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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读小说网 > 独占韶华 > 第63章 063 (2)

第63章 063 (2) (第2/2页)

“什么叫给我?”

“就是给你,你如今就是我们家姑奶奶!”他一把将她整个抱起来,“我刚才说的话都算数,但也不是无偿的……得把这几日的都补回来。”

也不管她拳头怎么捶,怎么嗔,他力气大,稳当的就把她抱向了内室。

只见那当隔断的屏风上一会儿就被甩了一套的裙衫上去。

一会儿又是男人的衣袍。

五颜六色交织出了凌乱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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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绣养兔子养了一天也觉好玩,想到唐姨娘这阵子一直在偏苑孤苦无依的,便抱了去看看她,顺带说说话。

唐姨娘见到她来,心里还是有几分欢喜的,忙让丫环去沏茶,又端上自己亲手做得绿豆糕,笑着道:“这东西放不住,你吃两块,坐一会儿便走罢。”

每回都是催着她离开,杜绣心里有气,要不是惦记唐姨娘总是生下她的人,她还懒得来呢,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明亮的阳光下,她秀眉颦着,嘴唇撅起来,很有些少女的娇气,让人忍不住要哄一哄她,唐姨娘心想,她这个女儿越长越漂亮了,只是可惜顶着个庶女的身份,不知将来要嫁到哪里去呢。

这多数要依仗老夫人的疼爱。

“这兔子你没去给你祖母看看吗?”唐姨娘柔声道,“我是不觉得新鲜的,往前我们家也养了好几只呢。”只是穷的时候都卖掉了,自己家反而一只都没吃成,那时候恨不得揭不开锅盖,直到她来了杜家。

杜绣撇撇嘴儿:“三姐早抱去给祖母看过了。”

要说讨好的本事,她是没有杜若来得好,每回都是晚上一步的,她端起茶水喝,刚刚入口只觉一股涩意苦到了嗓子眼里,扑的一口就吐了出来,嫌弃的叫道:“这是什么茶叶,怎的那么难吃!”

泡茶的丫环很是委屈的道:“姑娘,姨娘这里也只有这种茶叶了,奴婢也没有办法,莫说茶叶,就是日常的饭菜……”

唐姨娘一下就打断了她:“你混说什么?还不去把那碧螺春拿来,都伺候我多少年了,竟还分不清茶叶,这些陈旧的拿来做什么?”

那丫环磨蹭着走了。

杜绣却听出了一点端倪,她朝唐姨娘仔细看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人也瘦了,又看看这屋子,就算是夏日,也透着一股霉气,沿着壁脚,还长了绿色的青苔出来,那可是在家里面啊,又不是外面。

看来唐姨娘是受到了苛待。

她眼睛瞪圆了:“小舅本来就是被冤枉的,你受牵连被送到这里,但也不是犯了错,这些人竟然这么对你吗?”

那虽是姨娘,可往前哪样没有用好的呢?再说,唐姨娘可是她的生母,就算看在她的面子,府里的下人也该给几分面子的,现在竟然如此嚣张,那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见她生气,唐姨娘道:“好了,好了,你发什么火,只不过是那丫环愚钝沏错茶而已,能有什么大事儿。”

她这姨娘倒是一位的忍让,杜绣低头瞧瞧绿豆糕,暗想莫不也是什么陈旧的豆子做的,她也不知吃了可会不舒服,当下没坐会儿就走了。

唐姨娘狠狠训斥了那丫环一顿,那丫环叫桃仁,以前跟在唐姨娘身边吃香喝辣的,没有受过苦,而今被发配到这里,很有些不习惯,她抽泣道:“姨娘您过的日子怎么也得让四姑娘知道啊,他们实在太欺负人了,夏天的料子没说送几匹来,就是厨房那里的菜,有些都是馊的,隔夜的了,奴婢也是看不过去……”

最近是越发的过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呢。

瞧着灰暗不透风的四壁,唐姨娘微微闭起眼睛。

刘氏这般懦弱的人绝不会想到要对付她,而老夫人这种出身,是不屑于此的,杜蓉已经嫁出去,便是不嫁出去,她火爆的性子,哪里能有什么龌蹉手段,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她呼出一口气,端起那苦涩的茶水喝了起来。

杜绣抱着兔子直往前走,杜云岩正当从衙门回来,瞧见往常见到他就甜蜜蜜喊着爹爹的女儿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委实有点奇怪,便叫住了他。

见是父亲,杜绣又换了笑脸:“爹爹呀,您忙完了吗?可累吗?”

