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历来如此 (第2/2页)

褒可青走近趴在地上的黄暖暖，有些起伏的身子在告诉褒可青她还活着。

褒可青的眼神微拧，有些不忍地蹲下身子，轻声地问道：“暖暖小主，你是否能听到杂家的声音”。

黄暖暖费力地侧过脸颊，看到眼前是那个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温和待她们的主事，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含着不甘与屈辱，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说道：“可青公公，奴家没有杀人，晓春是奴家最好的朋友，奴家怎么会害她”。

褒可青慢慢地站起身，看着黄暖暖挣扎求生的模样，转头向小松吩咐道：“去传太医，速度要快”。

“......喏”，小松看着褒可青的俏脸含着冰霜，行礼应道，正要转身离去时，只听身后的黄暖暖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不，不用了”。

黄暖暖费力地伸出一只手，向褒可青的裤脚抓去，微抬起脑袋，喘了一口气说道：“来不及了，可青......我是......无辜的”，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来不及跟眼前漂亮的小太监说自己也很喜欢他，想跟他成为朋友。

话音落，黄暖暖的手自褒可青的裤脚处滑落，闭眼倒在了地上。

褒可青瞳孔睁大，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几步，死亡竟是离自己如此近，褒可青呆滞在原地。

太监小松看着这一幕，疾步走向倒在地上的姑娘，伸手探其鼻息，已无任何的气息流动，转头看向了褒可青，对其摇了摇头。

褒可青呆愣地转身，迈步向香园外走去，却听到身后的方嬷嬷严厉低沉、不容辩驳的声音响起：“既然主事的认为另有其人，来人啊，将香园彻底搜查一遍”。

褒可青停住了脚步，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她知道黄暖暖被人冤枉了，但是这样的折腾下去，得出的答案会不会再冤枉好人。

褒可青看向天边那一轮明月，她不能离开，她需要等这件事有个结果。

小松静静地站在褒可青的身后，看着眼前与他服饰一致的小太监，小松想：也许可青公公自己都不知道，可青公公已经比宫里的绝大多数人的运气好，他有大监谢绍通作为靠山，哪个宫殿的人都会给其几分薄面，与可青公公接触时也会尽量地表达善意。

随着接触的时间越久，有些人也知道了可青公公的仁善，但是这是深宫，最要不得的便是心软。

小松作为谢绍通的传话工具以及局外之人，对此事看得却是分明。

最近一段时日里，香园内最喜欢与可青公公聊天说话的便是叶晓春与黄暖暖，那一次可青公公有一个字不会书写，叶晓春靠近，在案桌上伸出手指沾了点可青公公用过的茶盏内的水进行书写，可青公公不在意这些，随意地弯腰，探头专心查看，从远处看俩人似乎脑袋贴着脑袋，举止非常亲密。

小松一直关注周边，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褒可青，因此也第一时间注意到身后较远处方嬷嬷的视线，那时他便知道叶晓春必死无疑。

储秀宫自方嬷嬷接管以来，便是方嬷嬷的地盘，这里死一两个姑娘没人会说三道四，内廷中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可眼前的可青公公却不知道，小松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褒可青的声音古井无波，似乎只是望着月亮有感而发。

“奴才......奴才并不知晓今日的事”，小松在褒可青的身后躬身行礼说道。

“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褒可青依旧头也不回地说道，她不是傻子，小松自晚上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看似紧张，但带路的步子稳健，没有丝毫凌乱，进入香园的一举一动都似乎早已知晓这里面的缘由，脸上没有任何其他诧异怀疑的情绪。

“这......”小松实在无法向褒可青说明，毕竟自己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不必再说了，我自会查清楚的”，褒可青不再与他啰嗦，转身回到香园，看少女们依旧待在院落里，进屋内翻找的宫女陆陆续续出来向方嬷嬷禀报没有什么异样，直到最后一波出来的两名宫女脸神有些异样地自房间内出来。

一名宫女走近，向方嬷嬷说道：“这是在张媛小主枕头下找到的”。

方嬷嬷不说话，看向了走到身旁的褒可青，等着对方的反应。

褒可青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香囊，但香囊上却绣着鸳鸯戏水，便说道：“少女有情，人之常理，焉知不是为将来见陛下而准备的，还给张媛小主”。

褒可青继续看向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各位小主自进宫前便被宫人查看过整个身子，外界的东西一应不准带进宫里，此后又经历了重重关卡。如果日后再发现毒药等违禁之物，查验的宫人以及储秀宫众人难辞其咎”。

褒可青说完，不等方嬷嬷等人的反应，转头向小松吩咐道：“去外院找两个太监，将两个姑娘的尸身安置妥当，明日一早传其家人过来领取”。

褒可青知道这两个女子是京都的商户之女，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也可能是这样原因，她们作为靶子被害死了。

“这？可青公公，内廷没有这样的先例”，小松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往日如何处理？”褒可青疑惑地问道，花季少女死在内廷，连家都不能回么？

“做着化肥，葬于花园”，方嬷嬷的声音自褒可青的身后响起，声音里透着阴冷。

褒可青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心态平复后转头向方嬷嬷问道：“这是内廷的明文规定？”

“不是，是历来如此”，方嬷嬷眼神里有了丝无奈，她似乎知道了眼前这个小太监想做什么了。

“那便按杂家的意思办，如果有人问起，便寻杂家”，褒可青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众人，转身离去。

“......喏”，太监小松及时应道，赶忙跑到院落外去喊两名太监过来收拾尸体，等安排妥当后，看着天即将亮，也不做休息，又赶忙跑去养心殿的一处偏殿内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