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2页)
眼看又到院试,临考前李清芳得空来看十七。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书院侧门前,高高瘦瘦的少年盘坐石上,手里正在缝一个布偶娃娃,他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望向一旁蹲着的小小姑娘。
李清芳愣愣看一会,笑着招呼一声,径直走向十七,轻轻拍拍她头,“真好,小十七回来了…总算留下你哥哥另半条命…”说着拿出一油纸包,递到她手边,“这是清源那小子给你买的山楂糖,快尝尝可好吃。”
十七没接纸包,起身躲到魏储依身后,偷偷看着李清芳。
魏储依拍拍她小手,笑着道:“不记得了么,这是清芳哥哥。”
十七摇摇头。
李清芳已看出不寻常,把纸包塞给十七,低声问道:“信上不是说小十七安好,这是…”
魏储依沉沉叹气,“自她回来便未开口说话…”
李清芳拍了拍他肩膀,“你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低头看魏储依手里活计,“这些年你又当爹又当娘…老天看得见你的苦心,一定会让小十七好起来。”
魏储依看向十七,对上那双懵懂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院试晚乡试数日,两人都临考,难免提及话茬。李清芳叹说:“你这两年都在奔波,身子都熬坏了,如今找到小十七,也该好好歇上一歇。只是陆山长却不是对学生温和的人,尤其科考在即,他断不肯放过一丝机会,不管怎样都要叫你下场。我知你学问,并不担心你上榜,只怕一朝失意名次低了,再得他发难。”
魏储依道:“已到今日这步,惟愿一切顺利。”
李清芳点点头,“你瞧着比我上次见到还要瘦弱,号舍九日九夜,怎能熬得住。”
魏储依却想起另一件事,他眼看十七,对李清芳道:“那几日我不在,已央求书院的福婶夜里来陪十七。旁人我信不过,白日还要劳你来看顾一二…”
李清芳道:“自然如此,你我之间不必客套,有我在,放心便是。”
一时间瞥见魏储依手里已成型的小老虎,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北地的秋已有冷意,这个小老虎毛茸茸的,摸上去十分暖和。
魏储依理顺小老虎头的“绒发”,轻轻说道:“那日有几小童坐在那玩布偶,十七就远远看着,我想她应该很喜欢。”
十七的确很喜欢这只布老虎,白日夜里都要带在身边,甚至跟随魏储依去灶厨做饭也要带上。
夜渐短了,十七早早上床,把小老虎放在里侧,她睡前还要抱着拍一拍。
魏储依见状故意作态,“有了布偶就不要哥哥了,我家小十七也太偏心了些。”
他才要躺在草席上,十七忽地坐起,张张嘴,用力发出两个音。
魏储依忙坐起身,“十七刚刚说了甚么?”
小小姑娘眉头紧锁,小脸憋的通红。魏储依扑向她,连连问道:“怎么了,哪里不适?你在这等着哥哥,哥哥这就去请郎中。”
十七一把抓住他手,另一只手捂向自己喉咙,又张了张嘴,艰难吐出两个字来。
魏储依愣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模样,“再说一声,十七再说一声…”
小小姑娘两只小手攥成拳头,这次发出的声音更加真切,是简短的“兄”字。
“兄,兄…”
一声比一声清晰。
魏储依一把抱住她,喉头一阵哽塞,“哎,兄在,兄在…”他喜极而泣,一发不可收拾,哭了好半晌,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十七拉着他胳膊慢慢说话,“兄,地冷,一起…”
除“兄”字外,她说话还不那么清楚,但魏储依一下便明白她的意思,他连连点头,“哥哥这就给十七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