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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只有不到百字的澄清稿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4) (第2/2页)

他走出卧室,从门镜里向外看了一眼,发现来的人是司夜,便直接开了门。

按门铃之前,司夜就已经闻到了一股Omega信息素的气息。但当他看见开门的人真的是殷染,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惊讶道:“你还真在啊?”

殷染轻蔑一笑,态度依旧和以前一般无二:“不然换你来?”

司夜还没接上话,殷染的视线就移到了他手中的药袋子上:“你手上的是抑制剂?”

司夜点头,转而问道:“你是自己找来的吧?”

这种准确的猜测让殷染一时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他若是肯主动找你帮忙,就不必多此一举问我讨药。”

司夜把药往殷染怀里一扔:“我拿到药时,才从你们经纪人嘴里知道他早就进入了易感期。我还怕他没有药会发疯,现在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殷染听完司夜的废话,刚收起药,就毫不犹豫地打算把人关在门外。

就在这时,司夜忽然叫住了他。

停顿片刻,司夜才迟疑道:“津行止经不起折腾,你要是对他没意思,麻烦离他远一点。”

司夜的话音刚落,房间门突然被大开。

门板“哐”的一声砸在墙上,津行止一个箭步冲上来横在了两人之间。

他恶狠狠地看着司夜,眼神中的敌意清晰可见。

虽然知道这是易感期Alpha对所标记的Omega的正常反应,但司夜还是不可避免地退了半步。

“呦,还挺吓人。”

67.“你只能是我的。”

司夜的调侃并没有让津行止停手,他反而以更高强度的信息素压过去,像是想强行逼退司夜。

而殷染则直接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双臂环胸,端起一副看戏的架势,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的两个Alpha。

周遭的信息素浓度几乎在瞬间增加了几倍,凌厉的气息像刀锋般无情地划在司夜身上。

殷染不得不承认,司夜的确很能忍,能在这种强度的信息素的威逼下不放出一丝信息素来抵抗。

司夜示弱地摊开手,错开津行止的目光,一步步向后撤。

细沙擦着鞋底,带起细微的声响,落入几人的耳中。

司夜的退步让津行止的态度有所回转,可他仍旧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显得不甚清醒。

在他隐约认出来人是司夜后,信息素里的攻击性便登时弱了几分。

“这就逃了?”殷染倚在门框上,“我还等着看场大戏呢。”

听到这句话,原本打算安静离开的司夜忽然顿住脚步。

他没有看向故意找事的殷染,而是从衣兜里掏出阻隔剂,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对着津行止露出危险的浅笑:“我对你的Omega没有兴趣,倒是你的人,刚刚很主动地给我开了门。”

司夜故意把“你的人”这几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在刻意提醒津行止这里最不安分的人到底是谁。

津行止的眼底稍有波动,目光却依旧锁在司夜身上,直到看着他规矩地向后退了很远,目光中的威压才终于有所缓和。

危险解除,津行止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殷染。信息素将他的情绪无限放大,他俯身,将殷染扛在了肩膀上。

情势逆转得太快,殷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双脚悬空,直接被津行止扛回了屋里。

两天来无休止的折腾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挣脱津行止的禁锢,他抬起眼,锐利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司夜。

司夜扬声:“人生忠告,别和医生作对。”

说完,他似乎还不满意,又添油加醋地补充道:“慢慢享受,再见了~”

殷染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从唇边挤出两个字:“司、夜。”

那声音落在津行止耳里,像是火上浇油般使得他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你在叫谁?”

“砰”的一声,殷染被津行止一把摔在床上。

一阵疲乏感从体内冲击而出,使得殷染四肢酸软。

津行止脸贴脸地压过来,声音混合鼻息一同传来,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不满的意味:“为什么要叫别人?你知不知道,你只能是我的。”

殷染抬眸,撞上津行止眼底正在扩散的红血丝。

刚才司夜的行径让他很不悦,眼下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听津行止诉说他因为临时标记而燃起的病态占有欲。

他舔了舔牙尖,抬起酸痛的手臂,一把拉住津行止的衣领:“要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他用力翻身,将愠怒的Alpha反摔在床铺上。

殷染用自己还红肿着的唇瓣吻上津行止,将舌尖强塞入他的口腔。

但那种强势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津行止打破。

津行止毫不收力地将人反压上床头,用行动践行着“你只能是我的”那句话。

·

第七日,津行止的神志终于完全清醒,信息素的波动也趋于平稳。

津行止找到手机,发现手机早已因没电而关机。

他在一片凌乱中找到充电器插头,刚充上电,余光便瞥见殷染下了床。

殷染扶着门框走出去,径直走向客厅。

见状,津行止立刻跟了上去,生怕人走着走着就突然跌倒。

殷染从客厅的墙边柜上拿起一个相机,左右翻看了两下,利落地取出内存卡。

想起殷染之前关于录视频的言论,津行止忙上前询问:“你什么时候把它带来的?”

