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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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秋阳被云遮挡，他扒在东屋门框上，探头看凉榻上一边摇扇取风一边破口大骂的老妇人，大声打断她，“那是我妹妹，不许你那样骂她！她是我爹娘生的，我阿爹是你生的，若我妹妹是野种，那你是甚么！”

骂声一顿，更加疯狂，“小兔崽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这么和长辈讲话？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魏储依试图提高声音压下她的骂声，“关我娘甚么事，你天天骂东骂西，既然在我家不顺心，那你还来做甚么？”

钱氏一把扔掉蒲扇，跳下凉榻手指戳到魏储依鼻子，一双眼瞪得溜圆，“小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一年是谁在顾看你，你良心被狗吃了？”

魏储依小脸涨得通红，他气极失了理智，当即出言反击，“当初我姑母来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你一定要来，来也罢了，你看甚么都不顺眼，恨不得我被人牙子抓走。你不是说大伯家的孩子才是你的孙儿么，那你为何不回大伯家？”

十七还在大哭，魏储依抹了抹眼睛也抑制不住流眼泪，只是没发出声音，他谨记魏旬的教导，“大丈夫遇事不要哭，若实难忍，就偷偷地一个人…”

他不想被人瞧见，转身往西屋跑，将钱氏的怒骂甩在身后。

邻家东院，曹贞贞双手置在水盆里，把手上面糊泡化，再一点点洗净，听到自家院落传来的声音不由暗自叹息。

邻家妇人过意不去，赶忙拿来一条干净巾帕给她擦手，“多亏你过来帮我，也是奇怪，我别的吃食都做得很好，就是面和得一塌糊涂，家里婆母就喜欢点心，我也不好拿我那烂手艺去糊弄她，只好来烦你，待会饼子蒸好，给小依拿几块尝尝。”

曹贞贞笑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妇人觑一眼窗外低下声音，“你婆母…整日里这样闹，这条巷子都能听见，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火气。”

曹贞贞不知如何回答，只尴尬地笑了笑。

妇人不好再刨根问底，见曹贞贞道别往外走，跟着送了几步，外面叫骂声骤然入耳，她赶忙停下缩了回去。

魏储依回到十七身旁，拿小炉子上温好的羊奶在手背上试了试，不烫手了才小心喂给十七。饱肚子的小人儿冲他咧嘴笑，眼睛弯成两半月牙，明晃晃照进他的心里，他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莫名跟着傻笑起来，把不知疲累的骂声阻在耳外。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越看越喜欢，喜欢得一步都不想离开。想起曹贞贞还大着肚子时问他的话，“阿娘很快要给小依添个弟弟妹妹，小依欢喜不欢喜？”

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是了，他非常不喜欢那个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甚至有些敌对，他挣开娘亲拉他的手，远远跑开，“不要，那样阿娘就不要小依了。”

曹贞贞笑，“怎么会不要小依呢，你看东院婶娘家的大郎就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每天多热闹，等小依的弟弟妹妹长大了也可以和你一起玩耍。”

魏储依仍倔强地摇头，“不要。”

他也记不起当时为何那么不愿，但如果知道妹妹会如此讨人喜欢，他一定会非常欢喜。

魏旬和曹贞贞在院外遇到，他出去寻营生，走到巷子口正碰见爱妻，远远便可见她苍白的面色，自家院里不时传来钱氏咒骂，一颗心也跟着忽忽悠悠不着底。

两人汇聚一起，忽听见一声门响，继而西屋方向传来钱氏山响的叫骂，“混账东西，我今天就替你爹教训你！”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掌声并婴孩啼哭声响彻院落。

两人同时往院里跑，进屋就见魏储依张开两臂护在小床前，头偏一侧，颊上印着红红的掌印，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甚么，神情懵然呆滞，一动不动立在那。

钱氏扬起的手还未落下，似是要再挥一掌的样子，干瘪的面容上狠厉毕现。

曹贞贞高声唤一声“小依”，人早奔到魏储依身旁，一把把他搂到怀里，抬手轻轻抚摸他脸颊。

魏储依带着哭腔唤了一声，“阿娘。”

曹贞贞紧紧抱住他，心疼得眼眶通红。

魏储依忽然记起甚么，转身扑到小床上，手忙脚乱拍哄十七，见她越哭越凶急忙叫住曹贞贞，“阿娘，十七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