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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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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便到了开学。

    颐和园路上的房子其实已经装修好,只是寝室中的氛围让章泽不太想要搬出去住,所以新学期到后,他还是抱着生活用品回了寝室。

    寝室中的几个人来的比他早,陈元本地的倒不稀奇,华茂松从浙江千里迢迢赶回来还一脸精神地收拾包裹精力充沛,就让章泽有点佩服了。

    华茂松正从箱子里朝外掏东西,都是一大包一大包塑料袋包好的,见章泽进屋他就来劲了,高声喊着:“我带着鸭舌头和鱿鱼干,谁先来给谁啊!都是老温州不秘传的老字号卤味!”

    章泽挤着眼睛:“跟着你跑一路不会馊了吧?”

    华茂松泄气地瞥他一眼,轻哼一声,把塑料袋一打开,里头的香味轰一下就窜了出来。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陈元上去抓了一把就跑,气的华茂松站在原地大骂:“你那手抠脚以后洗了没?洗了没!?!”

    没有回答,华茂松看起来快要崩溃了,用纸巾将上层也许碰到过陈元手指的鸭舌头给拨开,华茂松盯着塑料袋不敢动弹。

    章泽默默地躺回床上,他也不敢吃。

    这学期徐盛没住校,三个人也默契地没谈起任何有关徐盛的话题,只是由于同班的关系,上小课时章泽偶尔也能碰到比上学期安静了很多的徐盛。两人面对面时通常只是点点头,徐盛没有敌意的问好章泽不会拒绝,但拿人的手短,那个手机,他还是找了个时间还了回去。

    管理学院内的课程比起同类的学院要紧凑的多,像传闻那样在恋爱和嬉闹中度过四年生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章泽甚至连学院都没能完整地逛过,到北京如此久,除了偶尔路过□外,其余的景点他更是一无所知。出名要趁早赚钱也要趁早,这难得的旧时光用作打拼事业和学业对他来说有用的多。

    章母和张素的公司逐渐上轨道后,也签下一些定期合作的名模,章泽所要背负的压力小了很多,除了某些要求特殊和人员不充足的情形需要他到场外,他几乎不太需要去p·d报道。

    他也便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处理自己的工作。好比预备在北京开设的杜氏生煎,好比一并兼顾的学业。不知道是否错觉,章泽发现周围的同学对于知识的渴望基本不强烈,包括他所熟悉的两个舍友在内,所有人更热衷在稀少的休息时间参加一些交友活动,就连校内的社团,也是篮球茶艺之类的休闲社团更加受欢迎。

    他自己则仍旧不放松自学外语,虽然将煎包店发扬光大并不需要多少专业知识,但学习会给章泽宁静的趣味,这是任何其余娱乐都无法做到的。

    年后杜行止又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千禧年前的煤炭市场不容乐观,章泽不止一次见到他面带倦色,然而年后的煤炭市场好像忽然红火了起来,为了这个,杜行止已经一连半个月滞留在河北没时间回北京,学业也暂时搁置了下来。

    而朝外大街的杜氏生煎生意也出乎意料的好。章泽没什么特别出挑的商业头脑,但作为顾客而言,上辈子他吃遍各处,最遗憾就是物价的膨胀导致美食原料缩水。那时候食客们都私下口传攻略,除了那些经久不衰的老字号外,寻找美食最理想的还是那些刚刚开业生意并不红火的小店面。为了吸引客源一开始店内会竭尽全力打出名号,一旦生意变好,距离食物的变质也就不远了。

    因此他对煎包的用料要求十分严格,三个来了北京的员工也是做熟手的,对他的要求自然心知肚明,如此严格要求之下,商铺开业不久便打出了名头,甚至已经有北京市内小范围的美食杂志来采访刊登过。

    这样一间商铺,带来的收益自然也是不小的,在与淮兴一并收上的钱合并过后,章泽还掉了姐姐章悌借给他卖门店的钱,剩余下来的便四处开始搜寻合适租赁的分店地点。

    此外偶尔回电与淮兴那边联系的时候,他也得知到了很多人的变动。

    首先便是李清水。对章母推荐他拍摄服装海报这一工作他显得很珍惜。他与杜万红都不知道章母是p·d第二掌权人的底细,自然觉得如此大一个服装品牌的宣传活动很难争取。而李清水虽然身有残疾性格柔弱,却也并不是胸无大志的。杜万红从小辛苦拉扯他长大,贫困的家境令他就像章泽一样过早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哪怕心中很难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任何成功的可能在眼前,李清水都会强迫自己强大起来抓住机遇。

    他很快就要毕业了,学的是财会专业,但由于学校名不见经传的关系,在职场上的优势相当不明显。李清水自己也深知这一现实,他的残疾和口吃都是致命的弱势,很少会有企业愿意雇佣他这样的员工,哪怕像如今这样去拍广告,他也只能接一些平面的工作,无法近距离和任何人互动。

    怀揣着对未来的忐忑,他为短暂的平面拍摄翻阅了近千本杂志,细细揣摩模特们的面部表情乃至眼神变化,最后自己上场后,居然相当不错?

