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师渡我他好凶哦 (第2/2页)
江念忍不住笑了,不再难他,拿起一壶酒,一边喝酒,一边听曲,隔竹帘见舞女跳舞。她突然想到,羽族美貌、身段轻盈,楼中舞女是鸟儿,那……
“你会跳舞吗?”江念两眼发亮地问。
谢清欢一下子怔住,愣愣看少女,“跳舞?”
江念:“对呀,你看这些鸟儿,一个个能歌善舞的,你变成鸟的时候,常被我握掌心。”她嘴角弯了弯,撑脸,逗徒弟这件上乐此不疲,笑道:“我听说呀,体轻能掌上舞的美人,你能掌心跳舞吗?”
绮丽的光透过竹帘错落照来,映出少年双颊的薄红。
他低脸,神情慌『乱』,无措地攥了攥袖子。
江念凑过去一,“要不你再变成啾啾,我掌心跳一曲试试?”
不过肥啾跳舞……
想想一个圆圆羽『毛』球团子滚来滚去的场景,她没等谢清欢表态,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两眼弯弯,淡棕瞳孔里像蜂蜜流淌。
谢清欢抬起眸,对上她的眼睛,又怔了怔。
江念自顾自喝了几妖国的酒,上头,脸微微泛红,瓷白肌肤上,泛出星星的薄汗,晶莹细碎,如天上星。
她继续趴栏杆,把竹帘掀起一个角,往下望去。
跳舞的翠鸟已经下场了,白衣琴师依旧慢慢抚琴。他像感知到江念掀帘,又抬头对她微笑,白衣乌发,气质温润。
江念微微眯了眯眼,攥酒杯的手一顿。
忽然,身后少年轻声说:“我会唱歌的。”
江念放下帘子,诧然问:“你还会唱歌?”
看来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多才多艺,仙男本男。
谢清欢走到竹帘前,默默用身体挡住外妖的窥探。听到江念反问“你能唱什么时”,他攥了攥掌心,低声说:“是家乡流传的一些俚曲,上不了台,况且……”
江念问:“况且什么?”
谢清欢瞥了眼大厅唱歌的黄莺,慢慢道:“况且,我的歌,和它们的不一样。”
江念奇地追问:“怎么不一样?”
谢清欢忽然静静看她,眸中暗流涌动,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变得幽深而邃。『迷』离的光照他的青衣上,身后是影影绰绰的百妖『乱』舞,相思明月楼里,一切靡丽疯狂。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他站的地方,干净洁,皑皑如山上白雪。
绮艳轻浮的歌声变成万壑松风,五光十『色』的灯光化作明月照。
江念恍惚片刻,像站峰之上、白雪之间、松浪声里,世上最洁干净之处,听到少年慢慢说道:“我的歌,能唱一个人听。”
能被一个人听见。
能传进一个人的耳中。
江念:……
江念翘起大拇指,真心赞叹:“坚贞鸟!”
谢清欢一下子就泄了气,靠栏杆,拿过眼前的杯子,低头喝一酒。他江念的模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动作端庄,但很迅速。
江念来不及阻拦,“哎,这酒度数挺的,你能喝酒吗?”
刚说完,她就看见少年身子一僵,双颊泛起霞『色』,眼里水雾更浓了。
他茫然地晃了晃脑袋,扶住自己的额头,微微蹙眉。
江念拉他坐下,叹气:“你这酒量,对,仙男喝酒干什么?”
谢清欢乖乖趴桌子上,乌发散青衣之上,些难受地呢喃两声。
江念拿出颗水灵果,本来想他醒醒酒,忽然觉得趣,盯乌发里『露』出来红彤彤的耳朵,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耳垂。
少年身体微微一颤,以自己是鸟般,把自己缩了起来,头埋双臂中,就像啾啾一样。
江念凑过去问:“坚贞鸟,你要唱歌谁听?”
少年像极轻地说了一句话,惜江念没听清,于是她凑近,再问了一次:“唱谁听?”
谢清欢自双臂中抬起脸,水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看得很入神,漾满水光的深黑眼眸里,倒映出江念的身影。
江念盯他的脸,心跳得快了几拍,忽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她『摸』了『摸』自己胸,明明是一具傀儡的身体,不该心跳的,难道刚才的悸动,是看到秀『色』餐的大美人,生出来的错觉?
莫非她醉了?
楼下琴音传来,琴声不似一开始时清雅,节奏轻快,带凡尘中热闹喧嚣的烟火气。
她的心像跳得更快了几拍,注视谢清欢慢慢站起来,青『色』的袍角掠过紫檀木桌,轻巧得像一片羽『毛』。
他幽幽看了江念一眼,走到她身前,慢慢俯下身。
两人离得极近。
江念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香,除了酒香外,像还另外一种干净凛冽、像白雪冷梅一样的清香。他垂眸,眼睫长而密,衬得眉目秾丽多情。
呼吸交缠。
他慢慢靠近,慢慢俯身,然后,慢慢拿起了地上的琵琶。
江念:???
