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成长 (第2/2页)

小奚洛又是个心性纯良的小孩子，便不给师尊沈澜桉添麻烦，默默抗下所有莫名其妙冲他而来的恶意，甚至这些恶意更多还是来自师尊沈澜桉的。小奚洛总会为他最敬重的师尊沈澜桉找好理由，乖乖领罚，挨过打后继续做好所有的事情。

小奚洛明明是最讨喜的小孩子，却讨不得他师尊沈澜桉的半分喜欢。

“小桉，你不必太勉强的。”，关澜越担心地拉过沈澜桉的手给他探脉，末了把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灌输给沈澜桉，尝试温暖他。

“嗯。”，沈澜桉鼻腔应了一声，待弟子奉好热茶出去后，沈澜桉才长叹一口气，听得关澜越心里也跟着哀叹。

关澜越陪着沈澜桉在自己的茶室偷得浮生半日闲，再无多言语，只是陪着他喝茶。对象是沈澜桉，关澜越说不出“没事的”这种没用的又敷衍至极的话。

修为停滞这对沈澜桉来说不可能没事的，对沈澜桉来说更不可能“这已经很好了”，虽然事实确实是这已经很好了。在修行上这样“支离破碎”的沈澜桉能凭自己的本事结丹还修炼到了中期，在仙门百家中已经是，跟小奚洛的天资一样，是千百年来的奇迹。

沈澜桉在想阿槐，想的心都痛了。沈澜桉分了个神，记起曾经凌澜庭中情花花毒的时候，作为情敌的凌澜庭是不是也是这种心痛。可是沈澜桉的心痛，风行果可解吗？答案显而易见。于是沈澜桉笑了，干笑声苍白无力的。沈澜桉不想喝茶了，太苦了。沈澜桉仰躺在坐榻上拿着郁离扇覆上眉眼。郁离扇扇骨上沈澜桉亲手雕刻的，那把叫做浮世倾欢的七弦古琴上的立体琴弦，先沾染上了沈澜桉的眼泪。

于是沈澜桉笑得更大声，笑声也更苍白了。沈澜桉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声特别苍白。

晚些时候，关澜越命弟子端来了一些精致的灵食。沈澜桉一句“辟谷多年”拒绝了关澜越的好意。沈澜桉躲在青冥峰，他大哥关澜越这里哭累了，该回去了。

沈澜桉刚跨进穹灵峰南斋正殿的门槛，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小矮桌案上，满满都是灵曜峰的芍药花和柔只峰的山茶花，沈澜槐和小白玉蝉正相对而坐在插花。看见沈澜桉进来，小白玉蝉赶紧起身换了跪姿，怯怯懦懦地喊了声师尊。

沈澜槐背对着门口挨着顶书罚跪的小奚洛坐着的，小白玉蝉的动静提醒了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沈澜桉可算回来了。小奚洛跪得腿有点发抖，举着书本的胳膊也发抖，后背僵直着不敢有动作。沈澜槐回过头来看沈澜桉，沈澜槐舒颜展眉眼眶里的绿宝石熠熠光辉，照亮沈澜桉心里的晦暗。

“你再不回来，我就陪小洛一起跪着等你了。”，沈澜槐软软的声音里有点责怪沈澜桉了，怎么出去这么久。

“夜寒。”，沈澜桉脱下外袍披在沈澜槐肩上，然后绕到小矮桌案前跪着的小白玉蝉身边，跟沈澜槐相对而坐。

“你对孩子们也太严厉了。”，沈澜槐批评沈澜桉。

“你告的状？”，沈澜桉偏过头问小白玉蝉。在沈澜槐面前，沈澜桉对徒弟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却少了很多冷漠。

