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乾坤虽大愁难着 (第2/2页)
一行人还没走到一楼,便听到外面许多人惊呼,原来是丹枫馆上有不堪火焰加身的已经跳下楼来,如此高度哪里有活命的可能,而最后这五楼也终于被火焰吞没,便是地面上人声鼎沸也遮掩不住垂死者的嘶吼。
许多人看向羽微行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仇视,尤其是智全宝他们几个,恨不得上前把这厮也扔到火场里,他们师门上下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便是刀里来剑里去也是匡扶正道、降妖除魔,不说做不出如此卑劣行径,更是看不得这等龌龊事的发生,还是营丘栿等人将他们拉到承公面前。
承公接过彰小乙递过来的密函,则是装在怀里,却也是摇了摇头,对着公良吉符说道,
“虽然事出有因,这羽某人便是为了遮掩许多秘辛,也不必如此酷烈,嘉言,有些事还是早做安排好,似这样的人留在天子身边绝非善事,天子当国不必用酷吏!”
公良吉符也是点头称是,倒是祥守忠与紫舒輈上来说话,
“惟公,我等也不知此人竟是做如此行径,便是回朝我也要参他一本!”
紫舒輈是个旷达爽朗的达士鸿才,乃是文人中有些任侠性情之人,这时候对于羽微行的厌恶几乎是溢于言表。
“子行,此事不必有你,你是朝臣,与他同是天子近臣,攻讦于他与天子不美!”
承公这番话可是直白的很,看来他对于紫舒兄弟的喜爱也是不加遮掩。
“惟公所言甚是,此事还是走中枢那边,由朝廷来公断处置!”
有了祥守忠的背书,公良吉符也就安心了,这羽微行才到此地没几天已经是四处插手了,他还以为横幼璋与自己乃是同心同德,其实羽微行哪里知道,横幼璋对于这位同乡也是厌烦的很。
横幼璋的幕友田荐也与公良吉符诉苦,便是横幼璋接手丹南路,那也是横公与承公两位故人之间的事务,何必此人从中积极奔走,如今底下人都以为二公不和,反倒惹得人心躁动起来。
公良吉符也是看向横幼璋那边,果然羽微行虽然赖在横公身边,倒是身边人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天子怎么用了这么一个人啊!
公良吉符还着眼于政局上,惟公这里已经在做部署了,
“凌霄、清鹏、彦方你们三人不必守在这里,清鹏且去点齐楼下兵马准备应战,彦方你派人往内城各门与府衙督促援兵,凌霄你守在这里压制住瓮城叛军,”
惟公又招呼横公,
“幼璋,还请你行文通知南门与东门诸军,即刻来援,刻不容缓!”
横玮则是专门把符信递了过来,
“不必行文,此乃某的符信,丹南路兵马都在惟公节制之下,敢有违者军法不容!”
这时候那副都头跑了过来,他也只能向智全宝来汇报,
“将军,这些贼人都有重甲,城里的弟兄只怕支撑不住,咱们是否开门支援!”
风鸣看向智全宝,
“师兄少待,且等我下去整顿兵马!”
岂料这时候那节级也跑了上来叩见风鸣,又来向智全宝、彰小乙见礼,
“诸卫将军,丹枫馆外有贼人逾墙进来了,如今北面侧面被其攻破,几位都头都率军上去迎战了,如今形势叵测,还请将军示下!”
这哪里是来请令,简直就是报丧,其中的意思也是代表那几个都头来说话,总之也要有位将主来压阵,
“宝臣!”
惟公把杨永节叫到跟前,这些人大多是杨永节的部下,尤其是安嘉门的守军,因此这时候也该他挺身而出了。
“还请你领着智、风、彰三人御敌,具体种种都由你来调度!”
有了羽微行作对比,承守真看着杨永节也顺眼了些,但是此人毕竟能力有限,于是把这三员虎将调拨给他,其实承公刚才已经做了安排,这番话也是督促他亲临战阵,否则便是慢军之将,日后少不得要为许多事扛下是非来。
杨永节知晓这是承公好意,当面也是拍着胸脯答应了,可是走出箭楼听闻智全宝说了前因后果,当即腿都软了,还是被智全宝与彰小乙扶着才好说话。
也是,自己的下属竟然因为贪图美色而为刺客所杀,还连累许多军官下了水,更是牵连自己最得力的部下被害,这杨永节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狼狈相了,几乎是带着哭相说道,
“某现在真是魂飞胆丧了,还请诸位兄弟救救老哥。”
如此一方节帅竟然与他们几个小使臣论兄道弟起来,他们三个哪里敢托大,又是连称不敢又是来劝,还是彰小乙会说话,
“此事都是咱们自己人知晓,如今指挥使虽有罪责但是也一死证了忠义,更何况杨都头那是以身殉国的好汉,许多好弟兄守着安嘉门抵挡住了叛军,这便是咱们这路兵马的功劳,”
这么一说,杨永节至少腿不软了,自己能站起来了,彰小乙继续说道,
“我六师兄部下虽然被贼人逼迫,却假意降敌,在阵前不惜一死示警,这才让咱们有了准备时间,而六师兄的部下与咱们禁军弟兄同仇敌忾,坚守城池,这才抵挡住了那从逆原厢军都指挥使的叛军,这些叛军都是其嫡系,前案乃是惟公、幼公与营丘大判的宽宏大量才赦免他们,岂料这些泼才竟然恩将仇报,被邪教蛊惑而叛乱,实在是自取灭亡!”
等彰小乙说到这里,杨永节与智全宝的腰板都站直了,
“若非惟公识破贼人奸计,我七师兄破了刺客三次连环刺杀,东丹使团也不能身免,如今杨钤辖只要领着咱们破了这叛军岂不是克敌制胜、厥功甚伟!”
杨永节紧紧握着彰小乙的手,激动不已,
“果然如小乙所说,关键时候还是咱们经抚司能堪一用!”
彰小乙果然是冰雪聪明之人,如今不为自己,便是为了一众弟兄也要将这等腌臜事做到实处,
“当然是咱们经抚司得堪一用,若非羽某人肆意调动兵马,擅自改动布防,咱们今日哪里能如此窘迫,只看现在,守北门的乃是羽某人的嫡系,南面与东面都是羽某人调动顺昌府兵马取代了霄都监的禁军,可是这个时候了,这三处援兵何在?”
杨永节闻言即刻暗自叫好,又是重新恢复了斗志,也是怨愤的说道,
“正是如此,若非他偏要做这些临时布置,我那些老弟兄也不会为奸人所乘,内城每段城墙不过二三里,这么长时间爬也该爬来了,竟让诸位长官如此窘迫,此人难辞其咎!”
杨永节说的有一点是非常正确的,三处援军爬也该爬来了,但是他们人呢?他们不是不想来,而是已经是自顾不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