有时候她会给杜云岩捶捶肩。

还是一贯的孝顺,杜云岩揽住她肩膀:“不累,你爹爹可是做大事的,又不是底下那些小吏要东奔西走的。”他伸手摸摸她怀里的兔子,“这谁给你弄来的?我还喜欢小兔儿吗?”

说到这个杜绣就委屈:“是大哥从晋县买来送给三姐跟表姐的,我问表姐借了玩几日,很快就要还回去的。”

杜云岩听了就有点不高兴,杜凌这小子既然买了兔子,怎的也不给他女儿捎一对?他冷笑道:“不过是个兔子,不是稀奇玩意儿,你要喜欢,我明天给你买两对来,好不好?比这还好看,这什么破落兔子。”

他拎起兔子耳朵就要扔下去。

杜绣看见了,连忙拦住:“哎呀,这不行,您把兔子弄疼了,表姐会怪我的!”她顿一顿,“而今我可不敢得罪她!”

吓得跟什么似的,杜云岩挑起眉毛:“她不过是寄居在这里的,你怕她干什么,你是杜家正经的千金小姐,她什么东西!”

“反正我不想惹她。”杜绣轻声道,“她爹爹也是官呢。”

谢彰是户部主事,比杜云岩是小了一个品阶的,杜云岩不屑的呸了一声:“你等着,我给你买好的兔子。”

他拔脚走了。

第二日正是休沐日,众人一大早就起来了,都聚集在老夫人的正房,老夫人瞧一眼杜云岩,心里想着原以为这儿子不去,她也松口气,谁料他非得来了,倒是担心起来,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你往前跟章家不对付,这回去,别给我闹事!”

杜云岩被老夫人压制的厉害,不得不服软,笑嘻嘻道:“我能怎么闹事,我就是去看看蓉蓉的。”

他是要去看看这大女儿在章家过得怎么样。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没有再说,临走时与杜云壑说要他好好盯着。

众人陆续往外面停着的马车走去。

谢月仪跟谢彰,谢咏走在一起,他们的母亲早逝,谢彰又当爹又当娘的,那姐弟两个与父亲十分的亲密,一家子说说笑笑。

杜云岩瞧见,看到那三口都穿着华丽的衣裳,一点不像当初来时的落魄,那谢月仪头上戴着的金簪玉簪都很漂亮,价值不菲,可见他们从杜家拿了多少东西,而他呢,身为杜家的二老爷,取个几十两银子,都要同老夫人禀告。

这样下去,杜家的家业都要落到外人手里了!

他慢悠悠从后面上来,朝着谢彰道:“谢老弟在我们杜家住的可习惯?”

谢彰晓得他是什么人,并没有好感,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笑道:“多谢您关心,一开始气候是有些不惯,现倒是觉得长安很好了。”

杜云岩一下就来气了:“什么长安,你是住在我们家里,不过看起来你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吧,只怕比你以前在家里还要习惯呢!”说着看向谢月仪,“你头上戴的四季花金簪是哪家铺子打的,打了多少钱?不想谢大人俸禄竟那么丰厚,手头那么阔绰,这东西我而今都买不起送予我女儿呢!”

