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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过中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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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天前,我给敏敏寄了礼物,礼物有:一本《北梦锁言》,娘做的一件绣着大猫熊的衣裳,我做的一双绣着大象图案的鞋子。十天前,阿爹写好回帖,寄给了孟大丈他们,阿爹那天写回帖的时候,我和娘都在书房看着,阿爹用红色的折子写回帖,回帖里写:亲家孟正,舒佩,许以汴京旧曹门街沈清容与扬州瓜洲镇孟言律议亲,先考姓沈讳澜,汴京人,茶商,鄙人沈观,字子品,汴京人,茶商,独女沈清容,丙戌年二月初六未时生。帖子上列出我家的田产,宅舍,财产。帖子的最后,写上这些字:邵公测字,夫妻偕老。所愿新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阿爹把邵公测字的纸张,一起放进折子里。

昨天,我收到敏敏的来信,敏敏在信里回:喜欢清容姐姐的礼物,谢谢清容姐姐。

知了在树上鸣叫,阿爹和娘坐在厅堂聊天,阳光洒进厅堂,娘的脚边,放着两个竹编箱子。有时候阿爹在家过中秋,就关了铺子,休息一天。

阿爹束发,头戴银冠,身穿一身黑色长衫。娘用木簪挽着头发,头戴琼花发簪,脖子和耳边戴着白色葫芦玉坠,画了“三白妆”,身穿绿色抹胸,蓝色短衫,黛色裙子。

厅堂的桌子上,放着水盆,三碗茶水,一个空茶碗,紫砂壶,渣斗,石榴,鲜花,香炉,小兔图案的糕点,香炉里飘来金银花的香味。

我打开大门,等待送荷叶梗的卖菜人到来。我梳着简单的发髻,头戴重楼子花冠,画了淡妆,身穿淡紫色抹胸,天青色镶花边短褙子,淡绿色印花裙子,腰间佩着“鸳鸯带”。不一会儿,头戴斗笠,身穿白色上襦,褐色短衫,黑色裤子,布鞋,腰上围着褐灰色搭膊,牵着驴车的男子向我走来,车板上装着一箩筐荷叶梗和五箩筐新鲜的莲藕,一把杆秤,我们互相作揖。

六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身穿青色交领长衫的街道司人员推着独轮车,拿着葫芦瓢在街上洒水。

卖菜人把一箩筐荷叶梗和莲藕放到门口,我付账后,卖菜人问:“小娘子,这荷叶梗,你怎么天天都要买,你吃不腻吗?”

我说:“我娘说,荷叶梗里面有丝,可以用来做衣裳,我是买来做袜子的。”

卖菜人问:“小娘子,这晒干的荷叶梗,可以做衣裳吗?我家院子里,有一大堆晒干的荷叶梗,你要是都买的话,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我说:“我娘说只有新鲜的荷叶梗,才可以抽丝。”

有位街道司的人员说:“郎君,这里不准摆摊。”

卖菜人向街道司的人员作揖说:“官人,我是来送菜的,我马上就走。”

卖菜人和我互相作揖道别。我把两个箩筐搬进厅堂,娘也来帮我搬装着藕的箩筐,我进了房间,拿出一个空木盒,放在桌子上,我准备把荷叶梗的丝线都装到木盒里。我在抽取荷叶梗的丝,娘也来帮忙。

阿爹高兴地说:“我和言律去浴堂泡澡的那天,遇到一个西夏谍者,我们已经报官了。”

娘拿了三根新的荷叶梗,笑着说:“你爹刚才告诉我,他们当时走出澡堂,路上遇到一名街道司的人员在街上扫地。”

我把抽取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放到木盒里说:“阿爹,街道司人员扫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娘问:“对了,沈郎,你是怎么发现他是西夏谍者的?”