殷染把内存卡收在掌心:“当然是来找你的那一天,早该猜到它的剩余电量撑不过这么多天的,不知道录了多少。”

“录……”津行止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卡顿,他如受重击地看向殷染,“你——”

他卡壳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了一句:“你现在对我们的上下关系已经这么淡然了吗?”

殷染倏地一笑:“对已发生的事,纠结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与其花时间去想‘我要是怎么样就好了’,不如规划一下之后该怎么做。比如……如何将这些变本加厉地还在你身上。”

对于这番言论,津行止无话可说,他低声叹了口气,向殷染伸出了手:“好吧,内存卡给我。”

但殷染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反应,故意将一缕信息素凝在指尖,扫过他的腺体:“你疯了这么多天,换作其别人,肯定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我帮了你这么久,这就翻脸无情了?”

津行止不为所动,将手扣在殷染暗暗用力的手上,一寸寸向他握着内存卡的掌心处移动:“这东西太危险,必须删掉。”

“嘶——”殷染倒吸了一口气,忽而道,“疼。”

津行止失措地抓起殷染的手来回打量,在发现他手臂上前几日留下的旧伤时,不禁涌起一阵愧疚。

就在这时,津行止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殷染刚才居然在向他倾诉疼痛的感受。

他激动地抱住殷染,喜悦之情不可名状。

“殷染,我很开心。”

津行止的反应令殷染一怔,他在脑中回顾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才猝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而能让他做出如此自然又亲昵的举动的人,这一生到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让殷染不由得想起津行止的两次挽留,心绪一时混乱如麻。

紊乱的心跳传到津行止那里,也使他心头紧揪。

津行止不知道该如何结束那漫长的拥抱,最后是殷染先开了口,他才松了手。

殷染走进浴室,在沥沥的水声中,津行止回到自己的手机旁。

他不在的这几天,消息堆积成山。在那些消息中,津行止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那就是上次他拜托其他人帮他查小舟阳父母行动轨迹的结果。

「一直联系不上你,只能微信告知你结果。两个号码的主人近期频繁出入的位置我已经在地图中标好,有一处异常我建议你关注一下。据我所知,③号点存在一个地下黑赌场。」

看到“赌”这个字眼,津行止心头凉了半截。他上下滑动查看叔婶的消息,发现他们这几天也一直在找他。

那内容刚开始还是嘘寒问暖,到最后干脆挑明了要钱的目的,又在长时间得不到回复的情况下,开始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津行止并不为这种态度所动,只想先打电话核实赌钱的事。

就在这时,司夜突然插了一通电话进来。

“清醒了吧?你知道津舟阳现在在哪吗?”

听到津舟阳的名字,津行止脑中的弦忽而绷紧:“别绕圈子。”

“我今天正好有事去圣安医院。刚才,我面前推过去一个正在分化的小孩子,如果我没看错,那就是津舟阳。”

津行止手上动作一滞,脑子里像是同时引爆了无数炸药。

“分,分化……”

68.“安静待在这里。”

“分化”这个词本身对于津行止来说,就是极其残忍的。

14岁那年发生的一切,是他深藏在心底的噩梦。

那年,津行止失去双亲,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偏偏在那个他最迷茫无助的时期,他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在父母离世的第100天,津行止分化了。

跟着叔叔婶婶从祭奠父母的怀念堂里出来没多久,津行止便有些精神恍惚。

不多时,他便咳嗽不止,脚步也越发沉重。但叔叔婶婶却并没有为此停下来休息,反而变本加厉地催促他不要磨叽。

怀念堂地处偏僻,他们必须穿过一片葱郁的林地,才能走到更开阔的地方。

津行止无力地踩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地面上,雨后的潮湿气息沁入丛林树木的枝干里,在踩踏间传出一声声闷响。

一股锈腥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令津行止感觉周身不适。他努力集中精力,踉踉跄跄地跟着。