这其实是谢氏送给谢月仪的,谢月仪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一下子白了脸。

杜云岩又嘻嘻一笑:“我们杜家厢房是多,整个长安城都晓得,你们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到时候谢姑娘嫁人,谢少爷娶妻都可在这里办的。”

他扬长而去。

谢咏年纪小,尚有点迷糊,谢月仪的脸从白又变红,她拉住谢彰的胳膊,差点啜泣起来。

谢彰脸色自然也不太好,他本来也不想常住,只是谢氏挽留多住了一会儿,想着慢慢寻找住处的,可杜云岩竟然如此羞辱他。

只他是个云淡风轻的人物,到底没怎么动气,低声与两个孩子道:“这事儿莫告诉你们姑母,月仪,知道吗?”

谢月仪点点头。

只她走到马车里时,头上的四季花金簪已经不见了,杜若初时没觉察,只等到车行了一半,目光扫过谢月仪的头时,才发现,奇怪道:“你早上不是戴了那支簪子出来的,跟你衣服很是相配呢,怎么没了?”

“我放起来了,总觉得太重。”谢月仪笑一笑,“下回再戴。”

她来长安得时候惴惴不安,生怕与几位姑娘合不来,可后来消除了这种心思,然而现在她才知道,她总是不一样的,杜云岩觉得他们沾了杜家的便宜,别的人兴许也是这么想的,她低垂下头,很有些难受。

杜若当然不知道,她正很期待的去与杜蓉会面,谁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有那么一瞬的安静,很快整个街道都响起了洪亮的脚步声,还有马匹的嘶叫声。

那像是一支军队。

她拉开帘子问外面的丫环。

“是要出城的。”玉竹道,“我听几个人说,要去乾县。”

赵蒙是在乾县被刺伤的,那定是为那桩事了。

淡青色的帘子里,露出小姑娘半张脸,远远看去,粉白的像三月的桃花,宋澄骑在马背上,心里好像被刺刺了一下。

母亲自从被赵坚训斥之后,便一直没有出过门,只是破天荒的竟然准许他参与政事了,这次赵蒙受伤,皇上雷霆大怒,派了廖大人去,他便主动提出随行去接赵蒙,也跟廖大人学一学断案。

赵坚向来很喜欢他这个外甥,二话不说便封为他大理寺左寺丞。他这就要去乾县了,可却在临走的那一刻遇到杜家的马车,看到她。

就跟那日在杜家,把蹴鞠落入内院时碰见她一样,猝不及防。

从此她就刻在自己心里了,不是那么深,却是忘不掉,哪怕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情……

他一夹马腹,直奔了过来,像箭一样追到了她的马车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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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势汹汹,玉竹没有提防,吓得惊叫一声。

杜凌就在不远处,策马过来发现是宋澄,脸色猛的就沉了。他们原是朋友,可是上回赵宁实在做得太过,导致杜凌对长公主府的人就很厌恶,拦在前面没好气的道:“你来做什么?”

宋澄笑一笑:“还没有恭喜你呢!”

杜凌已经在都督府当差,少年意气风发,心里是高兴的,可脸上半丝笑容没有,冷冷道:“你怎么不去陪着你娘呢?”

那日任由赵宁胡来,他对宋澄失望,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依他的意思,他该阻止赵宁。

然而他是阻止了,可是母亲不听,杜若又主动要跟赵宁去游舫,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对母亲动手罢?他轻叹口气:“我只是想与三姑娘赔个礼。”

当然不是这个理由,道歉的话那日就已经说了,再找这个借口,他脸色有些发红,掩饰性的道:“我就要去乾县了,月余才归,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当真这般绝情?”

杜凌挑眉:“是你们公主府挥剑在先,倒来埋怨我吗?”

“我不曾埋怨你,只是……”

“哥哥。”杜若坐在马车里听着,轻声道,“这与宋公子无关,你莫要再为难他了。”

那件事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赵宁无法无天,没个规矩,敢上门强求她走,可见嚣张到何种程度,又怎么会听宋澄的呢?要不是赵坚出面,谁都不好对付她的,而今她只庆幸,赵坚算是个明理的皇帝。

小姑娘的声音温柔又和善,像是一缕春风飘入耳朵。

虽然一早就知道杜若的好性子,宋澄还是有些欢喜,听起来,她是真的没有怪他,反而杜凌小鸡肚肠,不晓得体谅。

毕竟亲生母亲不是他自己能挑选的!

