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2/2页)
她面上挂着不自知的笑意,萧恒见了只觉刺眼。
他在魏家后巷等候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她。
她讶然上前,“怎不从正门走,要等在这里?”嗅到他一身酒气,不由看着他,“何时成了酒痨。”
萧恒不说话,一双眼只是盯着她,好半晌提提唇角,怪声怪气说: “为何不走正门…你又为何从后巷出入?”
平素少见他这副语气,然而他神色如常,只是眉间显露疲惫,其余并无不妥。十七看着他,蹙了蹙眉,“自家院落,自然从哪里出入都可。”
他“呵”地一声笑了,“我以为你做下甚么亏心事,不敢走自家正门。”
十七瞬间冷了脸色,“有话不妨直说。”
萧恒四下看看,这条狭巷高墙围亘,此处也属魏家地盘,并无闲人往来。往上能见一弯碧穹,往下可见虚浮的黄土,他不再阴阳怪气,直截了当说:“昨夜西河…我都看见了。”
十七愣了一瞬,眸里慢慢结了层寒霜,盯着他,冷冷开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萧恒一直看着她,不错过她任何情绪,简直无法置信她会是这个反应,“知不知道你在做甚么,魏司空他又在做甚么!”
十七抿唇,看着他沉默不语。
萧恒上前,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兄、妹、狎、乱,无、伦、无、常。”
她脸色大变,冷冷叱他,“住口!”
他偏要说下去,压低的嗓音,如重锤一般一下下砸到她心上,“难道我说错了么?真是难以想象,司空大人人前刚正磊落,为国为民不惜与陛下反目,人后居然如此糊涂,做下有违伦常的丑行。他不是三元及第的才子么,孔孟诗礼,哪一样他不是熟稔于心,难道那些圣贤书都被他读进了狗腹?”
昨夜见到桥下拉扯的二人,他以为自己花眼看错了,再三确认,那个着广袖礼袍的不是魏储依是谁。这个位列三公之人当真了不得,在朝受皇帝仰仗,在野受百姓爱戴,才二十四五年纪,还未娶妻生子,家中也无妾室侍婢,身世样貌不知哄骗多少女子暗送芳心…起初只当其与哪个女子纠缠不清,还想将此风流韵事讲给十七,孰料那女子竟然不是旁人…他当时惊得险栽入河中,怕被人看出端倪,急急遣散众人,一路上反复暗示自己,当时桥下亦有游人,兴许是醉酒迷了眼,未看清也说不定,只是心里越发不安,于是匆匆返回,想要再次确认清楚。桥下已然无人,他稍松口气,哪知转过街角,竟见那二人当街…他如遭雷劈,愣了半日,心生大惧,当即转身慌不择路逃窜…他忽然记起西河岸那间食肆里,她曾露出悲伤的神色…原来那时就已经开始了么…今日虽然寻了过来,但他未想出当以何种表情面对她,当真见到了,反而控制不住出言相讽。
“若说你年纪小不懂事,他年纪长你那么多,阅历也比你丰富,难道他也不懂事么?”
十七无端气结,沉声喝断他,“不许你这样说我哥哥!”她垂下眉睫,愤然渐由落寞取代,手指紧紧捏攥缰绳,缓缓息了声气,“是我先起了那种心思…是我逼他的…他没有错,错在我…”
“十七,”萧恒一再叹息,语重心长,“自古违背伦常者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即使可以不顾一切藏形匿影,但你能保证一定不会被人发觉么,世上又岂有不透风的墙?你二人,你二人不是就被我看见了么,我能看到,总有一天旁人也能看到,那时你二人会遭受甚么还用我说么?你想一辈子直不起头颅过日子么?你可以忍下这些, 你就不替他想想么?一旦事发,他一世英明尽毁,无论逃到哪里,别人不再当他是救世济民的好官,而是德行有亏的牲畜。他会被人瞧不起,被人唾弃,会失了官位,失了名望,成为人人喊打的鼷鼠…”
十七猛然记起桃溪镇关于爹娘的传说,那些年钱氏败尽爹娘名声,从此人人冷眼旁观,爹娘寻不到营生,最后经历无常艰辛,双双惨死…
而爹娘只是被糊涂的钱氏以“不孝”罪名威胁,而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