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2/2页)
“为什么没有帕拉思伯爵的座位?”理查德陛下突然的问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按以往的经验,小帝君在这种严肃的议事会议上一般都一言不,只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争吵以打时间,像这样突然问还从来没有过。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再说这是元老院的议事厅,除了元老和帝君,本不该有其他人的座位。
“你,过来!”理查德冲一个内侍官招招手,在他的示意下,那内侍官疑惑地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只见他在内侍官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对众人一笑,“我给帕拉思伯爵安排了一个座位,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把目光转向王太后,那内侍官也用请示的目光望着王太后。这是以往的惯例,小帝君在公开场合的任何命令都要得到王太后的允许才能执行,不然任一个小孩子随便号施令,大西帝国岂不早乱了套?
见众人都在望着自己,稳重的性格让叶赛亚习惯性地犹豫了片刻。虽然儿子今天有些出格,不过给帕拉思伯爵安排一个座位倒也符合自己的心意,再说儿子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号施令,也不能太驳他的面子。想到这她对那内侍官摆了摆手:“照陛下的命令去执行。”
内侍官忙退了出去,众人都等着他给帕拉思伯爵搬来凳子,可等了好半晌也不见他回来,众人正感到有点奇怪时,才见那内侍官匆匆忙忙提着张小木凳进来,郑重其事地放到帕拉思伯爵面前。
那可真是一张小凳,大概只适合三岁以下的儿童使用,众人见帕拉思伯爵尴尬地站在原地,而小帝君则在拼命苦忍他那恶作剧的坏笑,这才明白那孩子是在借机捉弄倒霉的帕拉思伯爵。叶赛亚此刻也才明白方才儿子跟那内侍官嘀咕的是什么,可惜自己一个不查就让帕拉思在众人面前出丑,心里不由有点愧疚,同时想到儿子与帕拉思的恩怨,心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复杂的感情。
帕拉思的出现实在有些突然,不过第一次见面并没有给叶赛亚留下多深的印象,他带来了舅舅希拉姆公爵的举荐信,信上说他是帕拉思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同时又是舅舅最喜欢的学生,希望叶赛亚能让他继承家族的爵位,同时安排他在宫廷供职。
舅舅的举荐信叶赛亚不敢怠慢,所以那个几乎被人忘却了的古老姓氏“帕拉思”,很快就出现在了元老院的元老们面前,这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古老家族,早已淡出了大西帝国的政治舞台,因此元老们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批准了帕拉思的伯爵爵位。
接下来是给新来的帕拉思伯爵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既然是舅舅的学生,当然应该成为自己的亲信,不过重要的职位都得经过元老院审议,因此叶赛亚只好先任命他为帝君的侍从官,其实就是陪儿子玩耍的随从。也就是在他上任没多久,就给叶赛亚留下了最深的印象,他居然敢打至高无上的帝国领袖!君临天下的理查德陛下!
“帕拉思伯爵,为什么不坐下?”理查德的话打断了叶赛亚的思绪,只见对面的帕拉思尴尬地在那张刚到脚脖子高的小凳上坐了下来,看他那姿势,恐怕比蹲着还难受。
杜马斯在心中暗自咒骂着这个小王八蛋,暗叹自己为何要在这相当于中世纪的宫廷中受这份闲气?自己只不过是想找到那件大西帝国的传国之宝罢了。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大概该从来波塞东的路上算起,那次无意间巧遇了那个趾高气扬又横行霸道的没落贵族帕拉思,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异族女子,自己激于义愤教训了他一下,他却还不知死活地要决斗,决斗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他的那封举荐信让自己灵机一动,干脆冒充他的名字来见叶赛亚王太后,见了面才知道,本以为该是位老太婆的太后居然是如此一位高贵迷人的年轻少艾。而她安排的侍从职位刚好又便于自己在宫中寻找“枫枞之星”,于是自己这才在宫中暂时住了下来。
谁知道给理查德小帝君当侍从官根本不是人干的活,这小王八蛋根本不拿侍从当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让侍从们分成两队像打仗那样相互打斗拼杀,也就在这游戏中,自己脱颖而出,成为所有侍从中的佼佼者,这身武艺让理查德都羡慕不已,甚至要拜自己为师学武艺。想到那次拜师的情形,杜马斯嘴边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
“帕拉思,你教我剑术,直到我能打败你为止!”帝君拜师自然与旁人不同,就连语气都是那样理所当然。谁知道杜马斯正为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烦恼,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陛下不适合学剑,再怎么教也永远不可能打败我。”
这话让理查德愣了好半天,就像第一次有人敢在打斗中不让着自己把帝君打败一样,现在又敢拒绝自己的命令,这在他这一生中没遇到过几回,所以半晌也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侍从们不干了,马上色厉内荏地呵斥起来:“帕拉思你好大胆,居然敢说帝君永远打不过你!”