他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清楚的看到了杜若,她穿着件嫩黄色缠枝海棠的襦衣,乌黑的头发上戴着一支玉长簪,脸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看着他,哪怕没有说话,就已经让人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一时到喉头的话竟也说不出。

在这时候,他对赵宁的气又深了几分,假使她不曾那么任性,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同杜若说什么呢?

他们本来就已经很亲近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杜若有点不自在,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道:“宋公子,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所以也没什么好赔礼的了,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她笑了笑,“既然是去乾县,你好好保重罢。”

那是再见的话。

宋澄轻语道:“三姑娘……”

只是三个字,可他眸中透露的情绪却太多,像网一样笼罩过来,杜若忽地想到那个梦,在梦里他被贺玄所杀,也不知与自己到底有无关系。

她避开他的目光,将车帘拉了下来。

宋澄眼睁睁看着她的脸消失在眼前,却也莫可奈何。

他身后的兵马已经陆续出了城门,他不得不走了,虽然有很多的话没有说,也没有机会,但是他还有将来的时间,他朝杜凌一颔首,调转马头告辞而去。

章家的宅院不小,出乎意料的,还十分雅致,绿树红花,随处可见,楼台亭榭一步一景,杜云岩瞧见眼里,颇不是滋味。

早先前听说章执极为的邋遢,没有妻子,到处都是一塌糊涂的,可谁想,杜蓉嫁到这里,竟是操持的那么好,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女儿的泼辣能干,只是恨她不听话,总是跟自己作对,让他下不来台面!

他啧啧两声:“破落户也有新颜呢。”

这话当然不讨喜,老夫人恨得就想将他嘴捂住。

眼见几道不善的目光都射过来,杜云岩脑袋缩了缩,暂时闭了嘴。

杜蓉老远就听见了,气得咬住了牙,章凤翼握住她的手,调侃道:“哟,岳父大人今儿嘴下留情呢,我只当要说我们是杀人土匪,破落户真算轻的。”

拿这个开玩笑,杜蓉倒被他逗得笑了,戳戳他胸膛:“你心眼大了么。”

“娶了你不大不行,你给我好好的,别自己先忍不住,扫了你们家人的兴。”章凤翼道,“心里再气,等回头我们关上门,我给你出气。”

想到以前他莽撞的性子,而今越发沉稳,杜蓉哼一声:“我也懒得同他计较了!”

她就当做没看见他!

一行人迎到门口。

只见杜蓉穿着套绯红金绣牡丹的裙衫,头上戴着同款的牡丹花簪子,艳丽照人,脸也是比原先丰盈的多,老夫人心里就欢喜,又看看章凤翼,身材笔挺,英气勃勃,目光落在身边妻子身上,那是极为的宠爱,她就笑道:“总是不请我们来,我原先还担心,现才知你们这是堪比桃花源呢,一家子躲着和和美美的。”

杜蓉嗔道:“什么躲着,祖母,我这是精心准备欢迎您来着!”

“哦,是吗?”老夫人道,“那我今儿也有口福了?”

“祖母,蓉蓉那菜单都写了好几天呢,也请了专门的厨子来。”章凤翼笑道,“包您满意。”

那头章执也跟杜云壑说起话来。

虽然儿子提前打过招呼,可章执也是直性子,要他讨杜云岩的好那是做不到的,他最多也就同他打个照面,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另外三个儿子跟在他后面,也很规矩。

杜若打量一眼最小的章凤劲,穿着水蓝色小袍,脸孔白白净净的,瞧见她看过来,抬起小脸就甜滋滋叫了声三姐姐。

她就笑了,叫玉竹送他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两个小金元宝。

章凤劲连忙道谢。

杜莺道:“倒像是书香门第的孩子了,你没少花功夫罢?”

