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番外:山河永寿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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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内乱之时,恰逢蛮夷入境,大批兵马被调往边境平乱,正值京城守卫空虚之际。
八皇子奉命监国,早已忙得晕头转向。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燕国忽然递来书信一封,言称要带兵入关,迎烟年公主与驸马回燕。
燕国自长陵之战大败,一直蛰伏隐忍,休养生息。再加上有意收复失地,多年来暗中囤居粮草,现如今已是兵强马壮。周国这副内忧外患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开战的。
虽说出嫁从夫,公主跟着驸马去燕国合情合理。可姬凡才刚刚登基,就大张旗鼓派一批精锐铁骑来周国,只为了迎接烟年公主与驸马,怎么看都有些说不过去。
燕凤臣不过是个少将军罢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八皇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连夜召集群臣商议。放燕国人进来吧,怕他们不怀好意,不放进来吧,若是惹了争端两国开战,周国如今也耗不起。
那些老臣听闻消息,自然一力阻拦:“万万不可!燕国与周国积怨已久,此时京师守备空虚,让他们带兵入关,岂不是引狼入室?!”
八皇子急得来回踱步:“本皇子自然知晓不能让他们进来,可燕国那位新帝铁了心一定要亲迎烟年公主和驸马,数万兵马就驻扎在关外,若想强闯咱们也拦不住啊。”
内阁王大人思索片刻,最后皱眉道:“他们不是说想迎公主与驸马回燕吗,咱们给他便是了。派人将公主与驸马护送至两国交界处,再把人交由他们亲自带回。这样也免了燕国带兵入境的由头。”
八皇子犹犹豫豫道:“可……可本皇子总觉得姬凡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派了大队精锐,千里迢迢而来,难道只是为了迎接公主吗,莫不是怀恨在心想报复?”
他怀疑姬凡想趁机攻打周国。
王阁老心想八皇子比起赵素还是差了些,面色沉凝道:“不管姬凡目的何在,燕国铁骑无论如何也不能入周。他们若拿公主做幌子,用这个由头堵回去便是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就算要开战,也该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个痴傻公主罢了,皇后已逝,赵素被废,没有任何靠山。若能将燕国那只蠢蠢欲动的恶狼堵回去,舍掉也无妨。周国说干就干,立刻准备陪嫁和送亲队伍,直接把赵烟年和燕凤臣送去了关外。
八皇子其实猜对了,姬凡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不是因为攻打周国,而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此次出关途中,容宣一家三口暗中混入了送亲队伍。容母与公主同坐一辆马车,容正青扮作随从,容宣则扮作驸马近卫。
近千人的送亲队伍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很快就抵达了青云关。燕凤臣不知是不是回国心切,也不在马车里陪公主了,直接策马追到了队伍前面,与容宣并排骑马而行。
燕凤臣用双手搓了搓胳膊,语气难掩高兴:“一到燕国便冷了起来,七年了,也不知我回去会不会畏寒。”
容宣觉得他真是缺心眼:“练武之人哪儿有畏寒的。你担心自己不如担心担心公主,她自幼长在南边,去了北燕寒凉之地,定然大有不便。”
燕凤臣是个傻小子,闻言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不怕,我暖和,我抱着公主就行了。”
容宣闻言被风呛了一口,咳嗽了两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燕凤臣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此次送公主去北燕,我还以为赵素会横加阻拦,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在出城的时候站在城墙上远远看了一眼。”
容宣双手抱臂,懒洋洋骑在马上,闻言连眼皮都没掀,只意有所指道:“她知你对公主情深义重,自然不会阻拦。”
燕凤臣:“只是因为这个?”
容宣心想自然还有别的。周国如今大乱,赵素和轩辕清必然会有所动作,一场腥风血雨在即。赵烟年留在京城只会成为旁人挟持赵素的把柄,倒不如送到北燕去避一避风头。
不过周围人多眼杂,他就没有讲给燕凤臣听。
燕凤臣点点头,好似懂了什么,又好似没懂,随即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对容宣道:“其实此次迎公主回燕都是幌子,殿下真正想迎的是你,却又不好挑到明面上讲,拿我们做了筏子。”
容宣闻言睨了燕凤臣一眼,心想我早就知道了,还用你这个傻小子来解释?他懒得与燕凤臣一起聊天,用力一夹马腹,直接策马骑在了前面。
世人皆言蜀道难,黄鹤欲飞不得过,
谁人知晓燕道难,不见万里冰塞川。
容宣却觉得这条路再难,也都已经尽数过去了。从前踏过的险途,肩上负着的霜雪,都随着过往种种散作云烟。今后明月八方,山河万朵,只待群雄共览。
带着数万铁骑守在关外的人乃是韩啸云。不同于上次离周的生死决然,狼狈仓惶。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铁甲井然有序,像一只庞大的巨兽,随时可以轻易撕开关外守卫,此刻正蓄势待发地蛰伏在原处。
一面黑底红边的燕字牙旗,迎风猎猎招展,杀气扑面,让人不得不仰而生叹。
韩啸云远远看见他们,立刻翻身下马,目光依次略过燕凤臣和赵烟年,最后定格在一袭白衣的容宣身上,对他拱手,一字一句道:“末将奉陛下之命,迎诸位回燕!”
