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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尧臣(五)季尧臣一颗心如千钧秤砣 (第2/2页)

小胖墩吃了一惊,胖胖的手在她手腕上握了握,似乎想要挣开,但那只手软绵绵的,慢慢没了抵抗的意图,半晌,在她掌心里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奈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可怜巴巴道:“你既然待愿意待姊姊好,定然舍不得我挨骂……季先生太凶了,帮帮姊姊好不好?”

小胖墩被亲得晕晕乎乎,一个劲儿地点头。红『毛』狐狸一把抱住他,摩挲着他的脑壳。

狐狸爪『摸』脑壳可鉴骨龄,这脑壳的主人年方七岁,苏奈『摸』着『摸』着,心里很惋惜。比那个凶巴巴的臭男人好多了,可惜年龄太小,不能采……

不过,把这个小的哄好了,也不愁接近不了季先生。

她身上原本装着些从孙府带出来的人类的小玩意,不过,好像跳河的时候全都掉光了。

她『摸』遍全身上下,竟然只找到一个瘪瘪的旧钱袋,还是从那个官爷那里『摸』来的……不管了,反正他痴痴傻傻的,也分不出好坏。

苏奈拿指头勾着钱袋道:“这个送给小相公。”

小胖墩惊喜接过:“多谢。”

道完谢,便拿牙齿急急拉开钱袋,从里面倒出些钱币。这些钱币对他好像没什么吸引力,他一心一意地在里面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纸包,还以为是吃的,兴冲冲地打开一瞧,却只是些微黄的颗粒。

他伸出舌尖一『舔』,整张脸迅速皱成一团: “咳……咳,咳……”

苏奈想起来,这好像是烤鸡用的盐巴,心痛道:“这是奴家废了好大功夫才抢来的盐巴,只要加上一点,可使食物变得很香,这可不是这样吃的。要不——你还我吧?”

小胖墩摇头,进了嘴的东西便不肯放出来。他成日里饿得慌,实在是嘴馋,将盐巴抱在怀里,一粒一粒地含在嘴里『舔』『舔』,咂『摸』味道,品到了妙处,把纸包小心地收在怀里。对苏奈道:“我不白拿你的。”

说完,撅在地上刨了起来。

在苏奈好奇的目光中,他在她捧起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一掊土,有些腼腆道:“送给你。”

狐狸十分期待地凑近那抔土。

土壤耸动了一下,半晌,从里面钻出一条粘着泥沙的蚯蚓,和她大眼瞪小眼。

小胖墩乐得抚掌:“你喜欢它么?”

“……喜欢。”待他开心地转过身去,红『毛』狐狸脸上笑容消失,冷漠地曲起狐狸爪,一弹,蚯蚓“嗖”地飞了出去。苏奈把土扔掉,骂骂咧咧地拿树叶擦了擦爪子。

擦干净的削葱根般的手指搭在小胖墩肩膀上,“小相公,你说那把剑认主,它的主人可是你?它会一直跟着你,听你号令?”

“应该是如此。”

“你若让它走远一些呢?奴家怕那把剑伤人,看到它就瑟瑟发抖。也不必走得太远,放在隔壁家里就好。”

小胖墩想了很久,才懵然道:“可我,不会号令它。”

“啊?你不会?”苏奈不肯死心,“那把剑怎么来的,你总知道吧?”

“是季……季尧臣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小胖墩伸出手,做个割开手指的动作,又把指头向下,一挤,“喏,像这样,很痛地挤出来,把血滴在凹槽里,这剑就认得我了。”

小胖墩说到这里,却忽而惊悸,抓住她的手翻来翻去,急得脸都红了:“你把小红丢了?”

小红,是什么?

狐狸一阵心虚,总不会是那只蚯蚓吧?眼看小胖墩泫然欲泣,她立即蹲下刨着土,目光飞速地在地上逡巡,“小相公别急,它从我指缝里漏出来了,我这就捡起来。”

可那臭蚯蚓不知刚才被她弹哪儿去了,找不到了……

情急之下,苏奈忍痛拔下尾巴上的一根狐狸『毛』,埋进土里,香味散出,地下的虫都波浪般向上蠕动,苏奈扒拉两下土,见蚯蚓冒头,赶紧拽了出来:“快看,在这里呢!”

小胖墩接过来看了看,失望地呼了口气,把蚯蚓还给苏奈。他垂眉耷眼地看着地面,两腮都垂下来:“这个不是小红……”

苏奈拎着蠕动的蚯蚓瞪了半天,这也能分出来不同?!