阿爹喝了一口茶说:“我们平时穿的衣裳,是右衽,那街道司的官员,穿着左衽的交领衣裳,那种衣裳是死人或者胡人穿的。言律问官员认不认识他,官员说不认识。言律刚上任师,请汴京所有街道司官员吃过饭,言律介绍过自己,那人却不认识他,十分可疑。”

我拿了两根新的荷叶梗问:“阿爹,既然你们发现他在扫地,你们又是怎么看到他身上有刺青的呢?”

阿爹说:“街道司的官员,都是文官,那人戴着双卷脚幞头,那是武官常戴的幞头。当时路上有僧人报时,戌时,言律说,街道司的扫地人员,一般会在酉时前忙完公事。我趁那人不注意,扯下他的幞头,他的头发,就和那西夏谍者,凌三郎一样,言律抓着那人的手腕,我挽起那人的衣袖,发现他左手手臂上有个黑鹰刺青。”

我问:“阿爹,戌时的时候,开封府应该关门了吧,你当时是把西夏谍者送到言律家,第二天你们去报官的吗?”

阿爹说:“言律和我把他们送到位于宣德门的皇城司了。”

娘问:“沈郎,这皇城司,是管什么的?”

阿爹说:“言律以前听公孙郎说过,皇城司主要职责是执掌宫禁,巡逻皇城,监察百官,刺探敌方情报,审问谍者。”

今天中秋,官员放假一天,言律带着六位牵着白马的车夫推门而入,我们互相作揖。言律头戴黑色垂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束腰带,腰上挂着平安符。车夫头戴淡褐色幅巾,耳边戴淡红色绣球花,身穿黑色短衫,灰色裤子,麻鞋。

娘问:“言律,你是要去其他地方处理公事吗?”

言律笑着说:“沈大丈,姜大娘,清容,中秋安康,我是来送聘礼的。”

阿爹说:“中秋安康,言律,你让车夫们把木箱都放到厅堂附近的走廊吧。”

“唯。”言律回道。

阿爹进了厨房,拿出六个白瓷碗和一个茶瓶放到桌上,不一会儿,他进房间,拿出一个竹筒,他把竹筒里的茶叶撒到碗里,给他们倒上热茶。

言律对所以轿夫说:“烦请大家把所有木箱都抬到厅堂附近的走廊。”

娘笑着说:“中秋安康,言律,我们单独为你准备了回礼,一箱鞋垫,一箱茶叶。”

言律说:“多谢姜大娘。”

娘说:“别客气。”

我接着说:“言律,中秋安康,桌上摆放着我自己做的糕点,我给它起名‘玉兔糕’,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言律在水盆盥洗后,从衣袖里掏出我送他的罗帕擦手,拿起一块“玉兔糕”放在嘴里,他吃完糕点后,夸赞说:“好吃。”我和言律相视一笑。

言律好奇地问:“清容,你在做什么呢?荷叶熏香?”

我摇摇头,笑着说:“等你过生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接着说:“言律,麻虫在汴京没有亲人,你可以叫上他,来我们家里过中秋节。”

言律回道:“他和其他郎君,今天在高巡检家里过中秋。”

娘问道:“言律,这麻虫是谁呢?你的亲戚吗?”

言律回道:“姜大娘,他是高巡检招的兵,暂时住在我家里,我这些天跟他成为了朋友。”

车夫们陆续把二十四个系着红色绸带的木箱,八坛美酒,装着大雁的鸟笼搬到走廊。阿爹招呼道:“大家辛苦了,你们过来吃点东西吧。”车夫们坐下来吃糕点,茶水的热气渐渐散了,车夫们喝完了茶水,没多久,车夫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阿爹进了房间,他手上拿着一个木箱,他把木箱放在厅堂的桌上,说:“言律,这是昨天皇城司的官员送来的赏金。”阿爹打开木箱,里面全是黄金,言律说:“沈大丈,这些赏金,还是你留着吧,毕竟是你先发现的。”

阿爹说:“言律,没有你的帮忙,我不能确定他的身份。这些黄金昨晚我都用火烧过了,都是真的。”言律有些犹豫,娘打开一个装着鞋垫的箱子,拿出十两黄金装在里面说:“言律,这些赏金你务必要拿着,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说完,娘把箱子合上,言律沉默不语。