还没坚持走多远,津行止的颈后却突然像是被一把尖刀从前往后地扎穿,刀口还不间断地搅动着血肉。

他伸出手,半悬着的手抓了个空,他不堪重负地跌倒在地,砸在潮湿的土壤中。

寒气顺着黄泥传来,迅速抽离着他身上的热度,后颈却还在接受着空气的烙烫。两种极端的感受很快将津行止的感知割裂,让他生出一种灵魂几近被撕裂的痛楚。

他试图求援,却最终发现自己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远,雨水浸透他单薄的衣衫,像胶水般将他死死粘在地上,令他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

不知道在那里躺了过了多久,津行止才被从前路折回的叔叔婶婶发现。

杂乱的脚步声落在津行止耳侧,让他燃起一丝希望。

津行止抬起眼,刚才伸手,就清楚地看到他的“亲人”捂着鼻子往后退。

那种嫌恶顿时刺中了他的胸口,刺痛让他眼前一花。

他只感觉自己被半拖半拽着离开了树林,似乎过了好久才回到室内。

不管如何,津行止还是抱有感激的,至少这里没有肆意在身上撕扯的冷风,算是个安身之所。

可门刚一关上,抱怨声旋即响起。

“不就是分化吗,肯定会难受的,忍忍就过去了。他一个男孩,分个化这么矫情,以后指不定就是个病秧子。要是真那样,还怎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我看也是,以前条件也不好,分化也不靠给医院送钱。他忍耐忍耐,省下来的钱还能给阳阳多买口吃的。你闻闻他身上的腥味,怕不是生来带着邪门的东西,克死了他爹妈。”

“要这么说,我可得去庙里请几炷香,可不能让他把晦气带给我们。阳阳总愿意跟着那小崽子,千万看好了,这几天……不,最近都别让阳阳靠近他。”

那些话还是打破了津行止的最后一丝幻想,纵然他很早就知道他们是为了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利益纠葛之中,居然没有半分亲情勾连。

他苦笑着蜷缩在床角。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

烟花灿烂地从窗棂一角闪过,诉说着外面的热闹非凡。

华光散去,月光从窗口照进阴冷的屋内,皎洁如雪,美到令人发颤。

只有津行止好似被血腥的牢笼一寸寸吞噬,被迫不断在荆棘中挣扎。

痛苦不间歇地折磨着他,他从疼痛中昏厥,又从疼痛中醒来,如此往复。

那天晚上,津行止梦见了父母,他们披着月光走来,像从前那样对他张开双臂。

但当他幻想着奔向两人时,那幻影却骤然消散,终究成为了水月镜花。

长达几日的分化期,被送来的也只有残羹冷饭。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那些赔偿和遗产,他或许会直接死在那个少有人烟的树林里,不知烂成什么模样。

他甚至觉得,那样似乎也还不错。

冗长而痛苦的分化期结束后,津行止睁开双眼,发现手心里藏着一枚沾血的银铃。

攥着那枚银铃,津行止自行从那个封闭的房间出来。他第一个撞到的,是小舟阳。

想起之前叔叔婶婶说的话,津行止刚想咬牙绕开,小舟阳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那力道很小,小到他只要迈开腿就能挣开。可津行止还是低下了头,看向正仰头对他咧嘴笑的小舟阳。

小舟阳把攥在手心里的小橘子往他面前一伸:“吃。”

薄薄的橘子皮被他攥得裂开,橙色的汁水溢在他白胖的手指间。

津行止鼻子一酸,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小舟阳的头,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干涸的黄泥和血。

他缩了缩指尖,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可他的举动似乎把小舟阳着急坏了,他用小手又拽了拽津行止的裤子,努力踮起脚又把橘子往上递了递:“给,给哥哥。”

自他被迫来到这个“家”后,小舟阳总是会缠着他。

他的身体小小一个,却是父母去世后唯一给予他温暖的活物。

是,他的父母对他并不友善,但这一切又和一个小朋友有什么关系?