帕拉思对小帝君不得不客气,不过对其他侍从就没必要那么礼貌,冷冷地扫了大家一眼,“其实你们中任何一个他都打不过,你们却偏偏要哄他高兴,把他捧成剑术天下第一,你们这是把他往狂妄自大的路上引。再说作为一国之君,重要的不是武技,而是智慧。”
众侍从都有些心虚地闭上了嘴。理查德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并不傻,一看众人模样就知道帕拉思说的是实话,这下他学武的心更切了,直拉着帕拉思说:“我不管,反正你得把你的武技教我,就算将来不能打赢你,能真正打赢他们这帮废物也是好的。”
被他缠不过,帕拉思只得苦笑说:“陛下,学剑术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要一大早起来锻炼体力,训练反应,做力量练习等基本功,还要长期不断地坚持下来,才有可能不断提高自己的身体能力,这还只是学习剑术的基本功而已。”
帕拉思本是想把学武说得艰难无比,好让这孩子知难而退。谁知这反而激起了小帝君的兴趣,一口就应承下来:“我能坚持,总之你让我怎么练我就怎么练!”
帕拉思无奈,只得从另一个方面给他设置障碍:“再说拜师也很麻烦,不仅要烧香案叩头敬茶,还要从拜师后改口叫‘师父’,这对陛下来说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什么是烧香案叩头敬茶?”理查德立刻饶有兴致地追问。这些原本是杜马斯从华语功夫片中学到的情节,其实西方人拜师并没有这么多麻烦,这不过为了打消理查德拜师的念头罢了。谁知他听完杜马斯的解释后,只嘟囔了一句,“我有许多的老师,有教礼仪的,有教历史的,也有教骑马击剑的,没一个有这么麻烦,不过也没一个有你这本事。”说完他就向一旁的侍从下令,“去准备香案和茶水,我要马上拜师!”
说着就要给帕拉思叩头,这下反把杜马斯吓了一跳,忙把理查德拉起来,只听这小帝君已经改了称呼说:“帕拉思师父,这头我算是叩过了,从现在起你就得教我剑术。待会儿他们把香案和茶水拿来,我再把剩下的给你补上。”
帕拉思这下只得勉强答应下来,本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热乎两天就会过去,谁知自己每天那么艰苦的训练安排,这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帝君居然就一直坚持了下来。他不知道对生下来就什么也不缺的理查德来说,唯一缺乏的就是“苦”,是杜马斯的训练让他第一次尝到了“苦”,就像天生富贵的杜马斯热衷于极限运动一样,理查德也立刻喜欢上了这项艰苦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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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没过几天,那个负责盯着他们的女侍一大早就慌慌张张地来禀报说,帕拉思伯爵打了小帝君。一听这话尚在睡梦中的叶赛亚就从床上翻身而起,护子心切的她没来得及披上外衣,只穿着睡袍就急急地赶到儿子练剑术的后花园。刚好看见帕拉思用木剑在儿子屁股上狠狠打了最后一下,这才把挟着的儿子放下来。
“快来人!快来人啊!”儿子哭哭啼啼地向四周高喊,突然现了匆匆赶来的叶赛亚,委屈得叫了一声“母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叶赛亚顾不得察看儿子伤势,立刻就冲跟来的侍从们喝骂道:“还愣着干嘛?把那个狂妄犯上的家伙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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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凉风吹来,叶赛亚突然意识到自己仅披着睡袍,雪白的胳膊和大半个胸脯全暴露在外面,还好有个识趣的女侍拿来了披肩,叶赛亚赶紧披上披肩把自己裹紧,这才稍稍镇定了点。却见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眼里毫无畏惧,居然还在用那种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让叶赛亚突然泛起一种羞怯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丈夫去世后还从来没有过。
“你不知道冒犯帝君是死罪?”叶赛亚努力装出冷酷的样子,可脸颊上还是有那种热乎乎的感觉,那肯定是脸颊上飞起了掩饰不住的红晕。
“把他给我推出去,立刻绞死!”理查德大声向侍从们下令,侍从们没有动,都把目光转向叶赛亚,处决一个人怎么也得经过太后允许,况且这还是一个贵族。
“你除了像个暴君一样滥用手中的权力还会做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帕拉思脸上并没有犯下死罪的惊恐,甚至连一丝忏悔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是轻蔑地对小帝君撇撇嘴,那神情更加激怒了理查德,他忍不住指着帕拉思还击说:“你除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负我一个孩子还会做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老师?有本事你去参加死亡大决斗,跟真正的武士去打!”
