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绿树浓阴夏日长 (第2/2页)
“梨花带雨。”这四个字说的字正腔圆。顿了下,他含笑问,“梦见什么了?”
敏行听他这样说,脸更红了,用帕子蒙住脸,淡淡的龙涎香味在她鼻尖流淌,她瓮声瓮气的说,“我竟不记得了,倘若想起来再告诉你罢。”
梦见了什么,她其实隐约记得。梦中隐隐的钝痛是真的,而让她相信梦也是真的。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难过。
说完起身走至昭宁身边瞧,“什么书,这样入迷?”
昭宁翻过封面让她看,“不知何人所撰,可着实有趣的紧,讲的是近些年来我大昭的奇闻异事,我想你也爱看,我们买了来,回去慢慢细读。父亲,你说好不好?”说罢抬头看自己父亲,眼神期待。
萧越点头微笑道,“女孩家困于宫墙,不能行万里路,那便读万卷书,开开眼界也好。回头看完了让我也翻翻。”
墙角玉瓯里的冰块已化的差不多,蝉鸣树静,敏行道,“再沸一壶水罢,我有些渴了。”
萧越闻言转身走向几边,换了茶壶续上水,又用镊子夹了块梨木炭,青色的小火苗重新跳动起来。
敏行走他身边,屈膝坐好,“今年还是无趣得紧,逛这么久竟未见一副好字。”
萧越重新勺了茶散入炉中,“于无声处听惊雷,不定前面就有了呢。没有好字未必没有收获,倒可吸取他人之不足,提醒自己提笔莫要再犯。”
些微用了些点心,三人走出茶楼已是黄昏时分,街上仍是熙熙攘攘,没走几步,敏行咦了下,拉住昭宁,“你看,”言罢指着两行行楷小字,“这是我们午时在西街写的诗,可却不是我们写的。”
“哦?”昭宁还遨游在书里世界,闻言细看,“果真是。”
萧越也瞧,“字体是有意模仿,我想到是哪位。”
昭宁略微想了下,笑,“我也有几分猜测,不知准不准。”
敏行轻笑,“我也猜到几分。”
萧越抬脚继续前行,“且往前走着看。”
走了一箭之地,三人同时在一副行书前立住,“这倒有趣了。”
唤来不远处的侍卫,“去前面看看,有这两句诗的都搜了来。”
“你吹不得风,天晚颇凉,明日再逛罢?”萧越低头柔声问敏行。
“嗯,回罢。”
昭宁怀里抱着那本书,仍沉浸在书里不能自拔,萧越只好牵着她衣襟防止她走散了。
片刻便至靖惠王府,靖惠王为萧越族弟,名萧远,两人感情颇好,每回萧越出宫必在靖惠王处蹭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这厢萧越几人刚吃完饭不到一个时辰,便接到侍婢递上来的帖子,说是北朝驿站送来的,找黄昏时分进府的三位贵人。一行挺拔字迹吸引了萧越视线,“久慕清名,心胜往之。闲书一二,知已收,甚慰。桑落一壶,明日巳时南苑侯之。元恪。”
天下元姓只一家,那就是北燕皇室。
元恪者,怀贞世子也,善机谋,曾以八千兵力横扫柔然千里,重点是工书法,能握笔能握枪,难得全才。听说这怀贞相貌甚美,今年第一次代表北朝来进行国事访问,他还未见。
元也颇有诚意,今年倒没派无关轻重的世子来进行友好交流,竟然大胆的派了他悉心栽培的准太子元恪来。
萧越顺手递给敏行,笑了笑,“果然是他。”
帖子上的字迹和敏行在街上见的又不同,却是她在帖子里经常见到的,如凌冬枯树,寒寂劲硬,且不置枝叶,这样好看的字,竟让她隐隐生出一窥真人的期待。
元恪是温文尔雅,还是洒脱刚正呢,她想不来。
泼墨汉家子,走马鲜卑儿,如果真如北朝年年来的那些人一样,满脸髯虬,五大三粗,那真是有些令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