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拒绝拍拖专心搞钱 (第2/2页)
刘一手笑了,“所以,我们原不是能坐在一起吃同样餐食的人。”
不知怎的,这话她是笑着说的,在他听来,却有些冷嗖嗖的寒意。
就着一大碗杂碎汤把剩下的胡饼吃完,然后,刘一手领着李泌换了地方。
“是的,饭没吃,但酒要喝,做人要讲信用。“坐在漕渠的观景船上,刘一手将瓶中的稠酒满倒一碗,极为恭敬地端给李泌。
李泌扫了一眼,那盏是粗瓷,而盏中的酒状如牛奶,色白如玉,饮一口汁稠醇香,回味更是绵甜适宜,倒是好酒。
坐在船上,看着两岸景致,灯火阑珊,流光溢彩,耳畔也是丝竹笙乐,悠扬婉转,这一程从兴道坊到永兴坊,再往返回来,航程一时三刻。
酒已尽,盏底空留余香。
夜色如墨,两岸景致染上一层薄纱,更加朦胧迤逦。摇橹在河道里轻轻摇晃,伴随着微波荡漾,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
“好像回到了明州。”刘一手说,“我来长安这么久,其实从未静下心来,看看长安的风景,各个里坊、东西市的铺子,大小雁塔、曲江池,种种名胜,都没去过呢。”
“若得了空,我可以带你去。”他调子柔柔的,不同往日的冷俏。
但是,终究不行。
刘一手狠了心,当断则断啊。
长安的夜,的确旖旎,但夜再长,总有日头当空的时候。
白日里,仍是讨生活要紧。
于是,煞风景的事,她来做。
“宵禁了,一会儿,你能有法子,让我回到四方馆吧。”刘一手问。
“嗯”,他点头。虽然长安的宵禁制度极为严苛,但是,于他,倒是轻而易举的。
他想的是,她可能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吧。
岂料,她再开口却是话锋如刃......
“有特权,真好。”刘一手说,“当你距离它远的时候,你惧它,恨它,觉得不公。但是当你离它近的时候,或者能因它得利,你又觉得它真好。我有时候会有点怕,怕我迷失在长安城这满眼的繁华中。”
李泌听出刘一手的弦外之音,“心若超脱物外,自然无尘。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而后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再然后,仍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好像好有道理,但是刘一手不服,“那碗杂碎汤呢?你看它是下水、是污垢、是难以下咽的,可知却是穷苦脚力们难得的美食。你吃素,是富贵人的养生之道,而我想吃肉,是因为饿怕了,靠着那肉香续命,一餐一食啊,不重要却又很重要,吃不到一起的人,也走不到一起。就像你与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泌微怔。
“这些日子,我有点糊涂了,或者是因为独孤敏的缘故,有点被带偏了。但我不是独孤敏,你也不是皇甫惟明。”目光不再看李泌,而是看向漕渠两岸的亭台楼阁,“我们都有自己的目标,也都不会为了路上一个过客而改变初衷,所以,我今儿便把话挑明了,若你帮我,帮我姐姐、姐夫,只是你修仙向道路上的行善之举,我便安心接受,但若还有别的,便就此打住吧。”
说完,她便将刚才揣起来的那个信封又塞回到李泌手里。
“我下棋,不喜定势,不背棋谱,做事也一样,不愿按着别人划好的道儿走。”她说。
原本应该是个愉快的晚上,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李泌不解,却也不纠缠:“你以前单打独斗惯了,没有与人合作过,也不知身为上司该如何行事、如何驭下,我这是给你补课。”
刘一手反驳,“正因为我一直处于阶下,才知下位者心中所急,也自有我的办法去化解,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
时间掐的可真好。
话已尽,船到码头,正好靠岸。
不待人扶,她灵巧地跳上了岸,倒是他,却落在后头。
两人一路无言,送她穿过坊界,进了城门,入了四方馆。
顿了好一会儿,李泌才缓过神。
刘一手于他而言,是个很奇妙的存在。
算无遗策的他,在她这儿却是算的准又算不准。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牵绊着他,让他失了常态。他突然想起娘亲说的话,“你可以喜欢女人、也可以广交朋友、可以感受亲情、友情、爱情、以及天伦。但不要沉溺于任何一种感情,也不要为任何一人沦陷。”
“因为所有人,不论让你喜乐还是悲伤的,终究都是过客。”
“人这一生,本就是孤独地来,又孤独地走。”
所以,李泌,你要习惯孤独。
回到同舍,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的刘一手,也辗转难眠。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那样煞风景呢?
像寻常女孩那样,好好地享受,傻傻地沦陷不行吗?
不行啊。
皇甫惟明已是二品大员,对李泌仍是尊敬且听命的状态,那李泌是谁,不言而喻,那样的人,自己和他,没有未来,或者说,他们的未来,不由他们自己做主。
既如此,便要及早抽身。
先前种种小女生的试探与捉弄,她承认,自己有探险的好奇,也有想要被优秀男子喜欢的虚荣。但,浅尝辄止,不能越陷越深。
那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戏码,她玩不起。
她要的,是靠自己,自立于世啊。
前路难行,也不退一步。
这一生,要做刘一手,而不是谁的夫人,哪怕是通天的大人物,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