这个人类好奇怪。连她们小妖,都不会给没有神识的虫子的起名字。若是让二姊姊看到,不一口吃了它都是给面子……

“吧嗒。”

一大颗眼泪砸在苏奈裙摆,热乎乎的,苏奈欲言又止,用力擦了擦,不耐烦地龇牙:“你干什么,我,我帮你找就是了!”

她在地上『摸』索时,小胖墩却自己拿袖擦干眼泪,慢慢道:“小红和我没有缘分,没关系的。”

似乎这样确认,他还点了一下头,又从怀里取出两个五颜六『色』的面人来,不舍地比了比,将一个塞到苏奈手上,嘱咐道:“我再送你一个,你拿好了,这次可不要再弄丢了。”

他吸吸鼻子,拖着裤子,摇摇摆摆地走进屋去。

苏奈看着他的背影,再看这个青衣尖下巴的面人郎君,挠了挠脸。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又是不能吃又不能用的玩意儿,长得还有点像那个讨厌的公狐狸。

苏奈嫌弃地看了看,神『色』慢慢松弛,还是将面人小心地收进怀里。

她要带回山上去,还能给那臭猫显摆显摆……

小屋已经冒起炊烟。

季尧臣托邻居阿雀家买得了粮食、蔬菜,拿回屋里。他是寒门子,自儿时便打柴烧水,如今也没有丢掉本事,粗茶淡饭还能勉强应付。

因为多了一口人,他下了四两面,锅盖掀开,往云雾蒸腾里添两瓢水,再想心事。余光瞥见小胖墩立在身边好奇地看,季尧臣赶他:“公子,此处烟大,出去玩耍。”

小胖墩“哦”了一声,转身出门。

季尧臣眼睛却尖,看见他好像在偷吃什么东西,从一纸包里倒出些粉末,在手心上『舔』。

季尧臣看了一眼,『毛』骨悚然。不怪他看错,此处有鼠,那纸包的样子,像极了毒鼠的□□……

他丢下瓢,一把打掉了他手上纸包:“你吃的那是什么?!”

叫他一打,纸包掉落,白『色』颗粒“哗啦——”洒了一地。

小胖墩呆滞在原地,心疼地拿手去拢:“是姊姊送我的,吃、吃食……”

季尧臣出了一身冷汗,拈起一粒细看,又放入口中尝,方才冷静下来。

盐,是盐。

他又气又怒,难道是那个女人看小儿不懂,拿点盐巴诓骗他,简直一肚子坏水!

但见胖墩像小狗一般在地上捡些盐巴,又心痛难当,将他推开:“公子,此物是调味的,不是给你吃的。”

小胖墩颓然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头一次有了闹意见的表情:“可我……我饿!”

“公子,不是我不给你吃够。”季尧臣强硬地拉着他不放,“你的饮食,如今才是正常。宋大人从前是故意给你吃得过多,致你喘不上气,走不了路,出门都要人抬,你可懂这是为什么?村人养猪,喂肥了就该出栏,难道你想——”

小胖墩吓得一个哆嗦,抹着眼泪摇头。

“如此才对。”季尧臣盯着他,眼里几乎要燃烧起来,“好容易逃出来,你能走了,能跑了,一日日健康起来,我谅你饥饿,知道你在阿雀家蹭吃的,也没阻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公子若听我的话,愿意做个君子,愿意为更多人负责,嘴巴须得忍住了!”

他放下小胖墩,颤抖着手将面捞出,浇上酱汁。

四面浓香中,小胖墩仍然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啜泣。季尧臣冷静下来,抿唇,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包,缓声道:“是我不好,不问青红皂白,擅自打翻公子之物。”

他顿了顿,轻轻掀开罐子:“我再给你装满,请你恕罪。盐巴,咱们家里多得是,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吃的每顿饭都有盐。你记住,那女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往嘴巴里……”

季尧臣愣了一下。

他灌盐的时候,突然瞧见这破旧的纸包上有一个倒着的字,笔锋颇为熟悉,所以看到的瞬间,有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

他小心地将纸包拆开来,铺平,越展开,『露』出的字越多,好像是拿作废的信纸随便折叠。全部展开后,只见皱巴巴的信上有七个墨字:“已脱身,等君消息”

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季尧臣一颗心如千钧秤砣,栽进了无底之渊,冷汗浸透脊背。

这笔迹不是旁人的,正是他自己的。

三个月前,他将此密信递给同党,随后带着公子一路南逃到这里,日日翘首以盼,却始终不见有人送来消息。

却没想到,这封密信早就成了包裹盐巴的废纸,被一形迹可疑的『妇』人带在身上,又转回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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