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混乱的记忆 2 (第2/2页)
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又一次“我艹!”
我不是左侧偏瘫了吗?左手一点知觉都没有,像段滴沥咣啷挂在树上的枯枝一样。
这会怎么好了?好像比我原来的手还好看,手指头好长。
李德缘活动了下左腿,也一点没有偏瘫使不上劲的感觉。
干脆一屁股站了起来,四下打量起来。
这是和云贵那边苗寨搞的草房子差不多的房舍。
比他去过的还要宽敞些,屋里摆放着奇奇怪怪的家什。
他刚才躺的地方是架竹榻,昏黄的灯光下湖蓝色的被子团在那。
这到底是哪里?
“殿下!你醒了!”
一声惊呼在“砰”地一声撞门声后响起。
李德缘刚想转过头去,双腿就被人搂紧了。
这个自称十九郎的小伙子连哭带比划的总算让李德缘明白了。
“自己”被蛇咬了,长老给他灌了大还金丹,昏睡了三天了。
李德缘伸出右手,果然掌心还有两个殷红的细孔。
“怎么回事?恶作剧?不可能啊!我一脑梗偏瘫,谁和我恶作剧啊?
再说自打公司开新项目融资失败,亲朋好友都避我如蛇蝎,谁还会和我恶作剧?
我不是自杀了吗?
我艹!重生了!穿越了!
”李德缘脑子里和爆炸了一样,又开始哗哗地放快进的电影了。
三天,李德缘用了整整三天才算接受了穿越这个事实。
他除了吃饭睡觉,就在整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记忆。
王爷,被废黜幽禁的王爷。
和尚的弟子,未婚,童蛋子!等等。
李德缘还很不适应这个新身体,这身体总会自发地去做一些事。
比如抚琴。当然还有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每天都来这里坐上半天,好像这会该来了吧。
管他呢,李德缘拿起了竹案上的书。
一真长老还在主持晚课,要三更后才会来草堂。
合上了书卷,李德缘摘下挂在墙上的琴,轻轻地褪去了琴套,轻轻地把琴平放在竹几上。
十九郎轻手轻脚的焚上了一块涎香。
袅袅地青烟从博山炉里飘荡开来,叮咚的几声试弦声后。
十九郎看见王爷闭上了眼睛,他后退着轻轻把内室的门带上了。
夜色或明或暗的蔓延着,空山薄暮里,淙淙的琴音仿佛是满含心事的女子对着墙上的孔洞倾诉。
渐渐地又好似是一位长者站在山巅远望着长河落日那一腔的惆怅。
远处寺院里或隐或现的灯光也在琴声中迷离了起来,十九郎识得这首曲子,是《文王操》。
含玉山的百鸟走兽都习惯这琴声了。
十年来,每天夜里王爷都会抚琴。
初始鸟儿闻琴音还会呱噪的夜飞盘旋,林间的小兽也会停下脚步机警的环顾一会。
渐渐地,王爷的琴艺就能使夜鸟不飞走兽不惊了。
山前灌木丛里的麻雀依偎在一起,窝旁急掠过去的黑色身影它们一点也没有觉察。
山后竹林中觅食的青狐刚刚吃下一只肥胖的竹鼠,舔拭着脚爪的它也没有注意到头顶竹枝间闪过的黑影。
就连小溪边军营里平素灵敏异常的细犬也慵懒的趴在守夜军士的膝上。
一点也没有发现十步外草丛里黑色面罩下凉如漆星的眸子。
“嘭”地一声轻响,琴曲戛然而止,弦断了。
鸟儿叽叽喳喳了几声,又挤在一起睡去了。
青狐抬起头望了一会,摇了摇尾巴向竹林深处小跑而去。
营门前的细犬伸了个懒腰,慢慢踱回它的窝去了。
守夜的兵士站起来,拨了拨门柱上的风灯芯子,嘴里嘟囔了几句依旧坐下抱着长戟打起瞌睡来。
院墙外大石后轻轻地有人“咦”了一声。
尽管是隔着黑色面罩的,也能听出这人对琴声戛然而断感到由衷的惋惜。
山风平地而起,这一声轻呼瞬时湮没在风声中,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