“只要是公平决斗,没什么我不敢参加。”帕拉思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理查德立刻抓住他的话说:“好!你曾经跟我说过,学剑要有武士精神,要把荣誉和承诺看得重于生命,你既然答应就不要反悔,你要不能战胜所有对手,我看你还有什么荣誉可言!”说到这他向几个侍从一挥手,“先把他关起来,我要看他最后是怎么死的!”
几个侍从依旧把目光转向叶赛亚,二人的对话勾起了叶赛亚的好奇心,她忍不住追问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打我!”理查德说着嘴一撇,差点又要哭出来。帕拉思却冷冷地盯着他说:“我教你剑术,不是要你用它去欺负弱小,幸亏她没死,不然我宰了你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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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赛亚知道原委后倒有些理解帕拉思的举动了。玛利亚小姐是波什图大公的孙女,仅比理查德小一岁,从七岁起就进宫作为理查德的伴读和玩伴,她从小就聪明乖巧,不仅甚得叶赛亚喜爱,就连所有侍从侍女对她都爱护有加,叶赛亚内心深处隐有把她培养成未来王后的心思。像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宝贝居然伤在儿子手里,就连叶赛亚也恨不得教训儿子一顿。不过就算是这样,作为侍从的帕拉思也不该冒犯小帝君。想到这叶赛亚便对侍从们示意说:“照陛下的话去做。”
被侍从押着经过叶赛亚身边时,帕拉思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叶赛亚,你真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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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当帕拉思被带到那形如古罗马斗兽场的决斗场时,才知道什么是死亡大决斗。当年大西帝国崛起之初还是一个松散的军事联盟,各领主之间矛盾重重,帝君为了制止内讧和缓和领主之间的矛盾,便约定矛盾双方可以派出自己的军中勇士来进行决斗,胜的一方赢得利益。这风俗传到现在已成为大西帝国一年一度的新年祭典,是用武士的血来向上苍祈福的祭典。
在史丹玛大法师的颂祝声中,祭典开始了,分成红、兰两色的军队从四个边门被放进决斗场,他们依照衣服的颜色自动分成两队开始厮杀,在小小决斗场中演绎那宽广战场的血腥与勇武,直到一方被打败、消灭,尸体和伤残到无力作战的武士被抬出决斗场,然后剩下的一方再分成两队,继续方才的厮杀,这样一直厮杀下去,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人!这个人将被授予军中第一武士的称号,军阶也将连升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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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敏锐的麦克雷元帅看到了帕拉思的利用价值,波什图大公感激他为孙女不惜冒犯帝君的恩情,叶赛亚王太后为他的勇武征服,三个人的共同努力终于使帕拉思这个普通的侍从官一步登天成为皇家侍卫队长,一个重要性远超过军阶的职位。
这一切对帕拉思伯爵,也就是极限飙王杜马斯来说,不过是又一场“终极猎杀”的胜利,多次死亡竞赛的经验加上黑暗之刃,使他在这场中世纪的决斗场上成了唯一的胜者。他的英勇也征服了理查德,开始真心实意地以他为师学习剑术。不过顽童心性,总不忘在一切可能的场合给这个敢打自己的老师以难堪,就像在这次帝国军事会议上一样。
