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崔慕礼静默瞬息,伸出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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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都开了口, 谢渺还能说什么？

她认命地点头，道：“夫人，我过看看表妹。”

她慢吞吞的往人群走, 好在那边气氛火热, 无人注意到她的靠近。

庆阳郡主不蠢, 她很快便明白这位崔三小姐是借机发难，什么过时不过时的，其中恐怕另有深意。她佯装懵懂，不耻下问：“崔三小姐说的是, 我久未回京，想来的确与风尚脱节, 除了这些，你是否还有其他事情能指点于我？”

她装太好, 而崔夕珺鲜少面对真正口舌蜜饯之人, 竟然信以为真，越说越过分，“听闻西境民风开放，是大胆, 看中谁便直接跟家。但大齐是礼仪之邦, 我们当娴静知耻，切莫一厢情愿, 强而后可——”

苏盼雁暗叫不好, 忙上前半步, 截断她的话，“庆阳郡主，夕珺年幼无知，你切勿她的话当真。”

庆阳郡主并未说话, 目光游移在崔夕珺的面庞，须臾，竟鼓起掌来。

啪啪啪。

“好一个年幼无知。”她微微笑着，语气是截然相反的阴森，“无知到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

事已至此，崔夕珺反倒豁出了，决意心底话一吐为快。她推开苏盼雁，直视庆阳，振振有词地道：“我所言皆出自肺腑，郡主为皇家贵胄，玉叶金柯，怎能不懂‘命有时终须有，命无时莫强求’的道理？强权固然能蛮来生作，但枉顾他人意愿，最后不乎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郡主又必执『迷』不悟？”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崔三小姐话话，都在指责庆阳郡主仗着份强人所难，而郡主回京短短月余，唯一传闻便是与周三公的婚事……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崔三小姐竟起了与庆阳郡主夺人的心思！

周念南这家伙，果真是招蜂引蝶的很！

庆阳郡主的眉眼压着怒意，余光朝旁一瞥，便有两名嬷嬷会意，气势汹汹地上前，左右架住崔夕珺的。

苏盼雁与辜幼岚也被人隔开，只能干着急地喊：“郡主，我替崔三小姐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计较！”

崔夕珺却不领好意，一脸无畏道：“庆阳郡主，你动前要想想清楚。我祖父是圣上之师，父亲是吏部侍郎，兄长是状元郎。”

她所言不假，崔家乃簪缨世家，名清贵，即便是承宣帝也礼遇三分。但庆阳刚回京城便在众人面前被落了脸面，又事关周念南，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便是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她也要让崔夕珺知晓厉害！

庆阳郡主疾步上前，高抬起，狠狠朝她脸上掴——

众人屏息提气，崔夕珺吓闭上了眼，而此时，一只细软的掌横空出世，准确擒住庆阳郡主的腕。

空气瞬凝，鸦雀无。

“郡主。”谢渺打破沉默，一团和气地道：“今日春意阑珊，琼枝戴蕊，必为点小事丢了赏花兴致？”

庆阳郡主甩了一下，没甩开钳制，不由对她横目以对，“哪来的臭丫头，竟然敢教本郡主做事？”

谢渺松开，极为自然地挡到崔夕珺前，“我叫谢渺，是崔夕珺的表姐。”

“谢？我倒从未听闻，京城有哪家贵姓谢。”庆阳郡主『摸』着被她碰过的腕，半抬着眼皮，斜唇讥笑，“不如你也与你表妹般，先报一遍家，吓唬吓唬本郡主？”

有知情者递话：“郡主，这谢渺是崔夕珺继母带来的便宜表姐，双亲早早便世，从平江不远千赶到京城投靠的崔家。”

庆阳郡主“哦”了一，掩着唇笑，越笑越大，“哈哈哈，你们崔家可真有意思，一个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另一个便可笑，寄人篱下的破落户，也敢江湖大侠打抱不平。”

