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颗糖 (第2/2页)
林望舒安慰她,过两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这一夜很长,施月睡在林望舒的怀里,时不时用鼻子蹭蹭她的脖子。
江肆躺在冰凉的床板上,耳边依稀能听见周围人的谩骂声。
有周媛媛妈妈拍手称快,一口一个让烂根的周国强快去接盘的声音。
有几年前,小孩们嫌弃他,孤立他的声音。
“谁要和他一起玩啊,我才不。”
“江肆爸爸妈妈都不要他,我们也不要他。”
“上次他咬我来着,你们谁和他玩,当心被咬。”
“他妈妈是勾引人的狐狸精,他也是狐狸精。”
江肆眼下有和他妈一模一样的泪痣,真真像极了狐狸。
还有左邻右坊诅咒叹气的声音:“怎么摊上这样的邻居,咱职工院的名声都坏了。”
一会儿捉、奸一会儿嫖、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院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呢。
江肆手脚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睡成了一只虾的形状,蜷缩在床铺里。
第二天一早,林望舒带着施月到院门口等车。
施月拉着江肆的手,他本来不想来,但是她跑来他家,牵着他的手,带他向前,说必须要江四哥哥送她离开。
小施月脾气执拗得紧,说不松手就不松手,还真得拉着江肆到了院门口。
江肆情不自禁地回握住她,站定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两个人紧握的手,有阳光落在上面,很温暖。
施月说:“四哥哥你照顾好自己,下个月我回来,给你带乌溪的特产。”
江肆觉得无所谓,他勉强笑着看她:“你回来就行。”
他努力装作正常的样子,不想让她察觉异样,施月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肮脏的东西。
施月点头:“四哥哥,那你等我回来。”
江肆:“好。”
林望舒带着施月上车。
施月笑着挥手告别,稚子的眼里可以装下一整片星河灿烂,江肆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扯开她的上衣口袋,往里放了两颗糖果。
这是前些天她缠着要吃的,怕她蛀牙,江肆一直不肯给她买。
施月笑弯了眼。
汽车开始驱动,越驶越远,江肆双手揣兜,立于院门口,身后是大片大片枝干遒劲的腊梅冬雪。
施月跪爬在座位上,探着身子向后看,不过两三分钟,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雨雪里。
林望舒知道她舍不得江肆,安慰她:“月月乖,过段时间咱们就回来了。”
施月点头,坐回座位上,但仍旧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江肆对施月的记忆,停留在99年冬至这一天,远走的汽车,暖阳、冬雪。
施月这一走,一直到00年三月,始终没有归来。
后续有人来职工院,将她们娘俩的东西带走,江肆拦在门口,死都不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