“帕拉思伯爵,你坐着很难受吗?为什么动来动去?”看到帕拉思的狼狈模样,理查德脸上绽出了恶作剧的微笑,有机会捉弄这个连死亡决斗都不在乎的老师,现在成了理查德的一大乐事。
“行了!理查德!”叶赛亚阻止了儿子继续胡闹,转头对一干元老们示意说,“咱们进入今天议题吧,麦克雷元帅,请你陈述出兵塞姆诸部的理由。”
精明强悍的麦克雷站起来,对叶赛亚和理查德微一颔,“理查德陛下,尊敬的叶赛亚王太后,诸位元老,帝国多年无战事,这严重影响了帝国的利益。大家都知道,没有战争,几乎就没有新的奴隶来源,这已经引起了贵族们的不满,肮脏的塞姆人和卑贱的东轩人天生就该是我大西人的奴隶,是帝君无与伦比的仁慈,让他们归顺我大西帝国后就可拥有平民身份。可就是这样,仍然还有塞姆人和东轩人靠着高山和沙漠的掩护不愿归附帝国。为此,对他们只有征服!彻底的征服!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充分的理由,这个理由我想请史丹玛大法师来陈述。”
麦克雷说完坐了下来,他的言让元老中唯一的东轩人甘约翰有些尴尬,不过却没人注意到。大家都把目光向史丹玛大法师,只见帝国的宗教领袖神色怔忡,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虽然并不赞同麦克雷元帅的观点,不过神谕已经告诉了我们,毁天灭地的大灾难就要来临,在这个灾难来临之前,想必大家都会记起亚特兰迪斯大陆上那个远古的神话和传说:神把创世的所有秘密封存在了波塞东,由恐怖的司芬克斯神兽看守,并用巨型石塔镇压。神把打开石塔的法器交给了亚特兰迪斯大陆上的三个民族——大西族、东轩族和塞姆族。谁能把这三个民族联合起来,用这些法器打开石塔的封印,谁就有可能掌握创世之秘,洞悉一切天机,谁就可以挑战神的权威,成为可以毁天灭地的末世神,或者成为新的创世神!”说到这史丹玛大法师顿了顿,苦涩一笑,“现在要想让三个民族消除仇恨联合起来,这几乎是不可能了,也许征服是唯一的选择。我倒不希望打开石塔造就一个新的创世神或末世神,而是想或许有人可以利用这种神的能力,成为拯救亚特兰迪斯大陆的救世主。”
“那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征服东轩国和塞姆族?夺得他们的法器?然后打开石塔?”叶赛亚露出深思的表情。
“先不说这个神话和传说的可信度,就只是征服东轩国和塞姆族的军事行动,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征服他们,三十年前咱们就做到了。”另一位头花白的元帅布莱恩连连摇头,他也是一位贵族出身的元帅,年过六旬,三十年前就是帝国军中一位威名远播的名将。
“是啊!”他身旁的唐尼元帅也无奈地摇着头,“大家不要忘了还有沙漠和高山,如果不是这些天堑,大西帝国的铁甲军团早就踏遍了整个亚特兰迪斯。”
五十五岁的唐尼元帅有资格说这话,二十多年前他就是铁甲军团的著名将领,曾经带领铁甲军几乎踏遍了帝国的所有国土,用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和钢铁般的意志,镇压了波及全国的东轩人的叛乱。帝国的四大元帅除了希拉尔,都有一段不朽的军功。
“神谕未必就准确,”见两个元帅都已表态,希拉尔元帅也适时地表明态度:“再说就算征服了东轩国和塞姆族,也未必能得到他们的神器。为了一个完全没有把握的目标,就要帝国以倾国之力出兵东轩和塞姆部,这是拿整个帝国的命运和前途去冒险!”
“其实大家还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一脸瘦削的霍图鲁司神官接过话头,虽然是史丹玛大法师的副手,可他常常与大法师的意见相左。见众人都把目光聚到自己脸上,他才好整以暇地抚须轻叹,“东轩人和塞姆人未必还保有他们的神器,就连我大西帝国自己的神器,其实也早已经失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