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齐骥汗颜地摸了摸额头。

快出门的时候林晓欢追出来：“你干啥去？”

齐骥道：“吃饭。”

林晓欢故作生气：“好啊你，去吃饭竟然不带我。”

齐骥劝说：“你去不合适。”

林晓欢谨慎问：“我去怎么不合适，姜楠回来了？”

齐骥道：“也不是，就是，你都不认识。”

林晓欢松了口气：“喝酒嘛，我在行，保证给他们陪到位。”

吃饭的地方就在学校不远的海鲜小酒楼，二楼包间，齐骥和大家浅浅打了招呼拉着林晓欢就座，桌上坐着的都是这次跟随老师参加项目的同学，以往的酒局，林晓欢这么个美女到场，早就有人上前搭讪了，此时这张桌子上坐的几个男生却是跟没看见一样或低声就近聊着，或沉默寡言坐在座位上，根本没人理她，只有老师看着资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桌子上摆的也没有酒只有茶水，整个屋里没有一点酒局的热闹气氛。

林晓欢坐在齐骥身边感觉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拽了拽裙子，低声对齐骥说：“你怎么不告诉我是这种局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最起码换身衣服啊。”

齐骥也低声说：“早告诉你，你来不合适。”

服务员开始走菜，先上了一份果然菠菜，马上又上了一份凉拌鱼皮。

坐在对面的路文程是大三的学长，长的高高瘦瘦，一副黑边眼镜，笑起来一口小白牙，他打招呼说：“齐骥，坐在你身边的这位是你女朋友吗。”

齐骥回答：“哦不是，只是普通同学，因为对编程比较感兴趣，所以跟着我一起来了，虽然不能加入咱们工作组，在旁边听一听也能涨涨知识嘛。”

路文程便说：“哦，你的这位同学长得真漂亮。”

林晓欢受到过很多这种夸赞，若是平时她不但不会高兴甚至有些反感，因为大多数人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表现出的猥琐气质让人皱眉，但是路文程的眼神十分清澈，语气也毫不冒昧，倒让林晓欢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饶是平时牙尖嘴利，此时竟有些口拙：“哪有，随便长长。”

服务员又上了几道菜，老师抬眼看了看：“大家别管我啊，你们动筷子。”说完和边上一位稍显成熟的学长低语了几句，期间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吃了口菜，然后说：“咱们今天这顿饭主要是认识一下，你们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多，我就不给你们一一介绍了，以后学习生活上多多互相帮助，我身边这位是你们的老学长，做项目的经验要比你们丰富一些，以后有什么项目上的问题都可以请教，我平时比较忙，可能没办法把精力全放在咱们这边，所以以后的工作分工和进度把握上，大家也尽量和学长商量着来，我就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喝完一杯，学长也简单说了两句：“我叫郑国松，很高兴能和大家在一起做事，我们项目组在知行楼二楼有办公室，大家没事可以到那里去，我们商量问题更方便一点……”

全程大家讨论的都是技术上的问题，林晓欢根本插不上嘴，和工具人一样呆呆吃完了饭，回去的路上，林晓欢难得的安静，弄的齐骥有些不自在，他问：“咋不说话？”

林晓欢半天才慨叹说：“我发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齐骥故作差异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晓欢认真说：“大家都是同龄人，甚至是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但是思想上却有天壤之别。”

齐骥知道她的意思，却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今天这一场让她有些失落，她说：“你看我身边啊，女生全在关注漂亮衣服，娱乐八卦，男生呢，大多只会打游戏，讨论哪个女生漂亮好追，甚至连临时抱佛脚的学习都被嘲笑假正经，可是你们呢，可能早已经不在那个肤浅的层面上，游戏的愉悦，被追捧时的虚荣心，金钱上带来的满足感之类，这些东西在你们看来是不是特别庸俗，能给你们带来快乐的东西或许是攻克一道课题，开发一个项目，或者是我不知道的其他一些内容，跟你们一比，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显得特别低级。”

齐骥解释说：“快乐是没有高低之分的。你可以为买了一件新衣服高兴，为一场游戏庆祝，为满足的虚荣心骄傲，这些没问题，同样，我也可以因为发现了某个网站的漏洞而沾沾自喜，为帖子获得别人的称赞而得意洋洋，为在某件事上做出贡献而扬扬自得，本质上这都是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的过程，不过是刺激的方式不同而已，所以你不必羡慕我，我也不用轻蔑你，大家不过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方式取悦自己而已。”

林晓欢想了想又说：“可是，你们更有成就感，你们能为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

齐骥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再大的价值有什么用呢？大家都是短短的两万多天，有的人为乞讨到了一块饼高兴，有的人为把火箭送上太空高兴，从宏观上说，把火箭送上太空与乞讨到一块饼对宇宙的改变是什么呢？一样的什么也没有改变，甚至连地球都没有改变，一场灾难灭绝人类后，几百上千年便可以把人类存在过的痕迹抹去。人类实在渺小，所以两件事的价值也不过是取悦了自己。但是，所有人都可以为得到一块饼高兴，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发射火箭到太空，所以，一个悲观主义者的看法，不是创造更多的价值才算成功，活在当下，能力范围内，让自己活的开心，便是成功。”

林晓欢撇撇嘴：“好吧，你太能狡辩了。”

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门口，齐骥问：“你不回宿舍吗？”

林晓欢斩钉截铁道：“不回，不想与她们几个为伍。”

十点多了，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依旧热闹，李子涛一边吃着馄饨一边看着手机，旁边陈欣扎起一块黏糕喂李子涛，开始李子涛是拒绝的，陈欣便故作蛮横说：“不许拒绝，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女朋友！”

林晓欢看着小吃街灯火通明，建议：“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和你那些朋友在一块，我都没好意思吃饱。”

齐骥表示差异：“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旁边小桌，齐骥俩人坐下，林晓欢高呼：“老板，两碗酸辣粉！”

李子涛一听声音差点呛死，缩到桌子底下咳了半天，偷偷抬起头来，看向身后，林晓欢两只眼睛像铜铃似的正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