人群传来附和的笑，崔夕珺理智回笼，渐生悔意，随即，似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

她好歹是崔家嫡出的小姐，庆阳郡主便是教训也要下留情，但谢渺，谢渺她出低微，若真被打出个好歹，她要怎么向谢氏交差？

既是她闯下的祸，便由她自己来承担！

她梗着脖，狠心骂道：“谢渺，你滚开，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谢渺毫不意她的回答，却没照做，反倒侧眸望住她，“夕珺，姑母请我照看你。”

崔夕珺神『色』复杂，扭开头，红着眼道：“谁都知晓我与你不对付，哼，用不着你猫哭耗假慈悲。”

庆阳郡主看了场好戏，啧啧称奇，“你们瞧瞧，这对表姐妹，一个是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是低微如蚍蜉，却试图撼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有人配合地大笑。

谢渺神『色』如常，转向庆阳郡主，“郡主，只因我家世不如人，便连上前阻拦表妹犯错，你们都觉可笑吗？”

庆阳郡主抬，由旁人替她递上绢帕，擦拭腕间不存在的脏东西，并不直接回答：“我父王是圣上亲弟，封号为‘瑞’，统掌燕都，镇守西境，而你，算个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庆阳郡主的傲慢与鄙夷，这是高贵出赋予她的资本，无人能够反驳。

唯有谢渺，眸光剔亮，不卑不亢地道：“家父谢和安，字致远，十八岁考上秀才，二十二岁中举，年受圣上任命到蜀郡罗城为县令。”

笑一顿，紧接着愈演愈烈，有人笑不可遏地道：“九品县令，这样大的官，我在京城都没机会见，改天让父亲带我到边荒之地见识见识。”

九品县令，芝麻大的官。

谢渺垂下眼，沉默几许，就在众人以为她会羞愤而泣时，她开了口：“我父亲到罗城上任时，罗城刚遭受地动之祸，横尸遍地，满目疮痍。无数百姓遇难，偶有幸存者，也都如行尸走骨，生不如死。房屋倾摧，家园被毁，亲人的逝使他们悲恸欲绝，许多人承受不住这种痛苦，选择投河自尽，一具具尸体漂满了江面。”

“父亲到罗城的首件事便是收敛尸体，从坍塌的房屋下，从浑浊的江水面，收敛一段段悲苦人生。他忍着眼泪，咬紧牙关，带领幸存的百姓重建罗城，与他们一起开辟荒地，培育稻谷，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短短半月，便瘦不成人形。”

“父亲罗城当成他的家，罗城百姓当成他的亲人，与他们相处的时日比我还多。明德十三年，罗城涌现一伙人贩，专拐卖幼童。我父亲解救被掳的孩童，不曾想被歹徒发现——”

她的语调有丝不易察觉地颤，“被他们当场灭口。”

笑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心情莫名凝滞。

“砂砾虽小，亦能积如山高。蚍蜉微渺，亦有鸿鹄之志。”谢渺停顿片晌，才道：“我父亲只是罗城的一任九品县令，如砂砾，如蚍蜉，俯拾皆是且无足轻重。但他忠于职守，勤勉尽责，行止无愧天地，不该受人轻蔑耻笑。”

谢渺音容平静，投下的话语却掷地有，深刻砸进众人心底，也砸碎她们引以为傲的出高贵论。

久久无。

不知时，定远侯夫人侧出一道影。他失神地凝视着她，脑中不断回『荡』那一番话语。

他不知道，从不知道，原来她父亲是那样轻殉义的一位英雄。他竟然还三番两次，用出来嘲笑攻击她——

他握紧双拳，想给过往的自己狠狠几耳光，想冲过护住她，蔑视嘲笑通通还给那些人！

“念南。”定远侯夫人平息触动，按住他的，“你切莫冲动，我帮她。”

就在此时，情况陡然生变。

庆阳郡主见众人神『色』惭愧，纷纷倒戈，忍不住勃然大怒，失态喊道：“任你花言巧语，也掩不过低劣出的事实！来人啊，她给我绑起来，本郡主要治她冒犯之罪！”

庆阳郡主“威名远扬”，哪怕旁人有心劝阻，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周念南顾不定远侯夫人的阻拦，甩袖便要冲过，然而有一道人影比他为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