    总之春季的宣传照出来之后确实是人人称赞的,他的清润与章泽的华丽相互碰撞,给人留下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其二便是在淮兴做粮油米面生意的章父,他如今有了通讯设备,章泽有时候也会和他通话。粮油生意他已经上手熟练,淮兴店内的生意也上了正轨,如今他与批发市场内的一个同行交情颇深,两个人都有意将生意扩大一些,去更远的地方查探一下市场。

    章泽对此自然相当赞成,蜷缩一隅所能碰到的机遇实在少之又少,去见过更广阔的的天空,父亲的性格也能蜕变地更加彻底。到底是亲生父母,哪怕离婚后他也绝不会对父亲毫无感情,对方能过得更好,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能安心了。

    日子紧锣密鼓地过,劳动节前后,章泽在北京的第二个煎包店开张了。

    新店位于北京另一处人流密集的中端购物区域,开业后短短的两个月内便增加了三批人工,算是章泽目前为止手头上生意最为红火的一家。

    他目前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资金购买商铺,现如今的租金比起后世也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开业即能增加丰厚的收入,如果纯粹租赁店铺的话,章泽所要付出的操劳无疑比从前少了太多。

    *****

    杜行止痛并快乐着。

    他所期盼的煤炭业的春天终于来到,在此之前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千禧年开年过后,煤价一路开始疯涨,这些年他逐渐吞并的周边的小煤矿囤积的大量出产一时间供不应求。

    数不清的货车等候在各个窑厂之外,成品的煤块被迅速的分类装车结款,作为河北私人煤场中数一数二的煤矿拥有者,这段时间杜行止银行卡中的收入攀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这些数字足以填补他这些年在这些煤窑投入的一切成本。

    一早托人办下的各种证件如今免除了让他再度跌入谷底的危机。煤矿的一系列经营必须证件从前甚少有人真的去办理,毕竟煤矿经营的许多关节花些钱便可以打通,且从法规下达之后内部从未有过任何大规模的治理行动,办下证件所需要的金钱尚且不说,人力物力便足以叫人望而却步。可现在,油水丰足的市场引来了各方觊觎,监察部门从未如此认真,突如其来的铁血手段令许多人都措手不及,而如今再想办下证件已经不是有钱和有关系就能做到的了。

    而这种情形还在愈演愈烈着,一直被压制的市场忍无可忍地反弹,政府对此束手无策,而地方部门则动用手中的权利查找疏漏,尽量多地捞走油水。但作为合法的私营业主,杜行止自然对此全无意见,然而他心知如此美妙的情形不会维持太久,等到累积了充裕的资金,他便要开始寻觅另一条更为宽广的康庄大道。

    煤炭业的春季不会那么长的,而如今,他心中已经有所决断。

    回北京发展事业少不了要拉关系,张素的娘家可以指望,却也不能和盘托付。张家家大业大,亲戚也多,几个舅舅各有事业,却也难免对家产看重,姨妈们更是各怀心思,可以说对张素回归张家这一举动,真正高兴的人没有几个。

    张素正是因为清楚这个,所以身在北京却很少回家探望,她毕竟离开了那么多年,心中知道自己对老人有大不孝,自然去心动老人家的产业。杜行止跟老人没什么感情,自觉自己跟外人没两样,能得到些许便利已经足够,自尊心也不允许他为了那点破东西去斗来斗去。

    想到几个姨妈对自己和母亲似有若无的排挤,杜行止心中沉静。

    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不受这些长辈掣肘。

    *******

    杜如松焦头烂额地任由怀中的电话响到切断,没过几秒桌上的座机响了,他盯着来电显示,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犹豫起是否该接。

    他最后还是接了起来,但下一秒就后悔了,听筒那边是他听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经熟记于心的声音:“杜如松!你这个没良心的,连我的电话都都不接了,你还是人吗!?”

    杜如松面皮抽动,心脏缩成一团,手都不自觉地发起抖,却尽可能稳下声线:“瞎胡闹,电话不在我身边,我在单位里,还有客人在,晚点再说。”

    窦顺娟会相信才怪,她哭骂着:“你就骗我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不就是不想跟我结婚吗?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一直不要名分,现在你婚也离了,媛媛我也带大了,你想一脚踹了我?”

    杜如松心中被激起三分火气,忍不住哑着嗓子训斥:“结婚结婚结婚!你就知道结婚!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吗?单位里因为我离婚的事情已经闹的很难看了,现在我们俩要是结婚,我这个工作也不用继续了!”

    “你骗鬼去!”窦顺娟一早并不想这样逼迫地太紧,可因为新闻曝光了她们大队暴力执法的关系,她已经被开除党籍挪出单位了,现在被调到了一个事多钱少的清水衙门,人际关系很复杂,领导又苛刻,生活质量简直和从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杜如松以前给她买的那个房子也没了,住在狭窄老旧的宿舍楼里,女儿和外孙都不在身边,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她已经受不了坐在一堆长舌妇当中讨论生计儿女的生活,然而现在的她竟然连辞职都成了奢望,杜如松已经不给她生活费了,没了工作收入,她就得饿肚子吃自己!

