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靠岸的船 (第2/2页)
两方人马已缠斗在一起,褒可青瞬间拉着元狩帝连退几步,自己向右后方再迈一步,躲在了元狩帝的身后。从他身侧露出一个脑袋看向场中央,那一次的痛她可是受够了。
站在她身前的元狩帝眉眼皆是笑意,这个家伙哪还有刚才谈笑风生的样子。
当犬戎一个个地倒下,所剩不多时,义渠喘着粗气看向对面,到底是何人,派出的这些暗卫竟是以一当十,自己这边只剩几人,对方竟还有活着的人。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兵甲列阵之声,随即“嗖嗖嗖~”之声响起,一根根箭矢向场中央飞来,义渠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来人,却见对方身着渤州兵服。
元狩帝定睛一看,直接抽出腰间软剑,软剑因注入的内力瞬间变得直挺,向外挥去。
元狩帝的动作凌厉异常,左挡右拦之下,将射向自己此处的箭矢一一打掉。
此次两人带了数十名暗卫,大部分人被安排在了各处监视渤州重要官员,记录他们的异动。为安全起见,元狩帝出发前直接取了一把软剑藏于腰间。
见裴涅拔剑,褒可青不再抓着元狩帝的衣角,向后退去一步,背靠在一棵大树下,默默地看着场中厮杀的场面。
义渠左手捂住右手手臂,那处正扎着一支箭矢,转眸看向远处那个青衣长裙的女子,她深知大夏朝堂之事,必是大夏尊贵之人,既然今日是死期,那便带她一起走。
想罢,义渠拔下箭矢,运用全身的内力向褒可青的方向射去,此时元狩帝和褒可青正面面对着战场,尚未注意到左侧一处飞来的箭矢。
突地,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另一支箭矢从一侧飞了过来,直直向义渠射出的箭矢飞来,“叮”的一声,那是箭头与箭身相击而发出的声音。
元狩帝侧过身子,动作迅猛地将褒可青拉至自己的身后。随即“夺”的一声响起,义渠的箭矢已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射在了褒可青身后的树上。
褒可青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发现了那支尾巴犹自震颤的箭矢,顿时心有余悸,回神时眼睛微微睁大,赶忙左右张望。
义渠转眸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只见渤州兵一个个被夏军斩杀,而一个少年将军将弓箭拉成满月,将箭矢正对着自己,在自己还未做出反应时,那支箭矢已离了弦,向自己飞来。
“噗嗤”一声,义渠低头看向自己胸膛处的那枚箭矢,耳边听到须卜用犬戎族语惊恐地喊叫,“嘭”的一声,义渠倒向了地上,身边扬起了阵阵的尘土。
随着场中清空,少年将军跑向场中央,在元狩帝身前单膝跪地,说道:“微臣史文艳救驾来迟,望陛下治罪”。
看着自己在那封捷报上特批的校尉,元狩帝目露欣赏之色,感受着身后之人在自己后背探出一个脑袋,看向单膝跪地的少年:“别人都是恕罪,你倒是来个治罪,有意思,起来吧”。
听到女子清朗的声音,史文艳身子一顿,顾不得上下尊卑有序,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抬起头看向对方,只见对方正是当初在朔州见过的女子。
元狩十二年十月,渤州州府郑立铭被夺官身,郑立铭嫡系均被投入大狱。
元狩十二年十一月,临刑前,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身着州府官袍的温仕演,郑立铭摇头嗤笑,原来很早之前自己便入了他人所设的局。
“到底是谁?”郑立铭依旧想不通,看着那封信、全身都是伤的潘季谦以及自己与潘季谦、义渠交谈的内容,郑立铭不认也得认,到底是谁,如此早又如此算无遗策。
只见温仕演遥遥望向东南方,说道:“棋盘上只会有两个棋手,那便是当今圣上与皇后千岁”。
元狩十三年八月初,乡试大比结束,各地官府如火如荼地张贴这次秋闱成绩。
原州州府门外,数千考生眼露期待、紧张地看着原州州府墙上巨大的告示,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慧林你看,你又是第一名,哎呦我去,我在哪?我在哪?”陈琦这次赶忙找寻自己的名字,右手牢牢地抓住身旁舒慧林的胳膊,高声叫道。
