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话：救命 (第2/2页)

她十八岁时从开罗的家中逃出，浑身上下只有偷拿的一百埃镑，费劲艰辛才在这个小镇立下脚。

当地信仰的宗教崇尚早婚和多子，能等她十八岁才安排婚事，已是父母尽力的爱护，比起曾一道长大的邻里姊妹而言，她已经太幸福了。

可她还是辜负了父母的爱，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她不想与一个自己未曾谋面的男人捆绑一生，哪怕对方是父母费许多时间才选中的良人。

老板娘，这些樱桃多少钱？与那位银发异乡人同行的亚洲面孔提着满满一篮樱桃走来，玛莲娜没有像平日那样仔细称量斤两，只是肉眼看了看，随口说了个价。

这么便宜？！那个银发的外国男人瞪大眼睛嚷起来，那个亚洲面孔的年轻人也眨巴着眼问真的没算错吗？玛莲娜只是又笑了笑，说零头替你们抹了，没关系，这里的水果本就便宜。

这些年在这个镇上，她虽能养活自己，却也因为抛头露面而坏了名声。

一个年轻漂亮的未婚女人守着一个水果摊，旁边既没有父辈又没有未婚夫，自然会招来许多非议，甚至有人说她卖的不是水果，而是自己的皮囊。若不是她的水果价低又新鲜，怕是连一个都卖不出。

寻常人买东西都是不断压价，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实诚——或是说傻——的客人，竟然还嫌便宜。

结了款，两个稀奇的外国人便离去了，只是那名银发的法国人回头了好几次，眼里似是好奇，又像是不明不白的悸动。

玛莲娜知道他对自己有些特殊的意思，却又很感激对方守住了礼节，让这场短暂的缘分止步于此。

他们大约是过路的旅客，是为了异域风景而来的陌生人，而不是能带自己离开沙漠、远游天边的希望。

玛莲娜仔细整理着摊子，无声告诫自己，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从来都是。

“美人儿，给我来两斤苹果。”又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他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阿拉伯语，对着玛莲娜笑得淫猥，轻浮地冲她勾了勾手。

“好，请稍等。”玛莲娜勉强笑着，弯腰下去挑果子，她见过不少这样的男人，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

然而这个陌生的光头男人比她预想的更为色胆包天，他的右手在她弯身时便贴了上来，带有暧昧意味地揉捏她的腰背，还试图往下：“美人儿，我要的是这两个‘苹果’。”

男人口中带有腥臭的热气喷在玛莲娜耳边，她一激灵，猛地抬头，下意识一巴掌扇在男人泛着油光的笑脸上。

“操！你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男人吃痛后退，指着玛莲娜怒骂，她这才注意到男人之前贴过来的应该是左手，只是他天生畸形，两只都是“右手”。

“先生，您想买的东西，我这儿没有。”玛莲娜强装镇定地直起身，一只手里握着刚才弯身从座椅下翻出的水果刀，“您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这种恶心的男人大多欺软怕硬，遇上了绝不能表现出害怕或哀求，否则只会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所以玛莲娜总会在自己座椅下放一把水果刀，既可以替一些有需求的客人削皮切块，又可以在这种时候吓退这种歹人。

然而那个光头男人没有离开，反而又露出了更疯狂的笑。

“啧啧，脾气够野啊，正好老子好几年没碰上过你这种硬脾气娘们儿了，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玛莲娜心中一紧，意识到这次自己碰上的大约是个亡命之徒：“……为了我丢掉自己的命，先生，这可不是笔划算的生意……”

光头男人贪婪且露骨地看着她，咧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嘿嘿……[hanged man]！”

手里的刀忽然被夺去了，玛莲娜震惊地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明明四周除去自己和光头男人没有一个活物，她却仿佛被什么隐形的东西束缚住了四肢。

磨得锃亮的小巧水果刀到了那个男人手里，他狞笑着举着刀接近倒在地上的玛莲娜，故意压低的声音令人作呕：“……你要是乖一点，姑娘，我待会儿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玛莲娜拼命挣扎，然而那无形的东西越发用力地束住她的四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淫猥的脸一寸寸逼近。

午后时分，这条巷子里不会有人路过，四周的住户又大多是独身老人，这会儿都在午睡，一扇扇窗户紧闭着，只会映出她自己惊恐的脸色。

“救……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