谢清欢拿起琵琶后,半抱坐栏杆上,朝她微微笑:“师尊,我你弹首琵琶,不?”
江念捏了捏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楼下琴声越来越快、隐隐传来金戈之声,江念捂住胸,那股被挑起的燥意再次传来。她想,原来是人故意使她醉的。
几道破风之声传来,凛冽的妖力刺透竹帘,『射』向江念。
她站暗处,身形未动,谢清欢抬手弹了一声琵琶,琵琶声清脆,如玉珠滚落,立马压过楼下杀气毕『露』的琴声。
就琵琶声响起的同时,江念身子突然消失原地。
下一瞬,她出相思明月楼三楼的一处角落,手指一捏,偷袭的妖怪妖丹爆开,惨叫一声,变成一夹尾巴的巨狼。
琵琶声嘈嘈切切,声音清润,像一地玉珠滚落。
每一颗玉珠滚落,就一声惨叫响起。
刚才还繁华靡丽处处笙歌的相思明月楼,眨眼就变成炼狱般的地方。
一声声惨叫楼中各处响起,众妖害怕得『露』出原型,仓皇跑路。歌姬舞姬变成一五颜六『色』的鸟儿,繁华的宫灯间飞来飞去,撞得灯火『乱』晃,光影『迷』离。
妖怪们仓皇奔逃,搂自己的尾巴、攒蹄子、爬到墙上窗户翻走。
楼中仿佛变成动物园,还是每个笼子打开的动物园,群妖『乱』舞,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除开清理刺客的江念,明月楼中两人安然而坐。
一个是低眉专心抚琴的白衣琴师。
而另一个,坐二楼栏杆上,半抱琵琶,醉得眼里水雾蒙蒙。
无论琴声多锋利,试图扰『乱』江念心神,会被至清至纯的琵琶声一一挡回去。
江念又瞬移到柜台前,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个试图偷袭的狼妖,经过大厅时,她停琴师前,静静看神态从容的琴师,驻足观赏片刻。
琴师脸『色』苍白,但还是抬起头,朝她安静地笑了下。
江念停的时间稍久。
琵琶声忽然大了一,雨珠疾疾落下,染上焦躁与急切的情绪。
她抬起头,往上看去,本是抿唇不开心的少年,见她望过去,瞬间嘴角微微扬了扬,眼中冰雪消融,亮得出奇。
江念心微微动了动,想起从前书上看到,富贵公子撕扇搏美人一笑,如今她看到这一笑,总觉得自己搏美人轻一笑,不惜亲手拆明月楼的意思。
趁她发呆的间隙,妖怪们纷纷避开这个杀星,往门逃窜。
单薄的门板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妖怪,啪叽一声裂成两半,飞到大街上。
守门的狗妖不明所以,“怎么回啊?”
他想拉住一个妖怪问问,然而众妖急逃命,哪功夫回答他。
一同族,吓得“汪汪”叫,抽空回它几句:“嗷呜嗷呜汪汪汪,里一个杀星,看见妖怪就杀!你快跑吧,不然就会被她捏碎妖丹的!”
狗妖『毛』茸茸的两个耳朵立起来,吓得跟众妖跑,跑了几步,它心中奇,折回来往里看了眼。
明月楼中灯火不停晃动,少女站楼中,素手纤纤,掐一颗妖丹。
她微微一笑,妖丹瞬间化作流烟,最后一想刺杀的妖怪嗷呜一声,便出了原型。
江念慢慢走到琴师前,手按他的古琴上。
琴师便松开手,不再弹琴,仰头望她,“客人。”
江念本想像解决其他妖怪一样解决它的时候,琴师双眸漫上水雾,忽然泫然欲泣地说:“万幸客人来了,刚才这些妖怪胁迫我它们弹琴。”
江念:“嗯?”
琴师又道:“它们是城主府里的妖怪,我招惹不起,便答应,谢谢客人救我一命。”
江念听到城主府这三个字,慢慢收回手,看它飙戏。
身侧一道青影坠地,谢清欢蹙眉朝这边走来。
琴师拉江念的袖子,『毛』遂自荐道:“客人对我救命之恩,我愿以身相许……”
谢清欢忽然一跃而起,如一青鸟掠过,手中握住一柄无锋木剑,朝琴师刺去。
凌厉风声破空而来。
一柄木剑直直刺向琴师的肩头,执剑的少年脸『色』清寒如水,眼里那醉酒的绮丽尽数褪.去,变成一片冰冷。
琴师见他刺过来,眸光微动,没躲开,等木剑还没刺到自己身上,他假装被剑风波及,夸张地“哎哟”一声,倒江念身边。
谢清欢收剑,茫然站,不懂自己还没刺过去,这妖怎么就倒下了。
琴师虚弱地咳出一血,问江念:“大人,这是你的妖吗?他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