杜蓉斜睨一眼章凤翼:“我是好好教来着,可那一个,谁不听我的,他恨不得就把马鞭拿出来,能教不好吗?”

可见章凤翼对她的袒护。

杜莺晓得她为父亲受了很多的委屈,一时又觉得欣慰,便是章家家世差了些,现在也是无关紧要的了,她笑着挽起杜蓉的胳膊:“走,再带我们去别处看看!”

谢月仪为杜云岩的事情仍有些落寞,在后面走着,杜绣不得杜蓉喜欢,自觉也没上前,她朝前者走过去道:“我回头就把兔儿还给你了,我爹爹也给我买了一对兔子,黑白色的呢,我一起抱给你看看。”

她的父亲面目可憎,可杜绣却不一样,谢月仪也不能把气乱撒,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姑娘们走累了,歇息的时候,刘氏找机会与杜蓉说话。

“那童家是真的合适莺莺,莺莺嫁过去,一点不会受苦的,我看了多久才发现这么一户人家,童夫人又和善,前几日还送药材过来,他们晓得莺莺身体不好,甚至说他们家认识一位神医……”

她喋喋不休的,杜蓉也担心杜莺,就道:“那下回我打听下,要是真的好,我便与祖母说一说。”

刘氏总算找到了一点安慰,喜笑颜开。

这一整个时间杜蓉都没有去搭理杜云岩,也不在他旁边,果然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可见人不在一个屋檐下总是好的,就是可怜她母亲与妹妹弟弟,还在杜家生活着。

她送他们走的时候,恋恋不舍,看着杜家的马车完全走远了才走回去。

虽然乾县离得远,赵蒙又受伤,赵豫原以为怎么也得等到数月之后,然而到得六月底,他尚在殿内看书,就听说赵蒙到了宫内。

御医正在医治。

他急匆匆赶到,眼见赵蒙面如土色,不由急切道:“伤得那么重,你何必如此着急?这不是让父皇母后担心吗?”

“我是怕见不到我人,你们更担心。”赵蒙喘了口气,“再说我也念着你们呢,我怕我到时候……”

秦氏见他说得那么不激烈,忍不住哭起来:“别说晦气的话,你已经在我们身边了,还会有什么?金大夫是圣手,肯定能把你治好的,你莫要再说话了,又伤了精神!”

赵蒙微微笑了笑:“是,母后。”

目光却又掠过赵豫,神色是莫测的,似笑非笑。

赵豫心头一凉。

他问起廖大人。

赵坚道:“与澄儿仍在乾县呢,听说抓到了两个嫌犯,只是死不开口。”他冷笑一声,“也不知谁训出来的死士,朕就不信把他们的皮一寸寸扒下来,他们仍不交代!”

赵蒙气若游丝:“父皇莫气,许是大周的细作,所以不能泄露机密。”

“大周的细作岂会去乾县?那里能查到什么?怎么也该在长安,或者周边的府城,乾县可是连兵马都没有几个的。”赵坚安慰赵蒙,“不管如何,你在这里总是安全的,朕不信还有人敢在皇宫里谋害你,你好好养病。”

他一连点了六位护卫,专程保护赵蒙。

那是他们的家,可赵坚竟然这么做,这到底是在防着谁呢?

赵豫像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一下,他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关切的道:“阿蒙,你要是觉得闷,大可使人来寻我,我陪你说说话。”

赵蒙笑道:“听说你帮了父皇很大的忙,我还是不要打搅你了,省得父皇说我耽误你的事情呢!”

