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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岁除 (第2/2页)

爆竹烧到一半,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锣鼓之声。

那三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名叫许有礼,他欢呼道:“驱鬼逐恶的傩戏来了。阿母,外祖母,快去看傩戏。”他喊叫着往府门外跑去。那许有义,许有廉都欢喜地跟在他身后往府门外跑。

程清菡关切地喊道:“你们慢些!”她又扶着面露笑容的许氏下了阶来。

刘姝也拉着程昭笑盈盈地往府门外跑去,和那些孩童一般无二。

一时之间,各家各户的府门外都站满了人。

傩戏的队伍缓缓而来,赤帻皂服的儿郎,手执大鼗,舞动得咚咚作响。而后,那面戴方相氏四目面具,身披熊皮,玄衣朱裳的儿郎执戈扬盾,凶神恶煞而来。又有扮成十二兽的儿郎,身穿兽衣,头戴毛角,随着鼓点舞动。

在这一片繁华热闹之中,刘姝紧紧地握着程昭的手,她心中欢喜激荡,此情此景,似乎是她盼望了许久的。她又看向何善骰身边的苏荷,苏荷若有所感,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她又环视一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欣的笑容。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欢喜围绕着。

在这欢喜之中,她想起远在洛京的亲人故友,想起那些离她而去的至亲,她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心中亦是暖暖的。她想,她活得很好,她的阿母,她的外祖母可以安心了。

刘姝转头看向程昭,却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安然喜乐。她朝他招了招手,他低下头来,她在他耳边含笑说:“程君川,新岁喜乐,平安康健!”

程昭置身在这一片热闹之中,可他却觉得只有刘姝才是属于他的热闹。他将他的热闹拥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说:“怀夕,愿往后岁岁年年与你同乐!”

刘姝暖融融的心也像燃烧着的爆竹一般噼啪作响,她正想抬手抱住程昭却发现许多人看着她们。她羞红了脸,忙挣扎着说:“太尉,放开我,好多人看着呢。”

此情此景,程昭哪会在乎别人的目光,他现下沉浸在喜乐之中便有些不管不顾。他松开了刘姝,却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许多人把看傩戏的目光落到了他二人的身上,更有好事者欢呼了起来。

而刘姝则惊得瞪大了眼,她又羞又怒地推开程昭,下意识地扇了他一巴掌。她羞得无地自容,分开人群跑进了府中。

苏荷见状,忙追了上去。

而程昭摸着自己被打的脸笑得心花怒放,而后他也转身走进了府门。

骆伏望着程昭的背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何善骰拍着他的肩膀说:“打是情,骂是爱,太尉是乐在其中。”

刘姝的一巴掌惊得许多人噤了声,更让那些傩戏的舞者分了神停下了脚步,后面的撞上了前面的,推挤之间倒了一片。

那些好事者见状,欢呼着吼叫道:“今夜岁除,好生热闹。”说着,便有人撒下一大把、一大把的压胜钱。孩童一拥而上,争抢着压胜钱。有人担忧孩童安危,有人只是袖手看热闹。

一场热闹很快散去,锣鼓重新响起,傩戏的队伍继续前行。

刘姝原本打算一整夜都不理睬程昭,可在听到他说要带自己乘船去看海上升红日的景观时,她便将羞恼抛在了身后,一心只想着乘船看日出。

程昭原本是想后日带刘姝去看日出的,因明日正旦是要祭祖的。可她着实是气得狠了,他不得不想法子哄一哄她。如今也只好提前祭祖,扰得祖宗不得安睡,总比自己不得安宁好。

一夜燃灯守岁,奴仆将昨夜剩下的饭菜撒到大街上,取一个辞旧迎新的好彩头。

赶在天未明时,程昭便带着刘姝去宗祠祭祖了。而脸色不好的许氏和程清菡他是连看也未看一眼。祭完祖,众人一道饮了消除病痛,以求长寿的椒柏酒后,他便带着刘姝等人赶去码头。而何善骰骆伏早已去码头安排妥当。

夜色朦胧,海风阵阵,刘姝裹着厚重的斗篷,异常兴奋地站在船头,她望着夜色之中平静的海面,心中陡然升起自己只是沧海一粟的渺茫感。但这种感觉很快便消散了,对于初次乘船在海上航行的人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

刘姝望着远方海天相接处的那抺白色想起了一些往事。她看向拥抱着她的程昭说:“太尉,从前我以为嫁给你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可如今才知晓原是同归路。”

程昭低头望着刘姝模糊的脸,含笑说道:“世上的人走的都是不归之路,没有谁能回头,幸好你我能携手前行!”

“儿时想过要嫁给一个知情识趣,胸怀宽广之人。以往觉得你跟我想嫁之人全然不同,可如今却觉得我要嫁的就是你这般的人,你说怪也不怪?”

“不怪,只因公主甚是爱慕我!”

二人相视一笑,又不约而同地转头向远天看去。

苏荷等人也是初次乘船出海,这里看一看,那里望一望,自然也是欣喜异常。

可这欣喜劲并没能维持多久,这些初次乘船的女娘很常见地晕起了船。何善骰、骆伏也料想到了这种情况,早就备下了汤药。但刘姝却晕得厉害,竟呕吐起来,一站起来便觉得难受,唯有躺着才好受一些。这突如其来的折磨,让她再没有看日出的兴致。她只能呆在船舱内,面色苍白地躺在程昭怀中。

这种情况下,众人也就没了观景的兴致,程昭只好下令返航。

船头调转,将万丈红霞留在了身后,驶进了朦胧的夜色中。

程昭抱着刘姝走下船来时,天光已大亮,码头上已有许多行人。

紧闭着双眼的刘姝突然听到了一阵乐声,那声音空灵婉转,如泣如诉,让她的身心顿感舒畅。她睁开眼来叹道:“如此乐音,甚美!”

她让程昭放她下来。她循着声音上了石阶,瞧见一个沧桑妇人跪坐在地上吹奏。她认出来她吹奏的是雅箫。那妇人面前还摆放着许多用绳子、竹蓖片把长短不一的竹管编成一排的雅箫。看来,她是卖雅箫的。

她静静地听她吹完,待她放下手中的雅箫后,她问道:“娘子,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那妇人神色冰冷麻木,她看也不看刘姝,只是说:“是我自己编的曲子,名唤《桃夭》。”

刘姝疑惑起来,她问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夭吗?”

“是。”

“可那不是祝贺女子出嫁吗?你这曲子却如此哀伤。”

那妇人的神色终于有了起伏,她冷笑着看了看刘姝和程昭,悲哀地说:“谁又知所嫁是良人,又岂能始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看我如今这般形容,便该知晓所嫁非良人!”

程昭听了这话皱紧了眉头,他看着那妇人眯了眯眼。他拉起刘姝的手说:“公主,我们走吧。”

刘姝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作痛,她神色恍惚,任由程昭拉着她离开了。

而苏荷却向那妇人买了支雅箫,又问她是否能教自己吹奏。那妇人得了钱财,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便点头应下了。此后几日,虽阴雨蒙蒙,但苏荷每日都来这码头向那妇人请教。

程昭一行人在青州呆了五日,待那阴雨停后便动身回了洛京,他们要赶在元宵之前回去。

这一路上,众人每日都能听到苏荷那断断续续的雅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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