容宣骤然听见“陛下”二字,还没反应过来是姬凡。后来转念一想,那人早已登基,如今是燕国新君,自然该称陛下。
容宣笑了笑,并未说话,只是对韩啸云微微颔首,然后骑马退到了燕凤臣身侧,毕竟明面上他们两个才是主角。
一番人马交接,韩啸云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入了燕国境内。只有容宣注意到还有一部分人留在了青云关外驻扎,也不知为何并不离去。
韩啸云见容宣频频回首,似有所觉,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慨他的敏锐,出言解释道:“这是陛下的吩咐,周国易权在即,这队人马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容宣思索一瞬:“莫不是为了还赵素的人情?”
韩啸云一笑:“公子聪慧,不过既是为了还人情,也是为了做交易。”
至于什么交易,却没有明说。
迎亲队伍日夜兼程,赶往北溟台。消息传入燕国王都,众臣本以为设宴款待就行,谁料那位踩着血路登基的新君竟亲自下旨,让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有人心有异议,却也不敢明说。姬凡如今的位置有一半都是靠人命填上来的,登基那日,天玺殿外的血迹三日都未曾冲洗干净,谁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燕国终年落雪,文武百官在姬凡带领下出城相迎那日,却是个难得的艳阳天。远远看去,只见以韩啸云为首的人马遥遥而来,除了驸马燕凤臣和姿容明媚的周国公主外,另还有一名白衣男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北地风水粗犷,除却女子与卿子外,男子大多生得强壮豪气,甚少瞧见这种风姿卓绝的清俊人。有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猜到了几分,听说陛下囚于周国时,有个相好的知己,八成就是这位了。
当然,这个小道消息是岳渊亭岳丞相醉酒后不小心说出来的,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容宣随着队伍逐渐前行,视野也越来越清晰,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百官中间簇拥的姬凡。对方似乎清瘦了许多,眉目却也更加坚毅,给人一种杀伐果断的感觉。黑底红边的帝王龙袍穿在身上,带着沉沉的压迫感。若说从前是妖气横生的毒蛇,现如今已遇风云化作龙。
周遭寒气袭人,姬凡肩上披着一件玄色的大氅,可瞧见容宣翻身下马,随着燕凤臣他们走来的那一刻,手心竟是出了一层黏腻的汗。他无意识上前一步,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容宣身上,就如生了根一般,拔也拔不掉。
燕凤臣拉着一脸懵懂的赵烟年上前行礼,难掩欣喜,但还是依礼规规矩矩俯首道:“微臣恭贺陛下登基之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凡终于慢半拍回神,亲自将他们扶起:“你们迢迢而来,想必舟车劳顿,先回府中休整片刻,今夜朕在天玺殿内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语罢用力拍了拍燕凤臣的肩膀,态度一如往昔,经年未改。
百官这才迎着寒风入内回城,却没察觉到帝王銮驾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白衣男子,帘子一掀一落间,转瞬就掩去了身影。
容宣刚刚坐上马车,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景物,视线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怀里便多了一个人。腰间被对方抱得死紧,因为袭来的作用力猝不及防倒在了软榻上。
幸而銮驾够宽敞,否则只怕不大好受。
容宣心知是姬凡,闷笑出声的同时也将怀抱收紧,给了对方一个带着疼痛的拥抱。他紧贴着姬凡的侧脸,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失而复得,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姬凡闭眼埋在容宣怀里,过了许久才终于红着眼,颤声吐出一句话:“容宣,孤想你了……”
辗转反侧,忧思难眠。光阴就好似一把钝刀,将人割得体无完肤。
容宣没说话。他捧起姬凡的脸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见没有添上什么新伤,旧痕也快痊愈,这才哑声笑道:“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他还高兴,高兴姬凡终于得到了原著中不曾得到的一切。情义兄弟,江山子民,终于尽握手中。
二人没再说话,低头深吻到了一起,唇舌纠缠间,似乎要掠夺尽肺腑间的最后一丝空气,却仍旧觉得不够。定要将对方拆皮入骨,混着血肉一起吞咽进腹中才够。
姬凡坐在容宣身上,情迷之时总会低声喊出那个藏在心底许久,却甚少出口的称呼:“夫君……”
他声音沙哑,红着眼在容宣耳畔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念道:“夫君……”
无论为太子,为帝王,这二字总是不变的,待他的心也总是不变的。
每到这个时候,容宣就只能把他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今夜天玺殿内设宴,一迎烟年公主,二则是犒赏燕少将军为国“忍辱负重”。然而如此重要的场合,皇上却称病未来,这一举动不禁让底下的群臣猜测纷纷。
陛下到底是病了?还是为了给周国公主下马威?毕竟两国局势一向紧张,怎么看都有些引人深思。
殊不知他们心忧牵挂的帝王此刻正在寝殿内,和那位传说中的“蓝颜知己”鸳梦共续,一夜温存。
燕国寒冷,帝王寝殿却燃着暖炉,融融好似春日。层层叠叠的帐幔落下,掩去散落一地的衣物。
姬凡累得伏倒在容宣身上,闭目沉沉睡去了,呼吸清浅。容宣折腾了一夜,也有些困倦,不过休息片刻就清醒了过来。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姬凡,又看向周围陌生的寝殿环境,只觉得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笑了笑,俯身亲了亲对方,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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