看着小舟阳的模样,津行止早已发红的眼眶又是一紧,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地板上。

他蹲下身,一把抱住小舟阳。

破损的小橘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小舟阳很安静,就任他抱着。

半晌,小舟阳才指了指地上沾了灰的橘子,磕巴道:“橘子,给哥哥。”

津行止松开小舟阳,用一条腿挡在小舟阳的身后,防止他跌倒,径直捡起地上的橘子。

他将橘子从中掰开,直接塞进了嘴里。

果皮的苦涩和果肉的清甜搅在一处,混合着灰尘搅在津行止的嘴里。

那种奇特的味道令他记住了一种被称为“感动”的情愫。

他声音颤巍:“谢谢,以后哥哥来保护你,哥哥永远保护你。”

·

“津行止,你说话。”

司夜的声音将津行止从过往的苦痛回忆里拉回现实。

那些叔婶发来的微信消息让津行止觉得他们像是在被追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最近的注意力怕是都不会在小舟阳身上。

最不正常的是,如果知道小舟阳分化,他们应该知道要先去融城医院找司夜才对。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津行止。”司夜又唤了一声。

津行止眸光一动,哑声问道:“有人在小舟阳身边吗?”

刚才匆匆一眼,司夜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个,只好如实回答。

那回答像在他的心口闷上一层无形的塑料膜。

“我马上赶过去,司夜,我求你,小舟阳不能出事,他已经是我‘最后的血亲’了。”

津行止果断挂断电话,回首看了一眼殷染。

“小朋友出事了?”殷染拿起外套,“带我一起去。”

但他的提议当场便被拒绝了:“你现在快点走路都是问题,跟在我身边只会让我分神。殷染,听话,安静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津行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殷染跟了两步过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但这几日精力透支得实在是太多了,走路尚且勉强,就更不必提跑着跟上去了。

津行止的车子疾驰在马路上。

今天是他易感期的最后一天,信息素虽然比之前稳定很多,浓度却还是超过了平日。

情绪不断影响着他的信息素,他头脑发蒙,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岔路口横插进了一辆车。

“吱——”

空旷的马路上突然响起一道长长的刹车声。

津行止猝然转向,高速行驶的车撞开旁边的围栏,车子径直撞上山体。

69.“帮帮我。”

津行止离开很久,殷染还站在原地看着。

就他目前的情况而言,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他叹了口气,撑起自己有些发虚的身体。

他拉开一半窗帘,看向窗外。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好,乌云遮住了原本湛蓝的天空,铅灰色涂在云层之间,带起的憋闷感直接堵在殷染胸口。

发呆了好一阵,殷染才从窗边离开。

他刚转身,心口就像是被烧红的炭火烫了一下,金色的契印忽而在他胸膛的位置亮起。

殷染猛地咳了一声,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脑袋一空,又倏地闪过一个车子与山体剧烈撞击的画面。

自上次月圆之夜给津行止种下血契后,殷染一直觉得它的存在感很低,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结下的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直到此刻他才清楚地明白,血契的关联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反馈到他身上的感受,只能说明津行止正在遭受生命威胁。

他紧攥起手指,鲜红的血液被挤出,顺着指缝流下,很快被甩在干冷的地板上,顺着地板的连接处蔓延开。

殷染冲出门,朝之前津行止离开的方向跑去。

强行聚力的行为让他勉强支撑的身体迅速脱了力,没几步便险些跌倒。

他单手撑在一棵古树上,血迹不可避免地留在粗糙的树干上。

这里地处偏远,周遭少有车经过,殷染根本找不到人帮忙,而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独自找到津行止。

殷染不得不重新回到那栋小房子里。

他先是给津行止打了个电话,然而对方并没有接听。

他尽量让自己浑浊的大脑沉静下来,这让他的眼睛瞟到了玄关。

玄关的鞋柜上方,放着一盒规整的烫金名片。

殷染拿起手机走近一看,发现那名片是司夜的。于是便想都没想就照着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接听电话的,的确是司夜。

殷染克制地压低嗓音,竭力平静道:“津行止有危险,务必马上找到他。另外,麻烦找辆车来接我,我还在上次和你见面的地方。这次算我欠你的,我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事,我说到做到。”

“你在说什么?找人接你没问题,但津行止明明好好的,我们刚才还通过电话。”

“我没办法用常规的方式和你解释,但我没有半句虚言。还有,让来的人给我带点那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恢复精神和体力的药。”

“……”

司夜一时哑然,殷染所说的那种药,他的确唾手可得。

那是一种用在那些极度虚弱又不得不做手术的患者身上的药物,以防止他们因为体力支撑不下去而在手术过程中死亡。

那药虽然不是什么被管控的药品,但术中却很少应用。一是因为使用药物只是提升患者的精神和体力,并不能保证患者在手术中活下来;二是该药存在一定的副作用,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一些损害。

