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在他最痛时她出现 (第2/2页)
宇文恒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废话!你们听父皇密令,杀我御风堂那么多弟兄,这笔血债,本皇子也该收回了!”
魑魅勃然大怒,“九皇子暗养兵马,便有谋逆嫌疑,先帝圣旨在前,我等断然不敢违抗,九殿下若要找我们复仇,不如找九天之上的先帝仔细问一问。”
宇文恒冷笑,“敢做不敢当呐!本皇子更鄙视你们了!”
“先帝不在了,御风堂的事,是一笔糊涂账,不过,宸妃杀先帝时,却是我们亲眼所见,先帝自始至终不曾令我们出手,我们才没有杀出来。”
魍魉也道,“我们跟在先帝身边多年,素来只听命行事,先帝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从没有行差踏错一步!殿下可以自己去查,先帝在咽气之时,还念着九殿下的名字,叫宇文吉不要伤害殿下……宇文吉憎恨皇上临终都惦记着殿下,这才恨得下令杀九殿下。”
宇文恒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就失了抽出来的力道。
“两军交战之际,父皇夺了我的兵权,甚至将我与母妃囚禁!他根本不信我……又怎可能临终还念着我的名字?”
魑魅道,“先帝在最后关头,看清了苏世云复仇的目的,所以才懊悔没有让九殿下在身边。”
魍魉抬手
,示意周围的官兵让开,“我们只为给旧主复仇,殿下若三日后不带宸妃娘娘来伏法,我们定会亲自去抓!望殿下莫要做糊涂事!”
暮色深浓,阴霾沉厚,新年将至,本该庆贺,满街却无半个红灯笼,就算有,也是青色的,白色的,放眼望去,死寂沉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帝王驾崩,三个月的国丧尚未结束。
宇文恒脚步虚虚实实,将手上的酒坛子甩到远处,怕魑魅魍魉跟踪,在街上绕了大半天,此刻才到了王氏钱庄门口。
门口上挂着“万世昌隆”的鎏金牌匾,还是父皇亲笔题的字。
当初,他年轻气盛,偷偷学着做生意,花重金从别的钱庄里挖了几个掌柜出谋划策。
掌柜们也尽了力,生意却总不见好,也没人敢将大笔的银子存进钱庄。
后来,他亲见一家钱庄有睿亲王的题字,于是写了一本折子递到父皇的御书房,细述王氏钱庄在灾年里如何赈济灾民,如何救助孤儿,还于逢年过节之际布施满城乞丐。
父皇看过折子,就召见了他,似笑非笑地深沉看他良久,直把他看得阵阵心虚。
父皇却没有责骂他的欺君之罪,一句话都没说,就给他题了这四个字——万世昌隆。
他欢喜地拿着字要告退,父皇却又叫住他。
“恒儿,你既无心朝政,便好好去做你喜欢的事,左右这也不是贪玩,为父不反对,如此远离朝堂,也免得你几位兄长嫉恨你!”
他拿着字,开心地奔下殿前的百级长阶,方才明白,父皇这是早就知道了他在忙钱庄的事。
那一年,他十四岁——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年纪,被父皇捧在手心里而不自知,也天生的不知愁滋味。
但是,如今……
他看着那四个字,想挤出一丝苦笑,都笑不出。
父皇是疼他,宠爱他,却利用了母妃,又冷弃母妃。
臣民们都说,后位一定是属于宸妃娘娘的,可那么多年过去,宸妃只是宸妃,没有变成贵妃,也没有变成皇后。
母妃恨他,还要强颜欢笑,为了大哥的太子之位,为了他和环儿,还要放下自尊,委身邀宠,因为那些妃嫔,他们夫妻两人勾心斗角,表面相爱,暗中相互中伤捅刀。
他从小看到大,都不知该如何去插手调解。
眼下,他也不能为父皇报仇就杀了母妃。
可是,他该怎么办?!
“你……你喝酒了?”
听到身后低柔温婉的关切,宇文恒脊背僵了一下,迅速抹掉眼泪,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一身雪白狐皮斗篷的女子,仿佛刚刚从天而降,独自站在街道中央……
满街或青或白的灯笼,幽幽暗暗。
她手上提着的灯笼,却是明媚的橙红色,那温暖的光芒,都被她聚拢了似地,光氲柔柔,映得她满身光华,也驱赶了他心头的阴霾,却……牵扯出另一种痛彻心骨的恨。
清璃担心地打量着他,上前来举着灯笼靠近他,见他身上的衣服没有破损,也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见他孤绝痛苦,望着宇文启胤亲笔题得四个大字,又哭又笑,她的心也莫名地跟着痛……
“你的易容面具呢?为什么揭下来?你知不知道满城都在通缉你……对了,你可吃了晚膳?从京城到杭州,你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可不要把身体折腾坏了……”
她低柔地徐徐问着,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不知该说哪一句……
“哈哈哈哈……”宇文恒突然醉醺醺地笑起来,高大的身躯,不羁而癫狂,笑得前仰后合,胸腔里积压的怒,妒忌,痛苦,思恋,从深红魔魅的眼底,一点一点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