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nbsp; 不信佛 (第2/2页)
他自己着车,往住的地方去,打算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在四环路上,被交警拦下。
后半夜至清晨,酒驾高峰期,交警爱在这时段盯人。
交警叫他拿驾照看看。
谈宴西储物格,翻了一会儿,找出驾照本子,递过去。
交警翻开,一霎飞出来小纸片样的东西。他弯腰从地上拾起来了,递回给谈宴西,一面看着登记照,去和他本人对照。
谈宴西接了纸片,低头,没及细看,交警叫他下车来,吹气测酒精含量。
他昨晚六点多饮的酒,早已代谢掉。
没测出结果,交警就放行了。
谈宴西回到车上,车驶离这路口,放慢了车速,再去看手里头的小纸片。
是张电影票,热敏纸,不知道放多久了,正面信息几乎都已模糊湮灭。他上一回看电影都不知猴年马月,这东西明显不属于自己。
就在茫然的一瞬,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翻过来一看,果真,拿黑『色』签字笔所写,倾斜45度的英文字,清秀利落:
miazhou。
只是一年前事,细想竟好似过去了十年、半生那么长。
那时,她拿着驾照,对着他细看,真有一种要验明正身的较真。他说,本人就在这你不看,研究一本破驾照。
再往前,他人为制造第三次“偶遇”,临别时不抱希望地最后一次邀请她,走吧,送你一程。
是真没抱希望,谁知她给他一个惊喜。
这惊喜延续至今日,竟仍然尚有威力。
像没排尽的一颗地-雷,人冷不丁地一脚踩上去,一霎,真真切切,灰飞烟灭的痛。
谈宴西捏着电影票,一只手去找烟。
点燃抽了一口,那样震『荡』难安心情,依然无平静。
他索然无味地抽了几口,抬手,在灭烟器里碾灭了,了窗,料峭寒风吹进来。
城市将醒醒,他却骤然觉出,心中那痛到了深处,以至于有几分清醒微微澄明。
过去的路,天『色』由暗明,到家时,已透出鱼肚白。
谈宴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便出发去茶楼。
到那儿时间正正好。
尹含玉提前订了座,一个雅间,谈宴西进去坐了不到片刻,祝家的人也到了。
祝铮嬉皮笑脸地叫声“姐夫”,祝思南一脸被迫早起不耐烦。
茶楼早上七点即开始供应早市,传了菜单,大家各自点过,没一会儿,茶先沏上,紧跟着蟹黄汤包、翡翠烧麦、水晶虾饺等早食,也一一地呈送上来。
祝太客气谢尹含玉请这一顿早茶:“听说这里碧螺春不错,今天一尝,果真不虚。难为你费心了。”
尹含玉这一阵都春风得意,好似自己这一生,从没被人这样尊重过,以至于隐隐觉着,自己折了半生在这浮华里头,总算是挣出了一点名堂。
她笑说:“以后就是一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了。”
有这一句起头,便总算说到了今日的正题。
说是商量,实则大家都各有打算,不过是知会对方。
谈宴西微侧坐着身,手边一盏茶,不过喝了两口。
所有对话,都似只在他耳边走了个过场,旋即便绕过去消散了:
既是订婚,倒不必排场过大,只请自家亲戚和亲近朋友即可;
礼服都备好了,出不了错;
酒店酒水还是差了档次,不若自备;
主厨名头响当当,盛年的时候,做过国宴;
宾客各拟各,到时候一个场子分做两区;
……
尹含玉与祝太商量得起劲,转头一看,作为订婚主题两个人,各自神游。
尤其谈宴西,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破纸片,折来叠去。
她暗暗捺下气恼,笑问:“宴西,方才我们说这些,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被点到名人,这时候手里一顿,缓缓地抬眼。
灯下,他瞳孔近于一种浅琥珀『色』,像是融合了雪意的颜『色』在里头,格外清冷,又漂亮得似乎失去了人气。
谈宴西目光扫过他们,视线也自有雪意的冷淡。
最后,却只是笑了一声,手指握紧了那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小纸片。
他神散意懒地笑说:“我没什么意见。”
一顿,又说:“只不过——这婚,我不准备订了。”
声音再平静不过,以至于当下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好似没反应过来这话里意思,分明是一句再挑衅不过宣战。
谈振山是第一个发难的,重重地掷了杯子:“胡闹!”
谈宴西却在这时候站起身,拿了椅背上大衣往臂间一搭,对祝思南父母笑说:“这是晚辈自己主意,跟谈家的打算无关。今儿失礼了,也耽误了您二位时间,往后,我再寻个时间,专程上门赔罪去。”
说罢,微微一颔首,转身便走了。
留下一屋子错愕哗然。
谈宴西拾级下,出了茶楼。
楼前一条石板路,叫人鞋履磨得光滑,行人来往,熙攘热闹,各『色』店面都已张,浅金『色』的晨曦里,缭绕一缕缕微热的白烟。
谈宴西深深地呼了口气,散作一团淡白雾气。
他既然不信佛,就更不该信左右不天意。
这一局,由不着时间落子,来替他决定成败和前路。
他亲自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