阿爹故作凶狠地说:“言律,这赏金你要是不拿,以后我就不让清容跟你出去了。”

言律说:“沈大丈,我会把它们拿走的。”我和娘把荷叶梗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两位头戴绿色幅巾,穿着褐色短衫,灰色裤子,布鞋,身上系着银色襻膊的小厮和我们互相作揖,小厮齐声说:“客官,中秋安康。”我们回道:“中秋安康。”

小厮的短衫上绣着黑色大字:矾楼。门外停放着一辆褐色车厢的马车,车厢上写着黑色大字:矾楼。一名精神抖擞的小厮从车厢里拿出两个食盒,放到桌上,另外一位圆脸小厮从车厢里拿出一坛写着“醉石榴”的酒坛,我从厨房拿出两个碗,用茶瓶给小厮倒上茶水。

我问:“言律,你在矾楼点了菜吗?”

言律说:“没有,昨天下午,我想去其他的酒楼点菜,姜大娘说沈大丈已经点了。”

娘笑着说:“你爹昨天领到赏金,他就在矾楼点了些菜。”

阿爹问:“大伯,我听说你们矾楼,会为食客送一碗‘酥山’,这‘酥山’是不是在食盒里呢?”

小厮说:“客官,食物外送的话,‘酥山’我们就给你们现做,烦请你们打一盆水过来。”我和言律在院子里打水,圆脸小厮从车厢内拿出四个木盘,身上背着一个木箱子,精神抖擞的小厮从车厢内拿出一个白瓷坛,瓷坛冒着冷气。言律把水盆放到桌上,两位小厮在水盆里洗手。

他们把四个木盘摆到厅堂的桌上,圆脸小厮从木箱里拿出四个银罐子,一个竹筒放到桌上,精神抖擞的小厮从白瓷坛里倒出沙冰,铺在木盘上,圆脸小厮从银罐里倒出四块白色的酥,用手给酥做造型,之后,圆脸小厮又从竹筒里拿出一些花草,装点在“酥山”上。

娘夸赞说:“这‘酥山’做得可真是精巧。”

阿爹说:“原来‘酥山’是这样做出来的,以前我以为‘酥山’是用模具做出来的。”

“所有‘酥山’已经做好了,客官请慢用,我们先告辞了。”圆脸小厮说。

“两位大伯,你们吃些茶水再走吧。”娘说。

“不吃了,我们还要赶着去下一家送食物,今天中秋,外送的食物很多。”精神抖擞的小厮说,两位小厮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娘说:“这‘酥山’看着可真是赏心悦目。”我走进房间,拿出一瓶“止泻丸”。娘从厨房拿出四个勺子。

阿爹说:“这‘酥山’要是再甜一点就好了。”娘进厨房拿出一罐在扬州买的芍药花蜂蜜,她舀了一勺蜂蜜,淋在阿爹的‘酥山’上,阿爹重新尝了尝,说:“甜味甚好。”

我们吃完午饭,言律帮我们把木箱抬进我家的一间空房间。阿爹对我们说:“我去郑跃家下象棋。”说完,阿爹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我打开所有的木箱,木箱里有这些物品:绫罗绸缎,一副红色马鞍,一把银制梳子,一对黄金臂钏,一对黄金手镯,一对黄金霞帔坠子,纹样精美的红色婚服和红色盖头,红色织锦婚鞋,一串红色鞭炮,一对龙凤造型,雕刻精美的红色喜烛,“蔷薇水”,茶叶,水果,肉类,海味,鲜花,团圆饼,珠翠发冠,假髻,龙涎香香料。

娘问道:“言律,下聘礼的时候,送上婚衣,是你们扬州的风俗吗?”

言律说:“对。”

娘笑着说:“在汴京,婚衣是成婚前一天,男方送给女方的‘催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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