令道:“蔡玥妃从惊堂卫除名了。至于他们八个,回头我会盖个祠堂,把他们的惊堂令都供奉在那里。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丢咱们惊堂卫的脸。所以你也不用这么难过,我相信他们更希望看到你们坚强的活着。”立仁闻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抽搐着慢慢的走入房间,柳凤和杨自强则等在了议事厅之外。足足一刻钟后,议事厅里的众人情绪才平复下来,立仁问道:“潇潇姐,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又回王城了?”候潇潇摇摇头道:“很多事情我至今也不太明白。你们四个都是被柳先生救走的,但张尊者与那个老怪物同归于尽了。那天乔尊者自爆,重创了其中一个老怪物,柳玄尊者才有机会将其击杀。随后柳玄尊者掩护我和浩文还有三十多个幸存的人逃走。我们走出不到二里远就听到后面又剧烈的爆炸,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下来。随后王城城头就发出了绿色的讯号,战勇卫找到我们并把我们带回了王城。所有幸存的人都先在城卫府呆了十天,随后才被允许回家。王城目前依然在宵禁。今天我还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没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出门。”立仁和陈瑞城闻言同时皱起眉头,不解皇室是如何快速平定乱局的,更不明白今天把他们叫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柳凤和杨自强推开房门,引着一位老者快步而入。望见老者,立仁立即起身行礼道:“江爷爷!”原来此人正是九年前带立仁游历中州的江老。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立仁的心情完全是五味杂陈,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江老拍拍立仁的肩膀道:“长大了!很好,很好!”说完随意找了一个位置,拉开椅子坐下。立仁此时才留意道柳凤和杨自强不自然的表情,正欲询问,两道身影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门前。立仁赶紧行礼道:“立仁见过大姨,二姨。”厅内众人也纷纷行礼。柳玄和柳毕微微颔首,随后步入议事厅,柳玄直接望向江老道:“江堂主,人也齐了,是时候该给我们答案了。”江老点头回应,随后抬手示意大家落座,深深的看了一眼立仁,随后开口道:“勤王殿由暗转明的那一刻,它就已经不存在了。今次我们几个老家伙只是辅佐,但是出了问题责任也全在我。诸位如果需要,可以随时将我这条老命拿去。大家都知道灭了陈国之后,魏国已经有能力统一中州了,只是魏国一直有内忧没有解决,我们只能一直在隐忍。成德自立新十三年起,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因为成德的修为早已经达到凝灵境,轻易不会有什么病痛,所以我们一直在怀疑丹堂。但兵部买卖官职事件后,我们的注意力全部被肖家、司马家吸引。出于对蔡华的敬重,再加上是查处司马家时,我们还查到了司马无想要陷害丹堂的证据,所以我们就放松了对丹堂的监视。随后段金生主动靠拢明家做内应,也多次提到明家与丹堂势不两立,我们便错认为丹堂与明家没有勾结。直到四个月前,这群小家伙发现躲藏在黄土岭的陈国大将军汪成毅,我们顺藤摸瓜,终于查到原来肖家和白家都是明家的旁支,而司马家背后真正的主事,就是丹堂的三个老怪物。可惜我们查到这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们已经串通梁国,计划内外夹击,一举摧毁魏国三百年的基业。于是我们将计就计,想要一次性将魏国的内患彻底根除,等到他们以为兵变成功,全部露出真面目是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我联络到了锋雷神将,让他与另外十二人帮我们解决其他州城的问题,我和卢令舟则潜伏在了禁军中,我负责控制外城,老卢负责保护皇室众人。没想到蔡华隐忍了这么多年,他布置的最厉害的一步棋并不在兵部,而是在禁卫。事发当天供奉堂那五个废物两个去了西郊埋伏,三个去拦截强弩卫,按照原计划我们应该有八位天灵境抵达西郊,足以应对他们五人,但夏侯德冉的叛变让人始料未及。