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姐夫 (第2/2页)
听闻夜倾昱毫不留情的一番讽刺,郑萧然的脸色明显一僵,随后沉默的皱起了眉头。
没有理会那三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安鱼径直拉着云舒的手走到了一旁说道,“卿儿,你同我说实话,你为何非要去北境不可?”
“这是我与陛下之间的约定。”
“是他逼着你去的?”听云舒提起了庆丰帝,安鱼的眼中还是不可避免的闪过了一抹异色。
“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
只要她能够在这次的战役中大获全胜,那么日后大姐姐的安全便也会得到保障。
同安鱼说了许久的话之后,云舒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似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北境,不管别人如何说,都无法扭转她的心意。
瞧着她一副誓死不改心志的模样,夜倾昱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后竟然转身走出了房中。
见状,安鱼不禁满眼忧色的说道,“他也是不放心你,这下恐是会很生气的。”
眸光定定的望着夜倾昱离开的身影,云舒随即缓缓的低下头望着安鱼握着她的手,眸中一片深沉之色。
她如何不知道夜倾昱对她的担忧和关心,可是为了大姐姐的安危,她必须去!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有打算非要为凤家平反昭雪,只要让那些害过他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可是谁知后来竟然现大姐姐还在世,如今甚至可能还有二姐姐。
那么她报仇之后呢,难道她们就要顶着凤家余孽的身份活一辈子吗?
更何况,她想陪着夜倾昱一路走下去,那么她的身份就绝对不能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凤卿,须得要堂堂正正才行。
为此,她必须放手一搏,只要这次在与北朐的战争中得到胜利,那么不管凤家当日的罪名是什么,她同大姐姐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这是她如今唯一的目标。
有了这一层保障之后,她才能够毫无束缚的去报仇,再不会束手束脚,也不必担心因此连累了夜倾昱。
想到这些,云舒的眼中便充满了坚毅之色。
安鱼自小同云舒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就连爹爹都无法扭转,更何况是她的几句话而已。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漆黑的令牌,直接塞进了云舒的手中。
可是安瑾然在一旁看着却顿时就黑了一张脸,神色不悦的说道,“诶,这是我送你防身之用的,你怎么给她了?”
“这既是你送我的,那我用来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
闻言,安瑾然不禁一时语塞。
“侯爷若是舍不得,眼下也可以拿回去,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说着话,安鱼便将那令牌递到了安瑾然的面前。
“我几时说过舍不得……”
瞧着安瑾然这般老鼠见了猫的样子,云舒不禁诧异的瞪大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见到了什么。
这还是她之前在北朐见到的不可一世的川宁侯吗,这简直就是夜倾昱的翻版啊!
“卿儿,你将这令牌拿好,可以号令一队死士,你会用得上的。”
“多谢大姐姐。”想到什么,云舒忽然意味深长的朝着一旁的安瑾然说道,“也多谢未来的大姐夫了……”
“卿儿!”
见云舒居然如此唤着安瑾然,安鱼顿时脸色羞红的瞪了她一眼。
“你方才叫我什么?”不同于安鱼的一脸羞臊,安瑾然则是一脸惊喜的望着云舒,似是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还想听啊?”
“想。”这一声“姐夫”简直比什么“侯爷”的好听多了,只要得到了安鱼家里人的认同,那她就算暂时不喜欢他也跑不了了。
看着安瑾然眸中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意,云舒忽然勾唇一笑,瞬间就令一旁的郑萧然觉得有些头皮麻,可是瞧着安瑾然依旧笑的开心的模样,他就觉得这位侯爷大抵是没救了。
卿儿唇边的那一抹笑意分明与六殿下别无二致,想来定然是她又打算算计人了。
果然,郑萧然方才如此想着,便听到云舒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只这一堆死士,怕是大姐姐的心里还是难免担忧啊!”
听闻云舒这一声轻叹,安瑾然顿时会意,赶忙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她,“这是北朐边境的地形图,有了这个,便是你要深入敌营的话也安全许多。”
见状,不止是云舒,就连郑萧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想大姐夫思虑的如此周全,竟然连这个都备下了,那小妹就不客气的笑纳了。”说完,云舒便半点不客气的将其收入了袖管中。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家人嘛!”