“在那”,舒慧林拍着陈琦的肩膀,让其安定,抬起一手遥遥指向那榜单上末尾的名字。
“天呐,慧林,你看,我上榜了,我终于上榜了”,陈琦又是一阵地尖叫。
元狩十四年三月初一,太极殿
“你唤何名?”威严低沉的帝王之音从高台上传来。
“回陛下的话,学生名唤舒慧林”,站在考生前列的舒慧林低眸,恭敬回道。
“好名字,那便封你为新科状元”,元狩帝收回目光,语气无甚波澜。
“......谢主隆恩”,舒慧林撩袍双膝跪地,将脑袋贴向地面。
元狩十八年六月
“朝廷已经同意我的恳求,派我前去渤州协助史将军,即使在他帐下做一名刀笔吏,我也心甘情愿”,陈琦欣喜地看向已经身着五品官服的同窗。
自己的水平也就够参加了当年的会试,此后随朝廷安排做个小吏,但对方却是一路高升,数日前站在了太极殿上。
舒慧林感受着同窗的喜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史文艳”这个名字在大夏已是一个传奇,在短短几年间传遍九州,大夏子民谁不知道他每一次出征皆是携胜而归,六年间以最小的代价端了犬戎一个又一个的王庭,现在犬戎听到“史文艳”的名字皆是望风而逃。
“那名女子依旧未找到么?”陈琦看着至今仍独身的舒慧林,有些感慨地问道。
“嗯,依旧没有下落”,舒慧林嘴角含笑,没关系,他可以一直找下去。
自己没有家世背景,此前官卑职小,能力有限,所以这些年自己一心想往上爬,在地方兢兢业业,作出政绩。等自己站在了高处,便能找到她。
“唉~随你吧,你总是有自己的主意”,陈琦看向好友,叹道。
状元及第,殊荣无双,那上门求亲的络绎不绝,然而自己这个好友却是拒绝了一门又门的亲事。
如果不是简在帝心,早已淹没在了宦海沉浮中。
注意到身后仆役疾步走来,舒慧林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仆役靠近低声说道:“爷,宫中来人,说陛下召见”。
舒慧林转头看向陈琦,陈琦摆摆手,朗声一笑:“我去也”,起身离开了厅堂向外走去。此后两人各有发展,顺心而活。
养心殿内
“臣舒慧林,恭请圣安”,舒慧林躬身行礼道。
“起吧”,元狩帝低眸看向桌案,那上面敞开着的正是舒慧林于昨日写的奏章。
刚在太极殿上站着没几日,其他人尚未适应,忙着左右逢迎,他倒是独善其身、淡定自若。
此子的确是可造之才,在地方为官多年,政绩颇丰。与此同时,这个名字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引起帝王的注意,故而一路高升。
“这份奏章写得不错,明日在太极殿内向百官再详细讲述下”,元狩帝抬眸看向舒慧林,随即注意到养心殿外走来一大一小两人,女子挺着孕肚,左手牵着一个五岁的男孩。
再往后看去,是女子身后那个常年形影不离的白面清秀男子。
“喏”,舒慧林恭敬领命,随即察觉了上座的异样,低眸不语静静等待。
“你退下”,元狩帝说着,便起身走下阶梯。
“喏”,舒慧林领命退下,转身向养心殿外走去,低眸注意到身前有两道身影,忙再次行礼。
只听帝王声音传来:“天气如此炎热,怎么过来了”。
随即女子清朗的声音响起:“师父来信,说过几日便到,刚好可以将那枚数月前完成的骨哨给他看看”。
褒可青停住脚步,看向男孩:“去吧”。
男孩乖巧地点头,看向元狩帝,行礼说道:“见过父皇”,不等裴涅回话,便跑向了阶梯下右侧的长几旁坐下,开始自顾写写画画。
“哼!他倒是焦急”,褒可青怀孕四月时经太医正把脉诊断,说这胎是女娃,随后消息便传到了南华山派,眼见着产期将近,这个老头便要出现。
“莫如此,他不是我生父,却胜似生父”,褒可青拍了下元狩帝摸向自己肚子的大掌。
心知褒可青感恩之心,元狩帝无奈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随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养心殿外,小松注意到身侧经过的身影停顿了下、继续抬步,也不在意,默默低头站立,眼眸含笑,听着殿内女子的声音。
谁也没注意到,那个已走至养心殿外的身影放缓了脚步,抬眸看向宫门,眼底隐含泪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