“师尊，我错了！”，小白玉蝉的声音和跪姿一起颤颤巍巍起来。

“哥，你就会欺负小孩子！”，沈澜槐语气稍硬，还瞪了沈澜桉一眼。

“起来，坐好。”，沈澜桉没脾气了，温了温言放过了小白玉蝉。

小白玉蝉重新坐好了，而跟小白玉蝉隔着小矮桌案相对着的小奚洛，依旧保持着顶书罚跪的正姿，除了实在忍不住的颤抖，依旧一动都不敢动。

“我劝了小洛两个时辰了，这孩子就是不肯起来，手里的书本给他拿掉一本也不行。”，沈澜槐嗔怪沈澜桉，“哥哥你啊，有气别冲着小孩子们撒嘛！”。

“书给我，你坐好。”，沈澜桉伸手管小奚洛要书，语气又暖一点了。

小奚洛毕竟还小，挨罚挨的太久，胳膊太酸了。于是高举过小奚洛头顶的书本，被他颤颤巍巍放下来往沈澜桉手里送，没有递好半途全部散了压在了小矮案桌上的芍药花上。沈澜桉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盯着空着的右手沈澜桉的眉头往下走了走。小白玉蝉和小奚洛默默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小奚洛浑身更剧烈地颤抖着更加不知所措了。

“没关系的小洛别紧张，坐好这件事能做好吗？”，沈澜槐替沈澜桉原谅了小奚洛。沈澜桉没有异议，把案桌上压住芍药花的书本，一本一本拾起来垒在旁边。

“能的，谢谢阿槐姐姐。”，小奚洛声音还在颤抖。小白玉蝉倒吸了第二大口凉气，心里在呐喊：叫师娘啊弟弟，你真的要死啊！！

沈澜槐扶着小奚洛换了坐姿，“叫阿槐姐姐叫师娘都可以的。”，沈澜槐没给沈澜桉生气的机会。

沈澜槐继续教小白玉蝉插花，沈澜桉在旁边懒懒地翻着卷宗一边提笔写点什么，小奚洛给沈澜桉研着墨。

在山茶花的香气里，小奚洛感觉自己受的罚没那么委屈了。那朵被压坏的芍药花被小奚洛带回了自己的寝居处，在小男孩子学会做标本之前，芍药花枯萎归尘了，这让小奚洛伤心了好一阵子。

景澜仓还是不太放心小奚洛能照顾好沈澜桉，于是少年安然大多数时候还是留在穹灵峰教小奚洛做事的。与其说是教，不如说是指手画脚，顺便看着尚且年幼的小奚洛面对完不成的任务倔强着“闯祸”，不但不帮忙还要再在师尊沈澜桉面前说几句小奚洛的坏话。多亏少年安然这个“好师兄”，让小奚洛有领不完的罚。

从七岁到十二岁，五年里小奚洛面对师兄们和师姐们的有意为难，已经无感了。小奚洛已经是少年奚洛了。而少年奚洛更让人嫉妒，小时候就是帅气的小男孩子，长大一点了更是有了些英气，一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皮囊，像沈澜桉一样有意无意中总是勾引少女暗许芳心。现在倒是很少有女孩子欺负少年奚洛了，理由很简单的，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来说，长得好看是必杀技。

少年奚洛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记事起这十年最好的回忆都跟沈澜槐有关，那块被扔进竹林里再也找不到的立体竹雕白玉牌，给少年奚洛的心脏印下很深的一道沟壑。后来沈澜槐失了手拨下了郁离扇的暗扣，在奚洛胸口处同一个的位置，郁离扇的藏刃填进了那道沟壑。

沈澜桉不喜欢少年奚洛。少年时期的奚洛跟少年时期的沈暗太相像了，少女时期的白玉蝉跟少女时期白絮也是一模一样。更何况少年奚洛对少女白玉蝉感情真挚单纯地，就像少年沈暗对少女白絮一样。而无论是少女白玉蝉还是少女白絮，对她们心仪的少年都是一样的春心荡漾的感情。沈澜桉看着座下正在练字的弟子们中间的少年奚洛和少女白玉蝉，心里大声吐槽自己：真是报应啊！