一听这话,云舒含笑的扫了安鱼一眼,随后眸中难掩笑意的地下了头,心道夜倾昱看人还真是准。
原本她还担心他的做法有些冒险,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事半功倍,效果显著。
夜倾昱书房中倒是一片欢声笑语,几人相处的其乐融融,可是他这边的情况就变得复杂的多了。
原来方才他在走出房间之后便直接进了宫,此刻跪在御书房的地上,他的神色显得无比的认真严肃,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庆丰帝神色和煦的坐在上的位置,一头银白的丝将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的和蔼了许多,不禁让人有片刻的错觉,好像忘记了他是一位杀伐决断的皇帝。
“昱儿,你这是做什么啊?”怎地一来就跪在了地上,倒也不知他是为了何事。
“儿臣有罪,特来向父皇请罪,还望父皇摒退左右。”
疑惑的看着夜倾昱,庆丰帝朝着身边的蔡青示意了一下,后者会意之后便带着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就连段御风也一并离开了房中。
“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倾昱的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之意,“儿臣私藏凤家余孽,还望父皇降罪。”
闻言,庆丰帝的眸光倏然一凝,随后眸光锐利的瞪着夜倾昱,“还有呢?”
“当日凤卿找到儿臣的时候,便言说凤家之时另有隐情,只是那时她手中毫无一丝证据,儿臣也未免打草惊蛇,是以不敢将她送交父皇手中,本是想着待到查出些什么再将人移交父皇。”
“那如今可查出什么了?”
“启禀父皇,儿臣手上的证据尚不足以对幕后之人问罪,是以还在调查中。”
眸色沉沉的望着夜倾昱,庆丰帝的神色变得很是耐人寻味,“那你今日来此,虽为请罪,但是却并不打算将人交出来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听闻父皇有意派遣凤卿前去北境之地,是以有些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庆丰帝的双眼,夜倾昱的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儿臣……愿同路前往。”
听闻夜倾昱如此说,纵使是庆丰帝也不禁一愣。
“你也要去北境?!”
“是。”
方才百般制止舒儿不住,他心里虽气,可是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心知她的抱负和志向,皇子府那片方寸之地终究不是她最终的归处,她是不可一世的女将军,如何能够就此埋没了才华。
既然她铁了心要去,可他又放心不下她,那便只能随着她一道离开,此去不管是生是死,他都陪着她便是了。
“昱儿,你可知为何朕没有直接对凤卿和你问罪吗?”说着话,庆丰帝漫不经心的收起了手中的奏折,随后起身走到夜倾昱的面前扶起了他。
“儿臣愚笨,还望父皇明示。”
“你可知当年华儿为何会收留你在云华宫?”说到“华儿”两个字的时候,庆丰帝明显一顿,眸中也染上了丝丝忧伤。
没有想到庆丰帝会忽然提起容嘉贵妃,夜倾昱顿时一愣,随后方才回道,“儿臣不知。”
转头看了夜倾昱一眼,庆丰帝的眼神中很复杂,不知他心里是想到了什么。
殿内一时无话,隔了好半晌之后,庆丰帝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回去吧,凤卿的事情朕已经拿定了主意,至于你……若是让朕知道你为了那丫头私自出城的话,就莫怪朕拿她开刀了。”
“父皇……”
“好了,退下吧!”
瞧着庆丰帝一脸的疲惫之色,夜倾昱便只能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事到如今他方才明白,或许父皇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舒儿的存在,也许是因着大皇兄三番两次的引着他去猜测,也有可能是父皇自己得到了什么消息,而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对舒儿问罪,想来便在等着这一日,利用她兵北朐,胜算会更大。
至于自己,想必是为了留着他牵制大皇兄,毕竟一旦倒台的话,那么势必三皇兄就要出现在人前,面对这朝中种种的风刀霜剑。
就在夜倾昱走至门口的时候,庆丰帝却又忽然唤住了他,“昱儿,你是不是心仪那凤家丫头?”
脚步猛地一顿,夜倾昱的身子僵住的同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坚定的响起,“儿臣想娶她为妻。”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也没必要再继续遮遮掩掩的了。
“可你已经有皇子妃了。”
“那是父皇为儿臣迎娶的皇子妃,并非儿臣的妻。”
闻言,庆丰帝的眉头紧紧的一皱,随后语气不确定的朝着他问道,“你也想像辰儿一样,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就算他曾经娶过旁人又如何,至少这颗心从未容下过任何人。
“就算你今后要走的路,根本无法允许你这样任性?”