赵坚道:“好了,你们兄弟有的是时间说话,阿蒙你现在快去歇着罢。”

赵蒙不太能动,还是躺在竹榻上被人抬走的。

原先那么神勇的儿子,伤得如此之重,赵坚怎么会不难过,也不知道痊愈了可会影响他的身体,他伸手捏捏眉心,想到廖大人派人送的话,脸色又阴沉起来。

赵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是胆战心惊。

赵坚挥挥手让他退下。

走在路上,他心神不定。

路过的宫人见到,一个个行礼,也不曾注意,只管往前走着。

行到一处粉墙时,他停下来,说不出的愤懑,也说不出的委屈。

这桩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没有那么傻,会派人去行刺赵蒙,毕竟父亲是聪明人,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到底是逃不过赵坚的眼睛的。

然而,赵坚却开始怀疑他了!

他要如何自保?

想到赵蒙刚才的装腔作势,像是要死了一般,赚尽了父亲母亲的心疼,他脸色越来越冷,一直以为是五大三粗的弟弟,原来却也不是。

到底没有到头,谁也没有不肯把最锋利的武器亮出来罢。

日子从端午节之后,便一日日的炎热起来,到得今日,更是热的厉害了。

杜若坐在竹垫子上,手边一只冰碗,已经吃得七七八八。

鹤兰见她高兴,笑道:“那卖冰碗的好几种呢,明儿买个荸荠的给姑娘吃。”

“好啊。”杜若点点头,叮嘱道,“你记得给她们都买一个,泳儿那里也不要漏了。”

鹤兰就有些犹豫,说道:“奴婢听说谢大人要搬走了呢。”

“什么?”杜若惊讶,“你听谁说的?”

她可不舍得,不说舅父人和善,弹得一手好琴,讨人喜欢,就是谢月仪跟谢咏,都是与她极好的,而今不过住得数月就要走了,她心想,他们家那么大,母亲又只生了他们兄妹两个,就算舅舅住一辈子又怎么样呢。

她就喜欢这份家人间的热闹。

鹤兰道:“奴婢是遇到谢大人身边的小厮,他们说在收拾东西呢,好像谢大人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了,这几日就要同夫人说的。”

杜若眉头拧了起来,舅父找房子事先一句没提,怎么就找好了,她站起来搭了双凉爽的木屐朝谢月仪那里走。

不料路上遇到杜仲,他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看到她,忙不及的走上来道:“三姑娘,小的正要找您呢!”

杜仲是外院的,不太遇见,杜若看到他发现他比以前高了很多,一双眼睛黑黝黝很是漂亮,她停下来笑着问;“你算盘学得怎么样了,可能算账了?”

“能,几百两之内的师傅都让我自己算了。”杜仲瞧她一眼,又有些腼腆,略红着脸把笼子递过来,“姑娘,是雍王府送过来的,百般的叮嘱找个会养鸟的,小的在公主府待过一阵子,认识个养鸟的,小的那是也,也踢不来蹴鞠,就跟着学了些,这鹦鹉,公主府也是有好几只的。”

公主府那是无比的富贵,几是要什么有什么。

杜若听他说完,就知道是贺玄使人去买的,她好奇的朝笼子里打量,只见里面两只鹦鹉嘴巴是鹅黄色的,勾勾的,背上披着深浅不一绿色的羽毛,而胸前却是一大块的绯色,极为的漂亮。

“这叫绯胸鹦鹉。”杜仲说。

杜若只知道大鹦鹉,并不知名字,她跟着念了一句,拿手指朝笼边上点了一点道:“你们可会说话呀?”

里头一只鹦鹉听见声音,将头歪过来,忽地叫道:“若若。”

那声音竟是极其的温柔,她岂会不明白是谁教的,想到他这样的人竟有耐心教鹦鹉说话,莫名的脸上就烫了下。

鹤兰跟玉竹都抿嘴一笑。

杜若轻咳声,叫鹤兰拿着走,又与杜仲道:“你等会儿来教教她们怎么养。”

杜仲点了点头。

杜若往前走了。

谁知那鹦鹉开了口,竟是“若若,若若”的一路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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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天真活泼,没有节制,却害苦了杜若。

到时候去谢月仪那里,它还在这么叫可如何是好!

