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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死时,她们都认为是老天开眼,她们斗赢了。
谁料过两年回头看,是人家大小姐根本不屑和她们斗。
她们本以为,她能有的资产只是几栋楼和曼达的股份。而曼达的股票只要控制权在彭光辉手上,就总能一点点地吃过来。
她们没料到,彭光辉几乎把除曼达以外的所有夫妻资产都给了郭兰因,更没想到,文弱的老太太和清高的大小姐会投资。
她们嫌把现金存银行利息吃得太低,不急用的现金都买了房。比如律师拿给她看的一份名单,仅2005年,市中心最好地段的公寓只买五千元一平米,两梯四户,她们整整买了五层。
还不止物业投资。
2008年,彭光辉与金莲的私情大白天下,再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会生气,那时正是曼达鞋业股价一路上扬的年份。
既然彭光辉已在D市与金莲公然同居,大小姐便有分家的打算。
为平息她的怨气,不与自己公开彻底的决裂,那次大额交易在彭光辉的示意下,溢价15%。在外界看来,这只是夫妻内部转移股份,股价未受任何影响。
郭兰因次减持套现的现金高达三亿八千万人民币,第二年再以部分曼达股份置换彭光辉在景峰投资的全部股权。
她从第一大股东的位置上下来,仍持有曼达12%的股份。
除了在2008年楼市低迷期间再买楼宇之外,她还在2009年美国股市下跌到6800点附近抄底,重仓生物医药、高科技以及互联网消费股。
到律师来找彭嘉卉时,美股已从谷底爬出。她重仓的一只医药股票,因在2010年推出革命性治疗视网膜药物,股价已上涨2.8倍。未来更可期。
再加上司玉秀和郭兰因高达两亿的身故赔偿。不是人民币,是新加坡币。
陈洁心里惨笑,确是骇人的天文数字。她从小便对算账展现出惊人的兴趣,比彭嘉卉还清楚曼达的经营。曼达股票已从2009年的最高峰跌落60%,想要继续维持控股股东的地位,彭光辉的股份也没法再减持。
数千工人日以继夜,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得来的净利润不过20亿人民币。且这利润还不是真金白银,要投入再生产,要给股东分红,真正能落到彭家口袋的,一亿都不到。
而人家手上的全是可随时变现的优质资产。
陈洁转头看坐在一边目瞪口呆的彭光辉。第一次觉得,你确是配不上人家。你才刚把腿上的泥洗掉,人家穿玉缕金衣几十年了。
不止司玉秀名下财产和彭光辉无关。郭兰因名下的,不是婚前财产,就是在婚姻存续期内已约定属于她个人的财产。人家NUS的法学、经济学一点都没白念。她的遗嘱,继承人顺位只到女儿彭嘉卉。若是彭嘉卉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继承,所有财产全部捐给大鸣集团的慈善基金会。
所有权做了安排,管理权也被郭兰因和司玉秀以遗嘱信托的形式全部受让给托管人黄宗鸣律师。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为郭氏家族信托基金提供专业的法律服务。而这份遗嘱的执行监督人则是郭义谦。
彭光辉后悔不已。当年因为一时愧疚,他签下了那份对他明显不公的婚内财产分配协议。他完全没想到,妻子会如此不念往日的恩情。其他财产也就罢了,她连曼达,都不打算完完整整地还给他。
那个下午,陈洁本来只是想把律师打走就行。现在不了,和彭光辉一对眼,便知道父女心意一致。
但律师说他这次来只是告知,毕竟小姐还未成年。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回新加坡去念书,接受外祖父的照顾和培养。
是的,律师来之前,就已知道彭嘉卉辍学,是个会开豪车出去飙的不良少女。
陈洁自然不给肯定答复。大律师说,那我和郭董商量后,再来和小姐谈。两天后,律师脸色很差,说:“嘉卉小姐,为什么郭董亲自打电话给你,你要在电话里大喊大叫,难道没人教过你必要的礼仪么?”
陈洁并没接到过新加坡来的电话。心里一沉,知道真正的小姐还活着。她一声不吭。
律师说:“我与你的母亲兰因是同级校友,因为她的拜托,我才会专程来看你,想把你带回新加坡。这也是她的心愿,她走后便想让你回去,但又怕你外婆独自孤老。我费了那么多心血,让郭董对你目前的状况担忧和牵挂。你要回去,好好接受他的教导,将来大鸣集团也有你的位置。你真是太让人失望。”
那些她以为的只要签名就好了的文件,全被带走了。只留下一份公函,一二三四的列清楚,她必须做到哪些事情,才可以领取到相应的遗产份额。
律师转身一走,陈洁奔上二楼去找金莲:“妈,阿卉没死,她没有死。”
按说彭嘉卉没死她应该高兴,这样她就摆脱了故意杀人的嫌疑,也不用去坐牢。可是,她只要想到那人一回来,坐拥数不尽的财产,依然会是家里最趾高气扬的那个人。她还是得做她的宠物,不,比宠物更不堪,因为她已告诉彭嘉卉,她们就是亲姐妹,还告诉她,凯文喜欢的一直是自己。
她看到彭嘉卉眼里的惊恐和癫狂,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掉到海里去。
为什么要爬起来,为什么不淹死算了?
金莲坐在窗前,转身过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一点也不惊讶。
从昨天下午开始,彭嘉卉的手机能打通了,但是她不接。彭光辉以为她是知道了真相,对自己有想法。换了好几个号码打过去,还是不接。
他找了关系查到彭嘉卉手机的具体位置,一大早就动身去灵芝区。
“今早我和你爸爸说,等举办婚礼的时候,把你也带到台上去,正式承认你的身份。”她的脸色木然。“可他不接话,只说要先把阿卉找回家。”
陈洁不敢相信:“他不答应,为什么?我是他女儿啊。”
“因为你要是他亲生女儿,就意味着他从头到尾都在骗郭家。有没有女儿,他不要紧的,他想要的只是有钱的女儿。”
“那我们怎么办?我和她吵开了,我告诉她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了。”
“你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我怎么晓得,她那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外公会突然想通,要给她做靠山。”她靠向门框,“妈,她回来,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她不是要去美国留学?”
陈洁点头。“因为凯文在那边,她想去。等阿婆一死,她就去找留学中介了。”
金莲看着女儿悲怆的脸,她才十八岁,不应该和她一样,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下生活一辈子。
“她的证件都在家里,对不对?你拿上,去美国。”
“妈?”陈洁惊悚地望着她妈。“可她会回来的。”
“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会比你爸先找到她。”
金莲说得很轻也很坚定。她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冷酷无情。十九年前,拿着彭光辉寄回来的五万块分手费时,她还是个只会哭的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