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字的研究19 (第2/2页)
警官和两位侦探商量起来:现在获取详细供词是否合适。
他们转问我:“医生,你认为他的病情很危险吗?”
“是这样。”我给了肯定的回答。
“那,为了保持公正,我们有责任把他要讲的录下来,虽然这不是我们的职责。”警官和侦探们又转向侯坡,“先生,你可以自由地讲了。不过,需提醒的是,你所说的话我们都要录下来。”
“请允许我坐下讲吧。”罪犯一边说,不待允许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我的病使我容易感到疲劳,而且半个小时以前,我们还搏斗了一番。我是快要死的人了,而且事实本身也没有必要对你们说谎。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内心的。至于将受到什么样的处置,我毫不在乎。”
杰弗逊·侯坡说完这些话,就靠在椅子背上,说出了下面这篇令人惊心动魄的供词。他述说时态度平和,讲得有条不紊,好像那件事情与他无关。我敢保证,这篇补充的供词绝对准确无误,因为这是我从雷弥瑞德的笔记本上抄下来的,而他笔记本中的记录,又是按罪犯的供词逐字逐句地记下来的。
他说:“我为什么这么恨那两个人,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罪大恶极,曾害死过两个人——一个父亲和一个女儿,所以我杀死他们,他们必须偿命这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犯罪的时间已经这么久了,我也找不出什么证据,在法庭上控告他们。但是,他们有罪,我下定决心要替法官、陪审员和行刑人员完成这个任务,使他们受到惩罚。假如你们是血性男儿,站在我的立场上,也一定会像我这么干的。
“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姑娘,本来在二十年前应该嫁给我,但是却被强迫和德雷伯结了婚,结果她含恨而死。我从她遗体的手指上取下这枚戒指,而且誓,要让德雷伯看着这枚戒指死去,让他死个明白,他罪恶深重,才有今天的下场。我不辞辛苦万里迢迢走遍了两个大洲,带着这枚戒指一直在追踪德雷伯和思特杰逊,到我追上他们,他们想通过东奔西跑的方式,来把我累垮,但是,这真是枉费心机,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是明天我死了,当然这极有可能,我也死而无憾,因为,我已经达到了我的夙愿,而且是出色地达到了。他们两个都死了,都是被我亲手杀死的,今生我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奢望了。
“他们都是有钱的人,而我是一个穷光蛋。所以,追上他们确实是件难事。当我来到伦敦时,几乎身无分文,我必须找一份职业来维持我的生活。赶车、骑马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到一家马车厂去找职业,很快我成功了。我租了一辆马车,每个星期除了缴纳一定的租金,余下的钱归我自己。但是,每次剩下的钱都不够用,为了复仇,我必须勉强支持下去。最困难的是开始我不认识路。伦敦城的街道比我见过的所有城市的街道都要复杂。所以,我总是随身带着地图,直到我熟悉了一些大旅馆和几个主要车站以后,我的景况才开始有所好转。
“过了很长时间,我终于找到了那两个仇人住的地方。我不断地打探寻问,最后,在无意间现了他们。他们就住在泰晤士河对岸肯伯维耳地区的一所公寓里。我找到了他们,他们就在我的手掌心里了,我已经留起了胡子,他们不会再认出我。我紧紧地跟着他们,伺机下手。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们跑掉。
“即使这样,还是差一点儿叫他们溜掉了。我总是尾随着他们,形影不离。有时我赶着马车跟着他们,有时步行跟踪。我觉得赶着马车最好了,因为这样他们摆脱不了我了。我只在清晨或在深夜才做点生意,赚点钱,所以我就没有足够的钱去交租金了。但是,这些我都咬牙挺住了,只要我能亲自杀死他们,就什么都不顾了。
“这两个家伙也非常狡猾。好像意识到有人在跟踪他们,所以外出时绝不一个人出去,也不在晚上出去。我赶着马车跟踪他们两个星期,从来没见他们分开过。德雷伯经常喝得醉熏熏的,而思特杰逊却很小心谨慎。我每天起早贪黑地窥视他们,但总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我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信心,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回报仇的机会就要来了。惟一使我感到担心的是我的病,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破裂,如果时间过早,就会使我的复仇大事前功尽弃。
“终于,一天晚上,当我赶着马车在他们住的托奎街来回徘徊时,看到一辆马车驶到他们住处的门前。不一会儿,有人把一些行李拿了出来,接着德雷伯和思特杰逊也跟了出来。他们一块上马车走了。我立刻赶着马车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我非常着急,生怕他们又要换住处。他们在尤斯顿火车站下了马车,我找了一个小孩帮我看马车,自己紧跟着他们来到月台上。我听到他们问去利物浦的火车,车站值班的人说一列火车刚刚开走,下一列车要等到几个小时之后。思特杰逊听了之后感到很懊丧,但德雷伯却显得很高兴。我混在嘈杂的人群中,离他们很近,所以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德雷伯说,他还有一件事要办,要思特杰逊等他,过一会儿就回来,思特杰逊竭力劝阻他,并提醒他说好了要两个人呆在一起的。德雷伯说那是件非常微妙的事情,他必须一个人去。我没有听清思特杰逊说了什么,但听到德雷伯破口大骂起来,说思特杰逊只不过是他雇佣的仆人,没权利干涉他。这么一来,这位秘书只好自讨没趣,不再说什么,只是提醒德雷伯,如果没能赶上最后一班火车,可以在哈利代旅馆找到他。德雷伯回答说,他一定赶在十一点钟之前回到月台上来,然后他就走出了车站。
“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已经把我的仇人们牢牢掌握在了手中。他们在一起时,可以互相保护;一旦分开,就更好下手了。但是,我并没有鲁莽行事。我早已誓,一定要让仇人知道是谁杀了他,让他知道为什么受到这种惩罚,只有这样,复仇计划才能令我称心如意。我要让这恶棍明白现在是他恶贯满盈的时候了。说来也巧,几天前有一位坐我的马车去布利路看房子的先生,把开房门的钥匙忘在了我的车里。虽然他当晚就把钥匙认领去,但我已经取了钥匙的模子,并且配了一把。这样一来,我在这座大城市中找到一个可靠的地方,在那里我可以自由行动而不会受到干扰。最后就剩下如何把德雷伯弄到那里去的难题。
“他沿街走着,先后进了两家酒店,在最后一家呆了将近半个小时。出来时,走路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喝醉了。街上有辆双轮马车,他招呼一声就坐了上去。我紧跟在后,我的马一路上离那辆马车最多只有一码远。跑了好几英里之后,我们经过滑铁卢桥,我惊讶地现,回到了他原来住过的地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回到那里去,但这不重要,不管他到哪儿,我决不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在离房子一百码左右的地方停住车。他走了进去,那辆双轮马车便驶走了。请给我一杯水,我的嘴都说干了。”
我递给他一杯水,他一口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