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她走了 (第2/2页)
相反,妹妹悠悠则像父亲的地方更多,可爱归可爱。她的眉目里带着英气。生气起来瞪起眼睛,也像极了袁克栋。性格上也是洒脱的男孩个性,最喜欢缠着爸爸和雷主任,要玩他们的配枪。
多少次,袁克栋抱着女儿不禁感慨,悠悠,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爸爸就送你去部队!
悠悠蹑手蹑脚地跑进书房,调皮地伸出小手蒙住仕安的眼睛,稚嫩地笑道:“猜猜我是谁?”
“是小西吧?”
“不是。”
“是小贝?”
“不是,”
仕安捏着手里的笔,装得很努力地思考,然后恍然说道:“我知道了,是大傻瓜!”
悠悠生气地松开手,嘟起嘴巴说道:“你才是大傻瓜!”
仕安笑着摸摸妹妹的头,把圆滚滚的她抱到膝盖上。悠悠翻着他摆在桌面上的课本,看见书中搁着一张照片。小手一翻,把照片抽出来,问道:“哥哥,这是谁的照片?是妈妈的照片吗?”
仕安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再她耳畔,说道:“悠悠,小声一点。”
悠悠聪明地点点头,小小声回到:“我知道了。”
她拿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白白净净的小手指在照片上的女人脸摸着,口水都快滴下来。“哥哥,她就是你说的妈妈啊?”
“嗯。”仕安把悠悠抱起来一些,把头放在妹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凝视照片中的女子。“悠悠,记住她的脸。她才是我们真正的妈妈。每当难过的时候,我就把照片拿出来。总有一天,我要和妈妈一样离开这里!”
“我不想你走!”听见仕安要走,悠悠的眼睛巴满眼泪,“哥哥,我们去找妈妈吧,或者让妈妈回来。你不要走——”
悠悠一哭,仕安的眼睛也泛起微红。他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认真地说道:“悠悠,关于妈妈的事,是我和你的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如果你告诉别人,哥哥就永远不理你了!”
悠悠嘟长嘴,问:“爸爸也不可以吗?”
“绝对不可以!如果爸爸知道我们想亲妈妈,会把我们永远关起来!”
悠悠害怕地说道:“我不要被关起来!”
“那你就千万不要告诉爸爸。”
“好。我谁也不说。”
时间过得真快。每过一年,袁克栋就觉得光阴荏苒。今年,他越觉得光阴迅速。
过完新年第一件大事,老头子走了。脑溢血。吃过早饭在看报纸的时候,弯腰去拿眼镜。突然,倒在地上就再没有醒过来。家庭医生赶到时,已经回天乏术。
骤然生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老头子的身体一向硬朗。他总以为老太太这几年长年累月的病况,脑子又不清醒,该是她先走。没想到,先走的那个会是老头。
老头死在天津,他和袁克放连夜坐专列过去。一路披麻戴孝,扶灵回来。
那几天他是不知道哭的,忙、累、疲,到最后,只愿这一切快快过去。等到喘口气的时候,才回味起伤心。袁家顶天立地的家长走了,他的父亲走了。
老头子一走,各方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
多事之秋,国运不济,家事萧条。自从他重回司令之位后,这几年过得一年比一年艰难。单单也不是他一家艰难,国人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平京政府风雨飘摇,越来越不行。贪污腐败层出不穷。国会选举一届不如一届,内阁的花样一年一新。人民失去信心,革命的火种遍地开花。法治不行,武治当头。乱世之下,到底还是要拳头硬。早有各地军阀虎视眈眈,现在又有外国势力的渗透,情势越复杂。
北方的格局重新洗牌,宋家是不行了。上官博彦的德式枪械果然威猛,和士兵操练磨合。把宋家压制得无回手之力。去年,博彦一举而下,势如破竹地将奉州拿下。宋家毫无还手之力,四散而逃。有的灰溜溜到了上海,有的去了广州。还有几个跑来平京投靠宋九儿。
老头子小看了松岛,他小看了上官博彦!以为上官厉死了后,上官家会一蹶不振,再不能恢复元气。没想到,上官博彦能忍气吞声,也能一飞冲天。现在松岛气势长虹,势不可挡。他当年计划要将北方分而治之的想法已经覆灭。
“司令、司令!”
他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最近事情太多,他趴在桌上小睡半刻。醒来的时候,枕着的手有些麻。到底是老了,想他年轻时,连续三四天不睡觉,没有一点压力。现在真是不行。熬一宿就支持不住,入睡后夜梦纷繁,桩桩件件没得好事。那么多人影在他面前晃荡,唯她的笑容是挥之不去的底色。
“司令,这是医生开的安眠药。”雷心存小心地把安眠药双手递上,“医生说这个药有依赖性,不可多吃。”
他把药丸收到口袋,骂一句,“多事,我的身体我自己不会晓得?”
“是。”
“走,跟我去看看今年招的新兵!”
“是。”
他猛地站起来,脚明明落在地上,却感到一片眩晕。头往前一栽。幸好雷心存一把将他扶住,“司令,你怎么呢?”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等着眩晕的感觉退散,方才有力气说道:“没事!”
“司令,让家庭医生来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