夏侯德冉直接携带禁军令符控制了内城,并发动了护城大阵攻击光明殿和养宜殿,窦公公为了保护太子,硬撼护城大阵两击,结果当场毙命。我和卢令舟只能一直等到所有叛党登上内城城墙时,才出手治住夏侯德冉,错过了营救你们的最佳时机。”听完江老的解释,柳玄表情微微缓和,继续问道:“夏侯德冉已经官居二品,又一直受成德器重,为何要反?”江老长叹一声,随后摇头道:“他其实不姓夏侯,而姓蔡。蔡家当年被诬陷,文景王听从奸佞谗言,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诛杀蔡家一百七十三口人,只留下了蔡华和两个幼孙。蔡华为防止奸人斩草除根,将其一孙悄悄交给夏侯家抚养,并以一弃子代替。那送到夏侯家的孙儿就是蔡德冉,后来的夏侯德冉。明家当代家主明烈徽是当年负责监视蔡家之人,他以一个人情,换取了蔡华日后的支持,所以蔡华才会明面支持二皇子并控制供奉堂,暗中帮助明家筹备叛乱。若不是这群孩子发现了陈国那支伏兵,恐怕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查到事情的真相。”柳毕闻言眼神却更加凌厉,沉声道:“用魏国一半以上官员的命,换田家百年的江山,江清风,你是老糊涂了?还是心甘情愿做田家的看门狗!”柳玄微微皱眉,但没有制止柳毕的呵斥。江老再次长叹道:“我是有些老糊涂了,不应该把这群孩子也拉到这个赌局中。但我不后悔这个决定,因为只有保住田家的王位,我们才能保证魏国短期内的稳定,才有机会以最小的代价一统中州。不是我想做田家的狗,而是为了千秋大业,我宁可做一条狗!”话音落地,整个议事厅变得一片安静,陈瑞城等人心中莫名的闪现出张光绪呵斥南达呼德勒的那句话:有时候死很简单,活着会比死更痛苦!这一瞬间他们似乎懂了什么,但似乎又更加迷茫了!柳毕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后问道:“王浩丞呢?至今为止他又在做些什么?”江老犹豫了再三,才答道:“张光绪一个月前在月亮湖草原劝退南达阿尔泰,我们按照张光绪的提议,让王浩丞去游说梁国诚服魏国,一同统一中州。”议事厅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一盏茶后柳玄微微轻叹一身问道:“成德是否还活着?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江老眼神黯然道:“成德半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了防止他们提前做乱,我们一直让人假扮成德以稳定朝政。现在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也没几年能活了。我想用剩下的时间给这些孩子还有那些不应该在这个计划里死去的人一些补偿。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两件事情恳求各位能够答应老朽。”柳玄点头道:“说来听听。”江老深吸一口气道:“老夫想求柳玄尊者出任禁卫统领,坐镇王城,柳毕先生与惊雷神将出任兵部督将与都统,两年之内,一统中州。”柳毕当即柳眉倒竖道:“休想!我绝不再做皇室的狗!”江老则摇头道:“不是做皇室的狗,而是做中州万万百姓的英雄。如果田家能以造福百姓为己任,那就让他做中州的皇,如果田家做不到,那么谁来做着千古第一王,就由你们柳氏姐妹来决定。”柳玄闻言直接抬手按住想要答话的柳毕,看着江老道:“我和我妹妹已经家破人亡了,我们不想再卷入任何政事当中。我们扛不起那么大的责任。若非念在勤王殿一心为民的大义上,我早就对你出手了。我们能知道的我相信你也已经全部说了,你不能说的我们也能推出一二。敢做这样一场豪赌,田利民的确是为了王位不计任何代价。既然成德已经死了,我们也算完成了当年的誓言。明日起我和二妹要带婉妤去游历修行。国事、政事还是留给那些沉迷于权术和声名的人去做吧,我们不想成为背着英雄幌子的工具。至于自强,我们绝不干涉他的选择。”江老无奈点点头,但随后又摇头道:“王浩丞应该就在这几日就能返回。若王浩丞无功而返,我就也没有必要再求二位什么。但若王浩丞能与梁国达成合作,我还是恳请二位至少能见见梁国女皇再做决定。两年时间,二位掌握魏国所有的兵权,足以改变魏国和整个中州的格局。老朽可以把命先赔给二位,但也请二位想想一统中州对于万万百姓、对于子孙后代会有怎样的意义!赵显台、张立斌、张光绪他们生前最希望的也就是这件事情啊!老朽拜请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