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风寒雨(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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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到了公堂的台阶前,三个官员当先一步拾阶而进。徐卿玄正欲迈步,两个身高体壮的士兵同时将狼牙棒前挺叉着,在一阵刺耳响亮的呛啷啷的碰击声中,厉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济南衙的府衙公堂!”
徐卿玄见此,心知其意,默然低眉,以候传唤。
果然,下一刻公堂内传来一声响彻大堂的惊堂木拍击声,并伴随着刑国伟的斥喝:“外面何人,竟敢私闯公堂,速速将其押进来!”
挺狼牙棒交叉挡住徐卿玄的两个士兵以及他身后的四个执长矛、尖枪的士兵同时高声应道:“是!”六个士兵同时动手,前两个挺狼牙棒交叉着挡在徐卿玄的胸前,后四个士兵中的两个将尖枪放在地上,大步上前拽住徐卿玄的两条胳膊往后一拎,同时喝道:“进去,老实点!”在后两个士兵手提长矛,一脸杀气,全神戒备的押送下往公堂内而去。
坐在明镜高悬牌额下,正北案的刑国伟一脸冷肃地看了看被六个彪形大汉羁押上堂,正义凛然,面无表情的徐卿玄,摆了摆手。六个士兵随即退出了公堂。
公堂正北案端坐着的是刑国伟,左案端坐着的是刘鼎铭,右案端坐的是蒋琬。堂下两侧相距一丈六尺,对立站着十八个手持火水棍,身强力壮,神情威冷的衙差。
刑国伟又审视了一番面无表情的徐卿玄,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徐卿玄,本官念你是朝廷的异姓藩王,身尊位高,暂免你跪下听审。不过,接下来你要好好回答本官的问题,如实回话。倘若藏头露尾,支支吾吾,隐瞒真相,混淆黑白。那么国法如山,任你权高位重,功大望隆,也绝不曲贷!你听明白了没有?”
徐卿玄躬身应道:“大人请问,不才知无不言。”
刑国伟见此,暗中吁了口气,拍案道:“本官且问你:一月十八日那天,你为何平白无故的拦截天子禁卫押送天降的圣物?为何无故辱骂卫队钦使,犯上作乱,暴恣戾狠,依仗左道旁门残杀禁卫军一百五十个,山东卫所军二百六十个,纵邪术恶法惨屠济南的百姓七百人。导致在济南城在迎接春节到来的喜气洋洋中,血流成河,全城举哀,披孝渡节?速速给本官从实招来!”
徐卿玄直接了断地应道:“人是我杀的,并无其他的原因。不才甘愿承受处罚。”
“啪”的一声,刑国伟重重的一拍惊堂木,疾言厉色地道:“大胆狂徒,杀人触法于前,咆哮公堂于后,真是罪该万死!你以为你拥有一点微不足道的道术就可以横行无忌,蔑视皇律!实话告诉你,别说你一个小小不入流的黄冠,就是星宿列神,忤触宪律,本官也决不姑息!来人,令此贼签供画押,即刻将其押赴东街刑台处决,以雪息一城之恨怒!”
左边第一个衙差应声“是”,弯腰把水火棍轻放在石板地上,迅速起身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份供认状,上前来。第二个衙差急忙跑到刘鼎岷的案前,端起用一个木盘盛着的印泥、笔、墨、砚台,转身也来到徐卿玄的前面,躬着身将木盘往向一递。同时,又有四个手持水火棍,面有惶惧的衙役来到徐卿玄的两侧。
在北案山东的三个封疆大吏表面威严不可犯,内心忧惧,身后四个彪形大汉一副不怀好意又忧心忡忡地盯视中。徐卿玄粗略地扫了眼墨迹早干,事先准备好多时的供认状,正欲拿起搁在砚台边的毛笔沾墨。
刘鼎岷忽然开口道:“且慢。”
徐卿玄应声停了下来,一脸平静地候决。
刘鼎岷先扫了眼一副表面大义凛然,执法如山的刑国伟,又将目光投向昂首泰然的徐卿玄,开口道:“本官还有几句话相问。”
刑国伟与蒋琬会心地点了点头。
刘鼎岷望着徐卿玄,故作痛惜地道:“王爷昔日为了大明的社禝,为了大明的百兆庶黎出生入死,剪除凶竖,头角峥嵘,辑抚疮瘢,一片冰心,所行所为不亚于先古哲人,不亚于先古英贤。圣上有感,殊赏赐恩,封茅裂土,可谓是位极人臣。可现在王爷为何要做下这般不义不明,伤誉堕名,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举。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王爷能不能告诉下官?”
徐卿玄朝北案躬身一礼,朗声应道:“不才多谢藩台大人的赤心推祟。然有道是:一念之慈,和风甘露;一念之严,烈日秋霜。不才修行浅薄,愧对上苍,无的放矢;愧对圣上,言行不谨。开弓没有回头箭,大错已铸。不才甘愿伏法。”
刘鼎岷听此,故作再欲劝说,蒋琬拍案道:“大胆狂徒,你可真是陶陶兀兀,无法无天了!妄图凭借毫厘末技,想在天朝的府衙里布鼓雷门,别以为代天刑诛,顺民应人的府衙刑具法办不了你。正好被你残杀的四百一十个禁卫、卫所军的家属,天天到本使的家里控诉委屈与愤怒,那就只好借你一用,以安亡者之冤愤,以宁生者之切齿。”
刘鼎岷见此,叹了口气,故作惨然地道:“既然如此,下官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诚如刚才王爷在南城门外与成国公所言:这济南城内伏匿着难以计数的反侧、不轨者。王爷之躯他人不易伤到,可此事关乎济南城的安宁,山东的安宁,乃至天下的安宁。王爷告往知来,观浅察深,探微知末,自是通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徐卿玄朗声应道:“依法而办,不才无异议。”
刑国伟听此,点了点头。
徐卿玄面前的两个官差躬着身将供认状、笔墨、印泥往前一递。
徐卿玄提笔沾墨,在供认状的末尾处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待墨迹凝干,他伸右掌在朱红印泥上按了按,又在供认状上轻轻的按印了上去。两个躬着身,额头渗满冷汗的衙差当即转身,强自镇定着因过于惧怕而虚浮的双脚,迈步往北案的三个封疆大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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