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第2/2页)
孙鹏一剑又砍杀一个水兵,声音粗犷,“老子今天带不回自己的儿子,便是死了又何妨。”
卢因朝孙鹏游去。
两方激战,鲜血染红了海水,尸体漂浮在海面,从远处看只余一个黑影。
陆曜抱着谢宁瑶上了岸,谢宁远连忙来接应,从陆曜手中接过她。
谢宁瑶手扶着谢宁远的胳膊,对他弯唇一笑,“哥,我平安归来了。”
海水将她这一路沾染的风尘洗净,水珠从下巴处缓缓的滴,面颊如雪一般白,眼珠如浓墨一般黑,当真是清丽无双。
谢宁远的火压不住,正要说教她,就见她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陆曜连忙抱住他,“哥,我抱他去后面休息。”
郝嘉也迎了上来,“我去瞧瞧他。”
路过谢宁远时,郝嘉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便是这丫头的哥?等我给丫头看完,便来给我看看耳朵。”
谢宁远的耳朵被当众说起,他有些脸热,但还是谦逊道,“那便先谢过神医了。”
孙鹏将卢因拖到了船上。
而王云则被五花大绑着押跪在卢照面前。
卢照叹了口气,拔刀将他身上的绳索砍断,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他是想在王云面前建立好自己慈父的形象的,“云儿,如今人质已经逃走,你可以安心待在爹身边了吗?”
王云点了点头。
军营的战鼓突然被擂响。
孙鹏换上手下刚为他拿来的干的大衣,嘲讽道,“营里拢共就这么些人,擂鼓有个屁用,大哥,快下令攻池,老弟可为先锋。”
卢照点了点头,正待下命。船后突然传来变化。
有海寇喷血喊出,,“大当家的,中计了。”
只见数日前他们掠来的百姓手中正拿着夺来的兵器在大船上厮杀。
看那身手,定不是寻常百姓。
倒像是军隶。
因卢照的行船首尾相连,他们出其不意的杀光船上海寇后,便占领了此船,他们用火将相连的锁链烧断,随后开船去撞击其余船只。
因他们作战快捷,海寇即使有能力与之一斗,却因惧怕与慌乱,不知该如何反应。
卢因背转过身,大声道,“不许慌,只这几人耳,我们焉能打不过。”
海寇士气盛了些,与官兵拼杀起来。
与此同时余净已经带着带着营中士兵上阵杀敌。
孙鹏大骂一声,“奶奶的,前后夹击”,他将卢因推入船舱,细心告诫,“好好保护自己,不许出来,等爹打赢这一仗,便来接你。”
从前卢照与李崇简作战都是两方行船在海上作战,可今日因卢照太过相信军营无兵的说法,便一直将大船开到了临岸,正对军营,想要海寇兄弟们上陆地奇袭军营。
如今变故突生,卢照连忙吩咐掌舵的将船驶入海面,却已经晚了。
卢照纵横海面二十余年,脑中正想着应对此事的办法,突然刀尖自他后背穿过,一直透出前胸,他缓慢的转过身子,从涣散的眼神中看见偷袭他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儿子。
王云面上露出狠意,一把将刀拔了出来,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在军营中的王云的三个孩子见到父亲这个模样,纷纷吓的大哭起来。
王云举着刀尖,神情癫狂,他面向李海夫妻俩,大喊道,“你们看,我杀了卢照,我杀了大魔头,我戴罪立功了。”
“我无罪。我不是卢照的儿子。我杀了卢照立了功,日后我的后代不必以我为耻。”
他隔空对妻子一笑。
孙鹏手忙脚乱的来到卢照旁,滚滚热泪而下,“大哥……大哥。”
卢照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是,“莫伤我儿。”
“啊”孙鹏的悲鸣响彻云霄,仇恨占据了他的大脑,他也不准备遵守大哥留下的遗言。
王云根本就不是大哥的儿子,而是该死的官兵使的阴谋诡计。
他一刀捅进王云的心口,一脚将他踹开一米多远。
王云唇角不断涌出鲜血,死亡来临前,从前不曾忽略的一些细节开始浮上脑后。
李崇简啊……
他那错恨多年的人。
他有许多话想说,可却说不出口了。能看见的阳光越来越少。
他想怒吼,李崇简,这临死一刻,你的恩情我也算还清了。
他从始至终都是将生路留给了李崇简,将死路留给了自己。
极致的恨下一直都是极致的敬重啊。
他在李崇简身边十多年都能隐忍下来,到关键时刻又怎会因心急而败?
他恨李崇简,恨不得他去死,却又不忍他死,他在自己所安排的计划中,处处提前一个脚步,就是为了让他有个防备。
他跟随李崇简二十余年,镇守浙江二十余年,对浙江的熟悉远非余净可比。
且他在军营多年,要论信服,李崇简手下的兵也更信服他而已,李崇简刚被抓时,他就有机会,控制住军营。到时即便余净是李崇简走时留下的主事之人,也没人会听命于他。
他想过这样做,但最终什么都未做。
身死魂灭,爱恨也消散。
记忆的最后,他想起少时故意在他身边散播谣传的小人,那人应是李崇简的政敌派来的,而自己这颗棋子,被人下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