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烛影斧声 (第2/2页)
直到了慈宁宫门口,李彤嫣看到了那具身体已血肉模糊的尸体,李彤嫣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身子颤抖地下蹲,并伸出右手想要触摸裴瑞的脸,那脸上还有诸般血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半年了,他不是放过瑞儿了么?!”李彤嫣双眼充血,低喃着。
“陛下派人将瑞王爷送了过来,来人只留下一句:裴瑞弑君,当场格杀!”太监冬青站在李彤嫣的身后回道。
“......哈哈哈~”李彤嫣突然放声大笑,她是裴涅和裴瑞的生母,她了解裴涅狠辣无情,更清楚裴瑞的心志不坚。
李彤嫣直盯着裴瑞的尸体,她的思绪从来没有如此清明过,回想这半年来的种种,自己的一应待遇未被苛待半分,却无法踏出慈宁宫半步,而裴瑞那处不也是如此么。
这一切都是裴涅的局,他将裴瑞囚禁在王府,磋磨着他的意志,直至见他快要痴傻,再来最后一击。
“弑君?好一个弑君!”说完,李彤嫣只感觉体内一股无法控制的气息向上喷涌,瞬时一口鲜血喷出,李彤嫣随即向后倒去,身旁的宫人连忙上前扶住。
“太后!”李彤嫣耳边听到了宫人的叫喊声,下一刻便陷入了昏迷。
太监冬青起身,着人将李彤嫣抬进寝殿内,并吩咐宫人速去请太医正。
等一切平息后,太监冬青看向依旧放置在地上的裴瑞尸首,面露为难之色,只得吩咐道:“先将瑞王爷好生安置妥当,等太后清醒后,再做处置”。
“喏”,左右宫人行礼,恭敬应道。
寝殿内,两名宫女正在将太后李彤嫣安置妥当,一名宫女轻轻地捋着李彤嫣的长发,突然眼眸中冷光一闪,将藏于左手中的食指与中指间的银针立起,瞬间扎入李彤嫣的颅颈交界处。
李彤嫣的身子不禁得抖动了一下,负责将太后双脚擦拭干净的宫女惊吓起身,看向太后的脸部,见她依旧双眼紧闭,与整理太后面容的宫女对视一眼,只见该名宫女也一副神情未定的模样。
两人等了三息,见太后没有其余的动作,便继续俯身干着自己的活计。
整理面容的宫女左手无名指自自己的袖口内蹭了点膏药,那是大夏绣衣使者为历代帝王准备的顶级金疮药,几息之后便能起效,而李彤嫣颅颈处这种微小的伤口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宫女俯身不急不缓得摸向李彤嫣的颅颈交界处,将那枚银针取出藏于自己的食指与中指间,并将无名指摁压在了那根银针拔出的细微孔处。
两名宫女同时起身,见太后依旧无丝毫异样,便缓缓地倒退而出,与前来的太医正擦肩而过。
太监冬青连忙命人搬来一张圆凳,太医正华延径直坐在圆凳上并抬眼看向太后的面容,内心一惊,顿感不好。
此时宫女已经将锦帕放置在太后的手腕上,太医正华延低眸开始把脉。
太医正华延的手指刚轻触到太后的脉象时,手指轻颤,连忙站起,俯身向太后靠近,此时已顾不得宫中礼法,华延伸出左手轻提太后的眼睑,只见里面已暗淡无光,又连忙细细查看太后的脑袋,未察觉到丝毫的异样,这是急火攻心、愤怒而亡不成?
然而,太医正华延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后李彤嫣的身体健康情况,常年并未有什么大病小灾的,即使对于瑞王爷之死难以接受,也不至于突然暴毙而亡。
想到深宫内的权谋漩涡、皇家的无情冷血,华延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慢慢站直身子,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太监冬青,在太监冬青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地摇了摇脑袋,随即倒退两步,双膝跪地,俯身拜倒,低声说道:“太后驾崩了”。
太监冬青嘴微张,随即侧过身子趴伏在太后床榻边,痛哭道:“太后,您怎么就去了呢!太后!”
一时间,慈宁宫内哀嚎声遍野,站在寝殿外的一名宫女低着脑袋,嘴角微勾,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抬起右手轻压自己的眼角,做流泪状。
那一夜,夏宫内烛火通明,然而未央宫内却是寂静一片。
元狩帝将已熟睡的褒可青半抱至自己的怀中,如一条恶龙守着自己的珍宝,将自己的额角轻轻地擦着褒可青的青丝,慢慢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而京都外的一处破庙中
“这天气,也太冷了一些”,舒慧林已经冷得睡不着觉,起身来回地踱步。
“实在无法安睡,便喝一些酒吧,之前劝你喝酒,你也不喝”,陈加尹在柴火的另一边说道,嗓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
“唉,你知道的,我滴酒不沾,算了算了,我还是喝一口吧,太冷了”,舒慧林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肩膀磨搓着说道。
陈加尹依旧低着脑袋,将包袱内的羊皮酒袋递给舒慧林,舒慧林接过,直接掰开酒袋塞子往嘴里倒了一口。
“咳咳咳~着实有些辛辣啊”,舒慧林放下酒袋,扯着嘴角说道。
“多喝点便习惯了”,此时的陈加尹抬起了脑袋,双眼直盯着还在咳嗽的舒慧林。
“好吧,不过的确有些暖,感觉到喉咙似火烧一般”,舒慧林无知无觉地说着,接着又喝了一口。
将手中的羊皮酒袋还给陈加尹,舒慧林倒头就睡。
陈加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舒慧林,眼眸里的寒霜竟比破庙外的风雪更加冰冷。
今夜的风雪不停,丑时三刻,破庙中
舒慧林因身体内的灼热疼痛而醒了过来,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却见眼前迷雾一片,竟看不清楚世界,只有左侧的柴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舒慧林张嘴欲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疼痛异常,无法再开口说一句。
陈加尹看着舒慧林挣扎着起身,却又异常艰难的样子,陈加尹缓慢地站起身子,右手提起身侧已收拾好的包袱,左手拿起一根火把,脸上无一丝表情地将庙内破旧的桌椅、残破的幢幡一一点燃,期间不发出其他多余的响动,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破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