    她已经这把年纪了,也不是特别的漂亮,再想嫁一个跟杜如松相同档次的人几乎是做梦。女儿半途辍学又生了孩子,没有杜如松的背景想要嫁个青白人也不太可能,加上外孙就是三张要吃饭的嘴,杜如松不肯给钱,生活费都要从她的工资里出。别的不说,孩子的奶粉尿布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从前在执法大队的时候日子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好过,但各种灰色收入累加在一起每个月也有大几千块,勉强够用,但现在换到了这个每个月领六百块死工资的清水衙门,收入连塞个牙缝都不够!

    杜媛这个月已经打了好几次催汇款的电话,可她催地再急又有什么用?窦顺娟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可女儿带着哭腔的诉求响在耳边,却令她不得不强制振作,杜媛在县城中无法出来,孩子还那么小,能有一拼之力的,只有窦顺娟这个做母亲的!

    她要跟杜如松结婚!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无论如何就都收不回去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让唯恐避自己而不及的杜如松出钱出力,并把杜媛放回淮兴继续读书,窦顺娟只能想方设法地跟杜如松结婚,才能摆脱眼前这种无望的生活。

    这和她之前计划的不一样,她原本打定主意润物细无声地侵入杜如松的生活,毫无攻击力地在他心中从占据一隅之地到变成生活必须,总有一天他会飞黄腾达不受张素掣肘,等到张素年老色衰的一天,她这个有实无名的夫人总会登堂入室。

    这叫做先苦后甜,为了日后更长远的人生路,窦顺娟即使不甘愿也在相当程度地抑制自己的思想。说实话,听到张素和杜如松离婚的消息那一刻,她心中真的有一种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的快意,原本以为在久远之后的自由生活这样快速的降临,幸福感是无法想象的浓厚。

    而这一刻,她只觉得离婚这件事情还不如没有发生过的好。

    杜如松不肯娶她,这像是仿佛以及耳光抽在脸上。这么多年的付出,她一门心思的杜太太梦竟然是被这个她本以为同一阵线的男人亲手打破的,这让窦顺娟感觉到羞耻又不甘心。

    凭什么?她为这个男人付出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岁月,论起地位,她以往与作为正室的张素有什么不同?她跟张素不一样,没有过人的家室也没有被精心教育出来的儿子可依靠,她甚至还要贴补成年的女儿,如果要抛弃,为什么不在她青春尚在的时候提出?杜如松真的爱过她吗?如果爱过,那为什么这段爱又能被抹消地如此迅速?

    窦顺娟听到杜如松急迫要挂断电话的声音,不由得心下一横,豁出去了:“姓杜的,有些话我不想说的那么明白。这么多年我跟在你身边为你带孩子带孙子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如果不给我活路,我也能让你明天就一无所有。”

    杜如松面色一整,皱起眉头,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在说什么?”

    “哼,”听出他的顾忌,窦顺娟脸上扬起快意的微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些年你收的东西还有些是我去帮你销赃的呢。我把你当做丈夫,对你没有任何保留,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吧?”

    杜如松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小声说:“姑奶奶,你理智一点行不行?你以为我不想娶你吗?我不想你我也想女儿和孙子啊,可我现在能来见你吗?”

    窦顺娟再不会相信他的任何话了,从离婚开始的哄骗持续到现在,她已经心冷如铁:“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已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现在你不给生活费,女儿和孩子的奶粉钱都没找落,我只能跟你拼命。”

    杜如松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面容有些扭曲。

    他挂断电话后长长地吐了口气,伸手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本红色存折。结婚的事情他现在还不想考虑,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让窦顺娟闭嘴,先留他一段时间的安宁。

    现在离开了张家的庇护,他过的越发艰难,升职不必说,单只开年到现在,因为工作上的疏漏他已经被领导单独拉出来批评了很多次。杜如松从进单位开始伏低做小了几年后再没有感受过这种待遇,更曾经一度认为别人口中苛刻严厉的领导对他如此优待是因为他工作能力出挑的关系,而现在的他丝毫不敢再自欺欺人了,他靠的就是张家的威仪,离开了张家,杜如松什么都不是。

    他开始急迫地想要寻找解决的方法,他给儿子打电话,希望他能帮自己在前妻面前美言几句,然而儿子每次总是满口答应全无后续,慢慢的杜如松也明白到儿子对自己的抗拒。他想要找到张素的联系方式,然而包括p·d在淮兴的分公司在内,没有任何人能直接得到大领导的私人电话,打到公司里的电话经由接线员的询问无论如何都无法转接,杜如松几番尝试竟一无所获。

    窦顺娟问他要钱,他也想给啊!跟钱比起来无疑是自己的前途更重要,将窦顺娟惹急了引火烧身,他这个有把柄在对方手中的又有什么好处?可前提是他得有钱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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