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将军 第68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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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散宜想了想,说:“太尉与任旋密谈,她手上可有实证?”
狄连忠说:“这倒是没有。但是她与陛下如此亲密,哪怕是并无实证,只要几句枕边风,岂不是就能要了我的性命?”
姜散宜望定他,缓缓微笑,说:“不能。”
狄连忠怔住,待要再问,他却大步离开了。
左苍狼到达盘龙谷山脉之时,已经是十一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山中小道崎岖,行走不易,大多时候由冷非颜抱着她走。一路坎坎坷坷,总算是到达了燕地。
冷非颜把她放下来,左苍狼不乐意:“再抱我一会儿。”
冷非颜朝前面向她扬扬下巴,左苍狼一怔,待转头看过去,只见溪畔,慕容炎锦袍玉带,临风而立。见她看过来,只是微笑。左苍狼紧跑几步,突然上前抱住了他。
慕容炎一怔,许久,也不顾冷非颜和杨涟亭等人的目光,缓缓展臂,搂住了她的腰。怀中人削瘦无比,他轻吁了一口气,说:“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左苍狼这时候却是脸红了,这么多年,她几时又这般主动过?
只是那样日日夜夜的念想,也只有眼前这一个拥抱,如此真切。
她松开他,说:“主上,我……”本想引了他的手,去触碰她的小腹,但突然记起身后还有几个大活人,还真是没好意思。慕容炎拍拍她的肩,她身后,杨涟亭、冷非颜早知道二人关系,这倒是没有。
端木伤和端木柔还是十分奇怪,这时候也不朝这边看。慕容炎索性说:“这次你们做得很好,人送到这里便可,下去吧。”
几个人这才行礼,各自离开。
等人都走远了,慕容炎一把将左苍狼抱起,也许这时候,可以说一些情深似海、相思沁血的话。可是突然之间,他什么都不想说。左苍狼搂着他的脖子,她一向压抑克制,这时候却突然说:“当时在宿邺城,我知道落入敌人圈套的时候,我想这次一定是再劫难逃了。”
慕容炎嗯了一声,怀中人轻得像一片羽毛,他脚步稳健。左苍狼又说:“当时我想,我身而为将,死在沙场,也不算撼事。但是后来,我想我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慕容炎低下头,迎上她的目光,她目光温柔欲滴,轻声说:“陛下,我怀孕了。”
慕容炎脚步微顿,随后如常。他轻声问:“几时的事,为何无人传报与孤?”
左苍狼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说:“六个多月了。”
慕容炎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她实在是太瘦削了,肚子微鼓,却不像怀孕六个月的样子。左苍狼看了看他的神色,说:“陛下?”
慕容炎把她放到地上,伸手触摸她的小腹,说:“阿左。”
左苍狼说:“陛下不高兴吗?”
慕容炎说:“怎么会呢?只是想到这一路艰险,不免心惊。幸好你与它尽皆平安。”
左苍狼慢慢靠在他肩头,慕容炎感觉到她小腹中,有一丝微弱的胎动。他怔住。左苍狼说:“如今我的身份,毕竟不适合将此事公之于众,我想,先不回晋阳,等生下他之后,再作打算。”
慕容炎拍拍她的肩,说:“无论如何,终归是孤的骨肉,岂能流落在外?”
左苍狼微怔,他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说:“反正温夫人什么的,也只是个虚名。包括温行野在内,大家都知道。如今事已至此,阿左,回宫之后,孤会向朝臣公开此事。”
山风过耳,左苍狼只觉回声隐隐,有一种幻听的错觉。慕容炎的目光却是郑重而坚定的,他说:“孤会给你一个妃位,这个孩子,会是孤的长子。”
左苍狼握紧他的手,那一刻,所有的苦难全都值得。她轻声说:“能得陛下此言,微臣死而无怨。但是如此一来,恐于陛下声名不利。依微臣之言,还是……”
慕容炎不待她说完,重又抱起她,说:“孤总不能,为了半世虚名,不顾自己的骨肉……和、和你。”
左苍狼依偎在他怀中,初冬的深山只有松柏仍青。耳边流水涓涓,天上的流云散了又聚,这人间平静而美好,于是那些在敌国所受的磨难与伤害,慢慢痊愈。
他的目光,是疗伤的圣品。
车驾驶进晋阳城,只有城门吏例行检查了一番,见慕容炎在车驾之中,他也是吓了一跳,待要行礼,慕容炎却说:“免了,不要惊动旁人。”
于是守城的官兵悄无声息地放了行。
一路回到宫中,慕容炎仍旧把她送回南清宫。王允昭急令宫人上了些吃食,让她先垫垫肚子,慕容炎随后召太医过来为她诊治。
太医令海蕴和太医丞赵紫恩都赶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王后姜碧兰。慕容炎守在左苍狼榻边,那时候南清宫的寝殿里,暖炉烧得正旺。她身着轻薄柔软的睡袍,长发披散,整个人少了一丝刚毅,多了一种别样的柔情。
慕容炎守在她榻边,外面有人高声道:“王后娘娘驾到。”
左苍狼微怔,待要起身,慕容炎抬手示意不用。这时候,姜碧兰当先进来。不待慕容炎开口,先问:“陛下这是怎么了?回宫先召太医,可是哪里不舒服?”
话落,似乎这才看见榻上的左苍狼,复又笑道:“将军?听闻将军不幸落入西靖贼人之手,如今平安归来,真是再好不过。”
左苍狼说:“承蒙王后娘娘惦念。”
姜碧兰笑着说:“陛下急召太医,可是将军哪里不适?”
慕容炎挥挥手,太医令海蕴上前,准备替她诊脉,左苍狼不肯伸手,说:“赵太医。”赵紫恩这才上前,海蕴的脸色非常难看,却还是退让至一边。
赵紫恩仔细替她诊脉,良久,难掩惊诧,说:“将军……”他回头看了一眼慕容炎,慕容炎缓缓说:“左将军身怀有孕,这是一件大喜事,你不必隐瞒。”
满殿宫人都变了脸色,姜碧兰更是如受重击。随后,她说:“这就奇怪了,左将军乃是温帅之妻,温帅去世已有数载,不知左将军孕从何来?”
慕容炎回过头,迎着她的目光说:“阿左和温帅,本无姻缘。温帅与其妻一直恩爱,纳她为妾,亦不过只是缘于爱才之心。如今亡者已逝,而定国公夫妇老无所依,孤这才命阿左支撑温氏门楣。”
姜碧兰面色惨白,他这样说,是铁定要给她一个身份了?!
果然,慕容炎缓缓说:“如今,孤不能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也是时候,给她一个名份了。”
姜碧兰只觉唇边一甜,银牙竟是将唇咬破。她说:“陛下若是如此,欲置军中温氏旧部于何地?”
慕容炎握住左苍狼的手,说:“世事多变,岂能两全?”
赵紫恩当然什么也不敢说,他一个太医,能说什么?认真把完脉之后,他说:“将军身体虚弱,好在胎象还平稳。只是未来必须卧床静养,饮食方面更要注意,万不可再疏忽大意。”
左苍狼握住慕容炎的手,慕容炎与她目光相对,说:“朝臣之事,自有孤出面澄清。你好好静养便是。如今宫中,只有你与王后,四妃封号都是虚衔,你看看想要哪一个。孤明日让宗正拟来便是。”
左苍狼抿唇,一切惊疑如梦。姜碧兰右手握紧,指甲刺入血肉——就这么当着她这个王后,让这个女人自拟封号。他可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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