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情人旅馆(2) (第2/2页)
这是一场迟到的战争,无常的命运像是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当他们在歌舞伎町的内街摆开阵势要开战的时候从天上送了一个路明非下来阻止了他们的战争,但并非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到下界生灵涂炭。只是想给他们换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战场,让战争迟到一会儿。
越是迟到的战争就越是惨烈,被压抑被积累的无法发泄的愤怒会如火山爆发一样吞噬生命。命运觉得无所谓,它只想看血流成河。
肃杀的气氛让人感到畏惧,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这哭声如战争的号角,让这一触即发的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老板娘的脸色发紫,心里盘算着今晚究竟会有多少损失,算着算着身子发抖直接晕了过去。
走廊里传来咣咣铛铛的声音,像是要把木质的走廊压垮,男人们厮打在一起,鲜血淋漓,不断有血溅在墙上,每间房门旁挂着的蜡烛本意是想为情侣们营造暧昧的气氛,但此时却在墙上照出了恶鬼的影子。
川住须贺紧握手中的刀,双眼紧盯着横山一助,作为两边的总大将,他们都没有动。日本一直流行“一骑讨”的传统,当年忽必烈手下的蒙古士兵们远征日本,在长崎附近登陆后发现了列阵的日军。
让蒙古士兵们惊讶的是,从日军的军阵里缓缓走出一个金刀金甲,打扮花哨的矮个将军,他用日语叽里呱啦地说着蒙古人听不懂的话,通过翻译蒙古人才知道对方是在自报家门,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历数自己家先祖的官职,然后要求和蒙古的大将进行一骑讨。
所谓一骑讨就是单挑的意思,有点像欧洲骑士之间的决斗。
蒙古将领听完翻译的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走到阵前的日本小将,直接拈弓搭箭,一支鹰翎驼骨箭带着破空声笔直地射进了日本小将的眼睛里,日本小将应声落马,然后蒙古军趁势掩杀,日军就大败而归。
如今的日本人早就不这么玩了,换装了清一色的美式装备,战术思路都是跟着他美国爸爸学的。但这种中二爆表的文化在日本黑道里依然盛行,兵对兵将对将,老大的对手只能是老大。
双方的小弟厮杀得难解难分,川住须贺知道,现在是时候该轮到他上场了,他轻轻将西装领口的一枚徽章取下,那是一枚律师徽章,这位黑道大哥正式的职业居然是一名律师。
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的高材生,他的刀法就是在东京大学剑道社学的,如果他那位剑道老师知道他用这套刀法去混黑道,大概会就地把他正法,亲自清理门户。
川住须贺从正面攻向横山一助,那柄纹着川住家纹的武士刀直刺向横山一助的胸口。那是剑道中的“つき”,刺击的意思,原本是指攻击敌人的喉部,但横山一助太高了,川住须贺只能刺到他的胸口。
横山轻蔑地看着冲向自己的川住,他两腿分开,重重踩在地上,地板被他踩得发出惊人的巨响,甚至盖过了其余人的喊杀声。这在相扑中被称为“四股”,也叫“力足”,传闻是力士藉由威武的身躯来震慑藏在地底的邪灵。
横山摆出标准的“仕切”姿势,他弯下腰,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掌打开,全神贯注地盯着川住手中的刀。
武士刀在即将刺入横山胸口的一瞬间,横山用宽大的手掌拍击在刀的中段,这是刀身最脆弱的部位,既没有刃首的锋利,也没有刃尾的稳固,如蛇的七寸。
武士刀飞了出去,插在走廊的墙上,整把刀摇晃得像弹簧一样,可见横山的那一掌中蕴含了多么大的力量。
但这并不是横山进攻的全部,而只是前奏。用推手拍飞武士刀后,横山的身体飞快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日本武道无论是剑道还是相扑亦或柔道,都十分讲究距离感的把控,而这正是拉开高手和菜鸟之间差距的关键。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菜鸟会感觉自己的攻击始终短了一寸,无法打中对方,但当对方进攻时,距离又瞬间被拉近到了刚好自己会被击中的范围,精准得像是地上有训练用的标记点。
横山的双手伸到最长,恰好就落在了川住的肩上,那双手如铁钳一般,一旦被抓住就无法逃脱,横山一用力,十根手指深陷进川住的肉里,那身笔挺的西装瞬间出现皱褶,里面的缝线被崩断,川住当即痛得脸色苍白。
接着,横山将川住整个人抓了起来,然后向着自己的身后猛地扔去,川住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扔到了空中,横山展现出和他身材不相匹配的灵活度,像一个滚动的肉球冲上去一记头槌顶在川住的腹部,把他直接撞飞到十米开外的墙上。
墙上的那幅模仿《泰坦尼克号》男主为女主画的裸女图在川住的身体撞击下,画框粉碎,里面Rose美丽的胴体也被撕成了数张碎片,画框变成一堆残渣落在地上,川住倒在一堆碎片里,浑身是血,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