“父皇不知,儿臣一生隐忍,可是唯有在对她的事情上十分任性。”转身对视上庆丰帝满含沧桑的一双眼睛,夜倾昱接着说道,“而且,儿臣想要任性到底。”
看着庆丰帝的眼睛似是透着一丝质疑,夜倾昱竟忽然勾唇一笑,“不管父皇将来如何决定,儿臣都与她共进退,万望父皇,赐她与儿臣合葬。”
说完,他神色恭敬的朝着庆丰帝一拜,随后身姿卓然的走出了御书房。
庆丰帝满眼浑浊的望着夜倾昱离开的背影,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蔡青走进殿中的时候便见到庆丰帝一脸的笑意,心下不禁觉得疑惑不已。
他方才明明瞧着六殿下一脸的沉重之色,怎地陛下倒好像极为开心的模样?
“陛下今日如此高兴,想是有何喜事?”
“倒也不算是喜事,只是解决了一桩一直以来的心病而已。”说着话,庆丰帝一脸轻松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的筋骨,随后再次笑开。
“老奴倒是不知陛下有何心病,不过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就只你会说!”
说完,庆丰帝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倒是不比方才当着夜倾昱时那般沉吟的脸色,却也不知他是为何开心。
……
且说夜倾昱这边,回到皇子府的时候,安瑾然等人都已经离开,回到书房的时候便见到云舒正捧着两个酒坛子朝着他笑,一脸的心满意足。
“夜倾昱,我想过了今日的事情,是我未将所有的事情向你交代清楚,你一时不赞同也是自然,我如今再好生给你解释一番,你先不要生气,好好听我说可好?”
见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并不说话,云舒便赶忙说道,“实在不行我可以向你立下军令状,若期限之内我未凯旋而归的话,那我日后便被你绑在腰上,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
看着她一脸认真严肃的朝着他保证,夜倾昱忽然伸手将她搂进了怀中,声音中透着无限的依恋,“舒儿,是我小看了你,若当真征战疆场才能证明凤卿还活着,那你便去吧!”
“你……你怎么忽然就……”
她原本还准备了好一番说辞准备说服他呢,怎知他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就转了性了呢?
“夜倾昱,你别吓唬我,你到底怎么了?”虽然之前一直希望他能够如眼下这般体谅她,理解她的决定,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云舒的心里却忽然有些犹豫。
她总觉得这样的夜倾昱有些不大对劲儿,甚至已经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了。
“我的舒儿,本该那般光彩耀目,不是吗?”说着话,夜倾昱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眼角,看着她眼中闪动的光芒,他的唇边不自觉的染上了丝丝笑意。
愣愣的看着夜倾昱,好半晌之后,云舒方才将头埋在他的心口处说道,“我知道这样的我或许会让你很累,只是这一次,我真的必须去。”
“不累,再也没有什么是比喜欢舒儿更值得令我感到骄傲的了,又怎么会觉得累呢!”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夜倾昱握着她的手抵在了他的心窝处,眸中情意流转,“这里每一声的跳动,都是因为你。”
话落,夜倾昱取过一旁的酒递给了云舒,似是打算与她开怀畅饮一番。
见状,云舒伸手接过之后便直接仰头喝了一口,随后状似不经意的朝着身边的人问道,“方才你是去了哪儿?”
“随意走走而已。”
“真的?”
看着云舒眼中明显的怀疑,夜倾昱朝着她微微笑道,“不然舒儿以为我去了哪,如今有你在,我哪里敢去那些风月之地。”
“哼,不敢最好!”说完,两人便对饮畅谈,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可是事实上,云舒心知夜倾昱是有意避开这个问题,如此便只能说明,他去的地方并不想让她知道,又或者说是,她知道之后会为他担忧,既然如此,那她便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不过她心里隐隐猜测着,夜倾昱他大抵是进宫去了。
虽然她猜不到他与庆丰帝之间都说了什么,可是瞧着他方才回来时的神色,安心之余竟还带着一丝豁出一切的孤注一掷,云舒心里便明白,他也许是做了什么决定。
想到这,云舒借着喝酒的功夫掩住了自己眸中的深思。
她想,在她临走之前,或许该去摆脱一次三殿下,万万要看护好夜倾昱才行,绝对不能让他鲁莽行事。
不经意间转头看着夜倾昱一直在盯着她看,云舒不禁诧异的问道,“看什么呢?”
“看……吾妻之华彩,非世人可知。”
随着夜倾昱的话音落下,云舒便见他倾身而来,随即唇间便传来了浓烈的酒香之气,在鼻息间慢慢散开,令人渐渐沉醉,不愿清醒。
原来,当真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么一说。
待到酒醒梦清,她策马而回,便是与他比肩同归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