听到手机那头没了动静,殷染又道:“带给我就好,我不想听那种药会伤身之类的婆婆妈妈,我的身体,我自己会负责。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司夜犹豫着应了声,刚说完,电话那头便猝然挂断。

看着熄灭的屏幕,司夜忧思深重地捏紧手机。

眼下小舟阳还在他和保姆的陪同下做着检查,这孩子的状态又不好,他实在是不敢离开。

想起刚才殷染在电话里的信誓旦旦,司夜还是拨了通电话给津行止。

电话长时间处于未接通的状态,最后干脆被自动挂断,这让司夜不由得心头发紧。

鉴于津行止工作的特殊性,司夜思来想去,只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代替他去找津行止。

司夜的求助电话响了半分钟才被接通。

“有什么话不能晚些说吗?我昨天值夜班你不会不知道吧?司医生。”

电话那头,丁知朝略带起床气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帮我个忙,帮我找到津行止。”

·

殷染没等多久,就等到了来接他的人。

他接过司夜替他准备的药物,只说了“圣安医院”四个字,便不再说话。

沿着道路不断向前,那种来自血契的感应越发强烈,这至少说明津行止还好端端地活着。

车子行驶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候,司机忽然打开了汽车内置的收音机。

那种近距离的声响影响着殷染对周边声音的捕捉能力,殷染正打算让他关上,广播里忽然传来一则新闻播报:“SA4津行止超速驾驶撞破围栏,车体损坏严重,目前具体伤势不明。请持续关注本调频,XX娱报将会持续跟踪报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岔路口也传来这样一道声音,和广播里的声响前后交叠,一致得骇人。

血契的呼应忽然加强,他朝着感应的方向远眺过去,看见了很多异常停靠在路边的车。

“前面停下。”

“啊?”司机一怔,“停这儿?你戴着口罩我也知道你状态不好,咱们还是抓紧去医院吧。”

殷染没有停顿,只是压抑地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淡的寒意,让人不由得感受到了压迫。

殷染打开药盒,将那药物取出,一针推进静脉。

他满脑子都是津行止一家出车祸时的情形。

那些他曾窥视过的属于津行止的记忆开始在他脑中循环播放,殷染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当时的细节,因为一旦深想,那些记忆便会无限放大他内心的担忧。

他无法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里有所作为,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再留遗憾了。

车停在路边,殷染毫无停顿地下了车,向嘈杂的人群走去。

药物很快开始奏效,殷染的耳力范围内闯进一辆救护车。

看着浑身是血的津行止被救援人员从车里抬出来,一直用目光搜寻津行止的他却失去了行动力,四肢完全不听使唤。

他所有的冷静都在看到这一场景时崩塌,随后他失控地跑了过去。

救护车停在津行止旁边,车上下来几个人,把人移上担架。

殷染眼疾手快地跟着上了车,在被询问身份后一并被救护车带离。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从车外传来,殷染抬手抹掉津行止脸上的血迹,僵硬的表情使得殷染看上去冷静异常,只有不断微颤的双手暴露着他内心的慌张。

殷染手上的针口此刻正冒着血,周围红肿瘀紫,将以针口为中心的一块皮肤撑得鼓了起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紧握着津行止的手。

走了一段,殷染开始病急乱投医,向救护车随行的护士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护士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种回答反而让他心底的焦灼愈甚,只有胸前发烫的血契能给他以安抚。

车身摇晃,虽然津行止身上绑着固定带,殷染还是觉得不够。他单膝跪在殷染身边,用身体进一步减小着晃动的幅度。

那种磨人的心痛感折磨着他,殷染突然听到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那是从津行止身上传来的。

殷染生怕那种震动会牵扯津行止的伤口,快速把手机从他的裤兜里取了出来。

他抄起沾着血迹的手机,贴在耳边。

“我是丁知朝,司夜脱不开身,拜托我找到你。你人在哪,我立刻去接你。”

殷染记得这这个声音,这个人上一次还帮他看过诊,似乎和司夜关系匪浅。

他即刻发起求助:“丁医生,津行止出了车祸,我们在赶往融城医院的路上,帮帮我。”

自殷染存在的这几百年来,他想做任何事都是靠自己,从未有求于他人,可如今他却在短短几小时内连求两人。

他忽然想起津行止曾对他说过,他于津行止是特别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津行止也是特别的,特别到可以让他开出无数先例。