杜若犯愁。

玉竹眼睛一转:“是不是饿了?”

有这可能,杜若扬起眉毛道:“快,快去寻些谷子给它们吃。”

作为丫环,时刻是要讨主子的欢喜的,玉竹一溜烟的就往厨房去了,杜若将将走到谢月仪住的院落门口,她又追了过来。

手里一把的瓜子小米。

瓜子平日里是炒熟了给姑娘们当零嘴的,至于小米那是熬粥的。

玉竹往笼子里食盆一放,两只鹦鹉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吃了起来,果然不吵了。

杜若笑道:“鹦鹉原来饿了会一直叫,也挺狡猾呢,不给吃的都不行。”

非得把耳朵吵得要塞起来。

她站在那里仔细的看,两只鹦鹉吃完了,翅膀伸展了下,互相打理起毛来,你给我弄,我给你弄,十分的相亲相爱,果然是一对。

看门的婆子发现杜若,高声叫道:“哎呀,表小姐,三姑娘来了!”

谢月仪应声出来,惊讶道:“若若,这么热的天,你还过来呀?”

屋里有冰,极为的凉爽,她都不愿出门,别说娇生惯养的杜若了。

烈日高照,地面已经发烫,杜若踩着木屐都觉得脚背上的热气,可她也不能走快,生怕摔着了,扶着玉竹的手走入屋内。

桌上摊着宣纸,画着寥寥几笔,看起来像是远山,杜若道:“画画倒也静心,这天气合适。”她坐下来,“我是有话跟你说才过来的。”

谢月仪这会儿看到鹦鹉,好奇道:“这是谁送你的?也是表哥吗?”

她贴近了看,毕竟这种鸟很少。

杜若犹豫了会儿,心想这鹦鹉养在家里,任谁看了都会问的,她还能不说么,她笑一笑道:“是玄哥哥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他是不知道多少年没送了。”

谢月仪想起贺玄冷冷的样子,没料到会送鹦鹉。

这种小动物是很讨姑娘喜欢的。

有客人来,丫环们很快就上了凉茶。

杜若吃了几口解掉点暑气问:“舅父是不是在找院子,你们要搬出去?”

那天杜云岩的话,肯定会让谢彰不高兴,也碰触了他男人的底线,他自然是不愿意再待在杜家的,谢月仪知道瞒不过去,点点头道:“是啊,毕竟我们也不好常住在这儿,所以爹有空的时候,就会去到处看看,听说也离得不远……”

“怎么这样。”杜若皱眉道,“这么快就走?还是这么热的天,你们就不能等到明年吗,我们在一起过个年。”

谢月仪心想她倒是想,可是不知道杜云岩还会不会再讽刺他们,她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们住在外面,也能一起过年的,难道还能不来往了吗。”

杜若劝不了,只好无奈的走了。

路上她与两个丫环道:“谁会在大夏天折腾着搬家呢,我就不明白舅舅怎么那么着急。”

鹤兰没有说话,倒是玉竹道:“是不是怕打搅我们国公府,谢大人看着很是为人着想的。”

那也用不着这样,杜若拧了下眉,直觉有什么不对头,她顺着路就去见谢氏,谢氏可不比杜若,一来她是宋国公府的大夫人,老夫人不管事,她便是主母,二来,她对谢彰再熟悉不过,知道他要搬走,哪怕他已经装得十分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再一审问下人,一清二楚。

现在又见杜若对谢彰一家搬走很不舍得,谢氏越想越气。

杜云壑回来时,谢氏坐在内堂没有出来迎接,他有些奇怪,换掉沾了泥的靴子走进去,只见妻子在做鞋底,他笑道:“是给文显做的吧。”

那是谢彰的字。

谢氏道:“我没嫁给你时,他的鞋子总是我做的,后来这期间十来年了也没有给他做过,便趁着这时将四季的都做了一并送给他带走。”

“带走?”杜云壑道,“他要去哪里?办公差吗?”

