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诡异的身体 (第2/2页)
这一发现让他觉得自己更为危险。
在远离城市的郊外,罪恶和危险最容易发生。光明不到之处,必有黑暗滋生。
李妖言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这也是他从小受到父亲的教育。只有冷静,才能逃出生天。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改,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
李妖言抚了抚胸口,低声念着,试图渐渐平复激烈的心跳,却不想在自己胸口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件。
那物件冰冷如同岩石,大小不过四分之一巴掌,用链子挂在自己脖子上,垂在胸前。他适才过于紧张,竟然没有发现,这令他心中一惊。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种定时炸弹,就像《大逃杀》里的违反规定就会自行爆炸的特殊项圈一样。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立刻想要将那东西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件事轻而易举,项链并不像是锁死在他身上的样子。
借助微弱的黄光,他看出那确实是一件饰品,镂空的方形框架中,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石头。石头约莫有小指那么厚,沉甸甸的,石头表面并不光滑,但纹路摸上去非常舒服。
石头的颜色幽暗深邃,不过仔细一看,其中似乎有什么光芒在其中流淌,但也有可能是反射了黄色方柱的光芒。
一条纤细而漂亮的银色链子穿过方形框架上的小孔,使人可以将黑色石头戴在脖颈。
直觉告诉李妖言,这个东西十分重要,或许是他脱困的钥匙。
不,与其说是直觉,倒不如说是李妖言的希冀,更是一种符合逻辑的推理。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身上出现的奇怪东西,不是要命,就是救命,总不会什么用都没有吧?
不过,李妖言同样深知,故事是需要逻辑的,但现实不需要。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总以为什么事情都是讲道理的,有逻辑的。直到经历越来越多,才醒悟,在这个世界,无论何种奇怪的不讲逻辑不讲道理的事情,都很有可能发生。
生活之荒谬荒诞,往往比合理公正要多得多得多。
荒诞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恰恰是有理性的人。萨特说,他人即地狱,虽然武断且悲观,但多数情况下不确实如此。
你永远不知道满面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一颗险恶的、正在算计你的心。
李妖言想起在海嘉学校时,他为了孩子们的教育用尽心力,废寝忘食的工作,却被满脸笑容的人从背心捅了一记“刀子”;想起那慈眉善目,口口声声“爱与温暖”、“大美大善”的美女校长无耻而残忍的模样;想起那满口“慈悲”、“光明”、“圣人之道”的理事长冷漠而无情的样子。
尽管相比很多人的凄惨遭遇来说,那并不算什么,但却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深的黑暗。
中学时候,他曾回答一道关于北岛诗歌的填空。
——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备选的答案是“卑鄙”和“高尚”。
北岛的原句本来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李妖言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填成了:高尚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卑鄙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道题没有得分。
但李妖言却觉得,这句话比北岛的原诗更适合描写生活。
卑鄙者打着高尚的名义,以高尚的姿态畅行无阻;高尚者却被打上了卑鄙的标签,在墓地里仍得不到安息。
当然,那只是一些极端现象。或许,正是因为那样的描述太黑暗了吧!所以北岛没有那么写。至少在他的诗中,卑鄙者大行其道的同时,高尚者仍然在墓地里备受敬仰。
岳飞和秦桧便是如此。
但谁知,眼前的饰品是不是这样呢?也许,它看上去是钥匙,是救星,是神明的恩赐垂悯,实际上却是毒药,是陷阱,是恶魔的低语呼唤?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溺水之人,明知稻草绝不能拯救自己的性命,却依然会死死地抓住它。
现在,这奇怪的小东西,就是李妖言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他在黄色光柱下反复仔细地打量,甚至还拿着那东西四处敲敲打打。但是,这东西就像是一块普通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李妖言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逐渐接近,而且,人数不少。
李妖言意识到,事情将要发生变化,自己的处境到了紧要关头。
不知外面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所带来的,是危机还是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