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仙迹灵踪知几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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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不禁心中思量。寻常子弟都是在家读书或者市井纨绔的过日子,敢出来做事的都是少年才俊,岂有不想做出一番伟绩,光宗耀祖的?!
“所谓鹰撮霆击,一击必中之。咱们千算万算,终须落到人身上。其一乃是推算东丹使团入京路线,其二便是在这最可能的路线上找寻破绽,这个破绽我们须站在贼人的立场上来发现。而由此我们还须推算贼人打的什么主意。”
宗三郎说到此处,颇有些犹豫,这时他是多么希望父亲就在身边告诉他,该做什么,如何去做。而不是让年少的他就要熬尽心里去揣摩、去推测、去决断。便是眼前这些身边人,他们此时此地的想法,彼时彼地的做法都难以预测。而他却要对着素未谋面之人只凭零星模糊的认知便要通晓其如何行事来,若非闭门造车,便是异想天开罢了。
身旁诸人也大都明白宗三郎此时心境,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是窈窕华亭手自开。平常人若是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就在面前,躲还躲不及,但总有人义无反顾的迎难而上,何也?
正如堤坝直须面对洪流,锤钻必须硬刚顽石般,某些人的为不可为之事,便是愿做春泥呵护人世间此岸花罢了。
芦颂当仁不让来为三郎分忧,所谓以人计短,便是如此,饶是宗放,也绝非凭借一己之力克敌制胜。按着芦颂的法子,便是将众人分作三处。其一便是芦淞拉着仝三郎与鬼瞳,三人皆是通晓天文地理之人,便负责推算东丹使团如何调整路线;其二乃是宗三郎与风鸣、柳二郎来分析敌人大致图谋,并根据芦颂等人测定路线进行比较推演;其三,则是虢三娘领着宗六郎、仝十一郎开始收拾装备,拾掇应用之物,女子心细又有刺奸行走江湖的经验,将后勤准备交予三娘决计不会出纰漏。
海船便沿着海岸南下,众人约定半个时辰后,聚在一起筹划个切实可行的方略来。
而仝霁云也放手任凭几个儿郎们折腾,所谓海阔任鱼跃,长辈们打开局面,剩下的交给后辈们便可,无非是做他们最坚实的后盾,待孩子们碰的灰头土脸的回来,依旧能将他们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这便是长辈与后辈共同成长之路。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凑到了一起。
看着芦颂等人在甲板上利用手头物件摆出的沙盘,便知道其平素里在杂学上没少下功夫。再听芦颂和仝三郎按着沙盘讲解,便是一无所知之人也能听得头头是道。
“大明府如今这海防一起,并非只是戒严上下二百里的海滨,而是大明府周边泻湖沿岸向内地五十里纵深。如此经清池城往南走丹阳道大半也在海防范围之内,如此使团只能自清池城往西走荆湖道然后向南走平阳道再经南镇山道入京。”
诸人皆看着这临时摆设的沙盘,按着芦颂所言,整理脉络,便是宗六郎、仝十一郎此时也收了儿童天性,安安静静的听着众兄长们各抒己见,人生无处不学问,对于他们这也是宝贵的一课。
仝霁云看着一众儿郎,笑而不语,只看几人关于贼人何处下手,如何下手已经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唯有宗三郎与风鸣依旧紧盯着沙盘,与芦颂窃窃私语,并不卷入争论之中。
于是,仝霁云便拦住他人话头,站起身来到宗三郎身侧,也不看向他们,注意力放在了沙盘之上,问道。
“你们三个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宗三郎先请风鸣陈述心得。
风鸣看大家都凑了过来,也不着急,乃是拿了酒水,星星点点洒在沙盘上,一边振振有词。
“凡是沾了酒水的地方,以我来看便是使团不可能走的地方。”
柳二郎看风鸣已经将代表各城池要隘及驿站之器物大半沾上酒水,不禁狐疑。
“清鹏兄如何笃定这些地方使团决计不会走?”
眼见得除了海隅,乃至平原通途之处皆被摘除在外,即便是虢三娘也觉得风鸣此举有些托大。而只有宗三郎、芦颂二人并无异议。尤其是仝霁云,看其面色讶异还带着欣赏,看来风鸣之举正称其心。
“诸位有此疑问也在理,但这个疑问乃是咱们从使团行进的角度来看,却忽略了一点!”
“哪点?”
仝三郎忙问道。
“忽略了,决定走哪里,如何走,走多久的不是使团!”
闻言,仝三郎猛地一拍大腿。
“照啊!这领路之人乃是咱们大肇官员啊!”
便是有二三人还未想明白,听了风鸣下面的话,也恍然大悟。
“东丹虽然派了使团,但朝廷如何不知道其中利害,即便没有东丹大军南下的消息,朝廷衮衮诸公也不会颟顸到让东丹使团窥探我朝虚实,查明地理,侦探军情。如此,引路的客省官员原本还无奈于使团沿着临海商道南下,如今如何不会借机带着使团绕圈子走冤枉路,凡不利骑兵之路才是首选!”
“如此以来,凡平原大道及沿途城池府县,除一二避无可避之处,皆可排除在外。”
芦颂补充道。
柳二郎莫看一副纨绔子弟模样,但久在地方,也是熟稔军务之人。而从他下面的问话中,也不难看出其实是个内心坚定,并不易为人左右的性格。
“清鹏兄,便是如此,若是沿途皆走着山野坎途,贼人下手的时机岂不是更多?咱们又如何一一兼顾?”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就好比洪水滔天而来,便是不知地理水文之人,也大概知道这洪流必然还是按着河道而来,但是在哪里最容易阻断或者疏导洪涛,那便是门大学问了。
此时也是如此,若是走康庄大道,反而方便按图索骥,择重点下手。就怕这天马行空的行事风格,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但是宗三郎一番话解答了大家的疑惑。
“诚然如秦越兄所言,若是贼人真是杀人越货的角色,我们还真是难办了。可惜,这些贼人虽然没有现身,但是咱们也将他们大致看个明白!”
“这两日,父亲带领我们要过海去阻止使团落入贼人设的局中。有些话,父亲没有说透,但是我们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
看诸人越来越认真地听自己发言,宗三郎反而愈发沉稳起来。
“咱们下意识认为使团是中立或者是受害者,而我们须协助他们防范贼人阴谋!其实这是大错而特错的,若非是风师兄之前分析路线而点破,恐怕我等还身处峡谷而四顾茫茫。”
柳瑒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也是面沉似水,深深思索起来。
“东丹使团前来明摆着就是探明我朝虚实,为秋后大军南下作准备。而贼人所作所为难不成还会阻止这图谋吗?恐怕在这一点上,贼人较使团更为迫切。既然如此,为何贼人还要设局?为谁设局?为什么目的设局?”
一连三问,每一问都锤击着诸人的心神。
“方才我们三人分析中,秦越兄有番话,再落到这局面中,以我短浅眼界,姑且说之,诸君姑且听之。”
三郎顿了顿,继续说道。
“今日凌晨这一场海战,便揭示了贼人的套路,便是局中局、套中套的手段。按着其行事风格,使团此来是给咱们肇晟两国设局,而我父与柳叔父、虢叔父皆是反其道而行之者,因此贼人布局并非针对使团,而是针对所有不利用东丹使团南下行事之人。”
“如此一来,便说的通了,为何从一开始,其千方百计阻止我父过海。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布局就是为了方便使团行事而为。”
“若是如此,他们为何还要激怒大明府以兴海防禁海呢?”
虢三娘一语切中要害,大明府海禁不就逼迫使团改道延期了吗?
“且不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看大明府海禁这事,本身不就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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