“是要搬出去!”

杜云壑惊讶:“搬什么,这才住了多久啊?我们家不缺他住的地方,做什么费这种劲!你们姐弟又是好不容易聚一聚……”他坐到谢氏身边,“岳父岳母已经不在,你们相依为命的,你跟文显说,不要这样想,就住在这儿,若是觉得不方便,不若将东边一套院子隔开来让他们住,镶个门匾,何必要去别处呢!”

她这丈夫大度,胸襟广阔,可是杜云岩呢。

谢氏实在是很难过,因为杜云岩,弟弟一家平白遭受了羞辱,谢彰别看是那么温和的人,实则他自尊心很强,哪怕是不计较,却也不会再住的。

可凭什么要让杜云岩这么说呢,他们杜家成为国公府,难道是杜云岩的功劳不成?他不过是沾了他大哥的光,他有何脸面说这些?

而今她弟弟才住得两个月,就受到这种埋汰!

她红了眼睛。

杜云壑看这情况不对,因谢氏是从来不会这般的,他揽住她肩膀:“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谢氏叹口气,“老爷您的心意我领了,可阿彰还是要搬出去的,他已经寻了地方……”

“这么急?”杜云壑果然也觉得太快了,他原是聪明人,前后一想突然道,“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们?我记得前阵子我还跟文显每日一同喝酒畅谈的,后来他就好像不太来了,最近也很少见到他,他这么忙就是为搬出去吗?他可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

他脸沉了下来:“难道是怀石做的好事?”

怀石的是杜云岩的字。

谢氏没有说话。

原先她为顾全大局,总是一句不说杜云岩的坏话的,可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竟然欺负到她弟弟头上来了,她也不是一退再退的人。

杜云壑已经知道答案,猛的就站起来。

看他气势汹汹的,谢氏又有点担心,拉住他胳膊:“算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第一日知晓。”

这个不着调的弟弟,他是忍了很多年了,只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没有发作,可现在他却要赶他的小舅子走,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沉声道:“你去跟文显说,就在这里住下来。”

他大踏步出去了。

已经是晚上,杜云岩正在香云那里喝着小酒作乐,香云是被刘家送来的,身为奴婢并无自由,可扪心自问,这杜云岩她是不大喜欢的,可也耐着性子给他倒酒。

油灯下,她肤色很白,比起刘氏是漂亮的多了,杜云岩醉眼看美人越看越欢喜,伸手去捏她的脸蛋,正是要扑上去时,只听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他的门就被人强行推开了。

他回头一看,酒立时醒了。

他的大哥好像天神一般站在外面,眼睛里含着碎冰般的冷。

“大哥,”他连忙站起来,那是下意识的害怕,可站起来时,他又感觉到了一种愤怒,明明是杜云壑不对,硬闯他的宅院,他为何要慌张呢?

得轮到他质问才是。

“大哥,你怎么闯进来了?”他又慢条斯理坐下,强做镇定的道,“这么晚了,就算有话也该留到明天再说吧?”

他衣袍前面沾了酒渍,面色白中透青,眼睛也是不清澈的,想到以前就听闻他在衙门里也常找空隙喝酒,外头多少人说闲话,尸位素餐,杜云壑那火气就更旺了,但他也不是来吵架的,他沉声道:“你如今可真是派头了,在杜家占个二爷的身份,以为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

杜云岩直觉杜云壑是来算账的,他心头一惊,手摸到酒盅上道:“我不知大哥你在说什么。”

“你心里清楚。”杜云壑看着他,缓缓道,“你大嫂自从嫁入杜家,矜矜业业的操持家务,弟妹柔弱不主理事情,她又是全部都承担了下来,小到厨房买办芝麻般大的事务,大到蓉蓉出嫁,又是与众家红白喜事礼尚往来,哪样不是她出面?而今文显来住一住,错了吗?”

杜云岩才知道是因为谢彰,他有些恼怒,没想到谢彰这东西竟然会去告状,而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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