·

圣安医院里,小舟阳所有的身体检查报告都被回传到了医生办公室里。

司夜带着面色发白的津舟阳和送他来的保姆阿姨一同进入了医生办公室。

分化这种情况,能尽快处理还是最佳,司夜没打算临时换回自家的医院,只想快点让津舟阳接受治疗。

可当司夜开口询问时,对方却吞吞吐吐,含糊其辞。

尤其是司夜提出自己看报告,更是直接被一句“不合规矩”拒绝了。

那种反应让司夜直觉不对,他抬手按住那医生的椅背,连椅带人地将之推了出去。

“我从来没听说过家属不可以看检测报告的规定。”

简单扫了几眼报告上的数值,司夜的火气立时便压不住了。

“他现在这种情况,你不处理是在拖延什么!”司夜怒视过去,“报告结果10分钟内传真到融城医院性腺综合科室,你不好好治,我来治。”

人命关天的事情被如此轻怠,司夜旋即要带小舟阳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照看小舟阳的阿姨忽然扯了一下司夜的衣角。

“司医生,现在走不太合适吧?万一路上这孩子出了什么差错,我实在担待不起啊。”

司夜拉紧衣角,甩开她的手:“在这我才怕出万一,津行止千叮咛万嘱咐,我要是连这孩子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还有什么脸再见他。”

他抱起津舟阳,大跨步走出房间,将阻拦他的阿姨远远甩在身后。

70.“让我先选择陪着你吧。”

司夜带着小舟阳来到融城医院,进入了分化隔离室。

尽管津舟阳正在分化,但信息素浓度却迟迟上不来,人也在来的路上陷入了昏迷。

Alpha和Omega分化时,有两种情况会产生较高的死亡率。

一种是信息素浓度长期超过最大阈值,另一种就是信息素浓度迟迟达不到分化所需的最低线。

因此,信息素浓度数值是每一个即将分化的人到医院的必查项目,也是所有医生首先参考的数据。

但刚才,报告的数值就摆在司夜面前,圣安医院的那名医生却不断地找各种理由搪塞,话里话外似乎是要司夜先行离开,他要和保姆单独说些什么。

以前小舟阳生病都是去融城医院,这次突然绕远去圣安医院,这其中怕是有猫腻。

把津舟阳送入隔离室的时候,司夜就已经用仪器往室内注入了些许仿生信息素。

这种仿生信息素可以帮助分化期的Omega提高信息素浓度,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舟阳的信息素浓度仍然无法提升。

这孩子身上的病一直没有根除,这种稀薄的仿生信息素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浓度的了。而他使用的治疗方式,也已经是最温和的药物治疗了。

司夜正焦灼着,忽然想起一种曾经见过其他人使用的治疗方式。

他让护士火速取来穴位按摩贴后,便换好手术衣,走进了隔离间。

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等级并不高,不会对司夜造成什么影响。

他小心地把小舟阳侧翻过来,隔着手套将按摩贴贴在他还未成熟的腺体上,在穴位上极轻地按揉着。那力道刺激着小舟阳的腺体,迫使他的信息素流动起来。

司夜一边揉,一边低语道:“小舟阳啊小舟阳,你可一定得坚持下去,你的行哥哥还在等着你呢。”

·

与此同时,救护车劈开道路的寂静,声音一路延伸到医院。

殷染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津行止抬下,换床,继续前行。

津行止的血液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甜香,此时那气味却奇怪地变成了细小的刀刃,顺着殷染的鼻腔嵌入他的身体里,在一呼一吸间划出伤口。

走廊里,属于医院的消毒水气息侵蚀着殷染的感知,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木讷地跟着病床跑动,紧紧抓着津行止的手,像是渴望锁住最后的希望。

到了不得不分离的位置,殷染的手却僵硬得动弹不得。他竭力控制自己松开手,两人的指尖才分开。

津行止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被送进了手术室里。

大门上方的红灯倏而亮起,提醒着他手术已经开始了。

良久,他才从那扇闭锁的门前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

他动作迟滞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的人是丁知朝。

殷染下意识垂下眼睫,不想让旁人窥见他的异常情绪。

丁知朝微叹了一口气:“虽然听到了你的请求,但很抱歉,我是性腺科医生。做这种手术,还是其他同事更专业。”

殷染无力地偏开头,沉默下来。

如果没有丁知朝知会医院方提前做好准备,津行止恐怕也没办法这么快进入手术室。

可他的嘴张了半天,却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低下头,视线固定在地上某块沾染着津行止血迹的瓷砖上,用一只手抚在胸口上,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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