结束了上午的南斋室内授课，沈澜桉就把孩子们扔在了上玄峰演武台挨打，说不管了就不管了，沈澜桉下山出任务去了。

关澜越好笑着胳膊撞了撞凌澜庭的手肘，“帮忙带带？”。

凌澜庭侧了侧头看关澜越问询道，“你确定？”。凌澜庭自己座下的弟子们都是打一顿就不管了，自己悟自己练去。更别说穹灵峰沈澜桉座下的弟子们了。凌澜庭一脸“孩子们是无辜的，我不想把他们全废了”明着拒绝了关澜越的提议。

关澜越半合着手里的折扇揉了揉太阳穴内心崩溃中：三座峰的孩子们，数量惊人啊！我真的带不过来！！真的带不过来啊！！！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请一请作为掌门的师叔沈沐言，关澜越成功把沈沐言“拉下水”了，凌澜庭就懒懒散散地坐在看台上摸鱼。

沈沐言其实是自己甘愿被拉下来的，主要是为了少年奚洛。沈沐言很喜欢少年奚洛的，他有一些少年凌澜庭的实力还有一份少年沈澜桉的勤勉。少年奚洛完美继承了沈沐言那两个狗儿子好的地方，顺便特意摒弃了沈沐言那两个狗儿子坏的地方，甚至有意无意中还中和了沈沐言那两个狗儿子不好不坏的地方。真的深得沈沐言的欢心，沈沐言太他小猫咪地喜欢奚洛这个徒孙了。

“师祖，这样对吗？”，少年奚洛虚心求教中。沈沐言甩得一手很特别的单手花剑，看上去懒洋洋的却既花哨又撩人。其实就是单手活动手腕把玩一把剑，好玩而已沈沐言自己很喜欢。不过着实没什么用，当年的沈澜桉和凌澜庭没一个愿意学的。

“对的，来回翻转的时候不要急，动手腕和肩膀然后进阶到手掌正反运剑就能搞更多花样。”，沈沐言很耐心教少年奚洛“不太有用的东西”，大概是难得有一个愿意学的他的“绝学”的孩子。这个“不太有用的东西”沈沐言最遗憾就是没完全教会幼年期的小孙女，就阴阳两隔了。后来也是奚洛庆幸自己学会了耍花剑圆了沈沐言的遗憾。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师门教的，少年奚洛都学得有模有样的。奚洛是沈沐言亲自指导的，又是沈澜桉费尽心力带出来的，还有师伯师叔们陪着精进，小小年纪前途不可估量。

“大哥，我哥呢？”，沈澜槐撑伞翩然而至落在关澜越面前。

“说是有邪祟要下山处理，这会穹灵峰的孩子们都被放养到这了。”，关澜越宠溺地笑着回应沈澜槐。

沈澜槐也来了演武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青春期的孩子们对仙门百家第一美女更是纷纷侧目，小声议论着“沈澜槐师叔真的好好看啊”、“沈澜槐师叔是来找沈澜桉师叔的吗”、“他们俩真的绝配”、“我要是长成沈澜槐师叔那样就好了”、“我也好想娶沈澜槐师叔啊”诸如此类的。

凌澜庭轻咳了一下孩子们都安静了继续正经练剑，眼光还是一直往沈澜槐身上偷偷投影。其实凌澜庭只是想引起一下沈澜槐的注意而已.......孩子们的反应纯粹就是心里有鬼。

沈澜槐的注意力成功被拉到凌澜庭这边，“凌哥，我哥有说去哪吗？”，沈澜槐的绿宝石眼睛对凌澜庭黑曜石眼睛发起了攻势。

凌澜庭一眼沦陷，“溱州溱川溱水烟水城。”。

“好呢~”，沈澜槐撑开千机伞御伞而起也下山了。完全没跟沈沐言打招呼，谁还不是个任性的小公主，沈沐言惯出来的。

沈沐言看着看凌澜庭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去的沈澜槐的方向发呆的样子，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啊。沈沐言又想东方青岚了。

不远处，少女白玉蝉盯着少年奚洛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去的沈澜槐的方向发呆的样子，少女心事被夏风吹得炽烈，一阵一阵扑向少年奚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