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飘芦徐来好信音 (第2/2页)
芦颂双手摊开,作出被人打破了如意算盘的无奈样子。这些戏谑处颇有宗放神韵。
看其他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宗放开怀之下却不点破,开口谈及的还是全局,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若是总在眼前问题折腾,那只会觉得各类麻烦纷至沓来,永无止尽。
“如今我们面对的局面是出海多了层阻碍!可其他人若想走海路恐怕难上加难!”
其他人听了芦颂之言正锁眉发愁,宗放此言一出,皆不由一怔,若有所思。
“先生所言极是,那巡检通报的急,新市知监决断更快,听得先生别馆有变,立刻鸣了信炮,城关、港口、灯楼皆升起了昴日旄,即刻禁止船只往来港口,至少三艘商船想要趁乱出港,皆被巡海的海鹘船逼了回来。”
芦颂作了补充。
虢玩本以为这的质朴君子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学子,只是短短几个来回,便不禁佩服宗放,‘兄长的学生门人竟无一个是寻常人物,这学子既能提前布置于城外,又能在城门紧闭后对城内一应事务知之甚详,只是这分镇定与周密,已是出类拔萃!’
“敌手几日间这么多的部署,主持之人必不可能离得太远,否则必然会造成执行层面的脱节。我在此与彼对峙多年,越是细心之人越沉稳,有时太沉得住气并非好事。以今日事来看,彼未曾得到我等确切消息前,必不会率先出发过海。而等待消息最佳地方,莫若新市港内。”
“东陆沿海大小港口鳞次栉比,为何他必然在新市港内?”
“元方,你若早来一日我便能知晓你刺奸三队人马在何处,而他或他们除了新市港,无论在任何一个港口出现,我便会第一时间掌握。毕竟我与此辈已经对峙数年,若无这些手段,恐怕如今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莫说宗放,这些年来宗室子弟及门下学生也并无一人遭遇毒手,固然是登云阁保护到位,但也是对手小心谨慎的原因,要么出手便是除去宗氏兄弟这七寸,否则除了暴露自己别无益处。
也基于此,宗放对此人的性格才能拿捏到位。
“那新市港内,万一此人提前有了布置!”
“元方,我为何说此人只能待在新市港内等消息?”
宗放顿了顿。
“那便是新市港内便是我都不能布置周详,遑论他人?”
这便是宗放的自信,天下事只要是自己做不到的,其他人也断无可能。而这句话虢玩信!
“这新市知监并非等闲角色,与这都巡检将新市城内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即便如刺奸不也是无法见缝插针么?”
这并非是嘲笑虢玩,而是在肯定刺奸之能,刺奸做不到,登云阁也很难做到,其他人更是不可能。
宗放继续说道。
“在东陆这高州地界上,他就是无源之水、无根浮萍,常年来他总用诡谲手段就在于此,你看他能用的手下要么是江湖人物、山野匪类,要么是江北诸蛮,为何?只有这些与朝廷、仕宦牵连不深的莽撞人他才敢用、能用!所以。他想要出海离开只有在新市港找海商规规矩矩的离开方可,只要海商走不了,他就走不了!”
“新市港的循例是午时之前只允许船只入港,午时停止入港,一边查验入港船只人员货物,另一边开始查验出港船只人员货物,至未时起,海商凭查验后取得的航券依次出港。以他的谨慎不可能过早安排海商报关领取航券,本来依次排队出海,最迟申时也出的去了,未想到新市知监果断封港,他确实应该还在城内。”虢玩虽然没有将刺奸部属入城,但并非对新市港一无所知,细细推算,也是同样结论。
“师叔,虢世叔,我们是否想办法混进城寻得此人?”风鸣觉得这是难得的瓮中捉鳖机会。
宗放,摇了摇头,
“为何要进去?我们即便能进城,但是全城戒严下能做什么?稍有不慎岂不是为官府困在里面?”
宗放为子弟们分析。
“此刻我们在毂外,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只要我们不进城,官府便是我们的助力!”
“一来,新市城已经闭关戒严,城中守备各司其职,即便我们得到新市知监的配合,也不能打乱现有部属,仅靠自己的人手可就捉襟见肘了,新市城内民不下万户,丁五万有奇,偌大城港,往来用度全靠内外疏通,最多封锁一两日,短时之内我们能做得了什么?”
“二来,新市知监封闭港口是因我隐居别院披火,沿途有贼人痕迹,故能以贼人犯边、或有战事为名封锁城池。我等若出现在新市城内,即便新市知监不疑有他,见到我等毫发无伤,他又怎能继续封闭城垣?我等现身反而是协助那人今早脱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三来,若说擒贼擒王,难道城中之人便是敌人的首领吗?未必!为此模棱两可事,耗费精力,殊不可为。而我们在城外反而是大有可为。因为我们争的是时间,只要我们能提前过海,赶在东丹使团入京前布局便是上策!”
“清鹏”宗放见风鸣连连点头,不免提点几句,“行军作战也好,侦缉察查也罢,不能一味执着于自己的意图,而要着力于敌,料敌于先无非,攻敌所必救、阻敌所必达,伤敌之弱事半功倍、逞敌之危不攻自破,把这道理吃透了,你才能居于不败之地,可明白了!”
其实这个道理还没有说透,并非宗放藏私,实在是时间耽误不得。
“侄儿谨受教,”风鸣茅塞顿开,难怪师父让我十八岁就到师叔驾前效力,不到一日,收获之大岂是博览兵书、纸上谈兵可比的。柳二郎也是双目放光,怪不得父亲一直对先生推崇备至,一言一行足以让人受用终生啊。反倒是三郎与芦颂不以为意,毕竟常年相伴,宗放的独到之处,二人已经见怪不怪。
宗放摆了摆手中尘尾,“只是我师徒说话,倒是忘了礼数,且来参见你虢世叔与同门之人,”宗放引着芦颂与虢玩等人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