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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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霖才许完愿, 盛钰吉就醒了。
  她像小猫一样打了个哈欠, 迷迷糊糊地半闭着眼睛, 伸手去床头柜上摸开关, 摸来摸去都没摸到, 乌黑卷曲的发丝从她雪白的肩头滑落。
  唐霖宠溺地看着她, 在她脸上亲了亲,帮她打开开关。
  智能电脑控制着窗帘自动拉开, 万丈金光从外撒下,为屋内的家具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 仿佛给所有东西打上一层滤镜, 美到不真实。
  轻柔的音乐伴随着女声, 从嵌入式音响里传出。
  “您好,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今日天气晴朗眼光明媚, 室内温度为18度, 室外温度为……”
  “喂。”
  盛钰吉推推唐霖的肩膀,“你不去拍戏吗?”
  “我昨晚已经打电话跟经纪人请假了。”
  “昨晚?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当时……”唐霖越说声音越小, 最后小得只有他俩能听见, 嘴唇在她耳垂上亲了亲, 嘴角勾着抹亲昵的笑。
  盛钰吉哼了声。
  “你小子平时看起来冷淡得不得了,原来小心思这么多。”
  “我只对你花心思,不要骂我。”
  唐霖抱着她撒娇般地蹭了蹭,一条腿也搭到她腰上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舍不得松手。
  盛钰吉叹了口气。
  “你还是去拍戏吧。”
  “为什么?”
  “你刚红不久, 每走一步都要谨慎。不能让人觉得你耍大牌,落人口舌,最关键的是不能懈怠。”
  唐霖知道她说得很有道理,可就是不想松手,只想永远永远这样抱着她,肌肤相亲。
  盛钰吉问:“难道你不想给我一个更好的未来?”
  唐霖惊道:“你的意思是……”
  “我睡人从来不负责,但是你不同。”
  盛钰吉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柔软的胸口紧贴着他的胸膛,皮肉底下传出强有力的心跳。
  唐霖仿佛被打了鸡血,瞬间拥有无穷的力量。亲吻结束后就下地穿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回来抱着她又亲了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说:“等我回来。”
  “好。”
  “不要再叫那些人来开派对了。”
  “好。”
  “我今晚想跟你一起吃晚饭。”
  “好。”
  唐霖抿着嘴唇走到门边,抓着门把手,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盛钰吉躺在床上笑看着他,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美得不似凡间物。
  “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真的会等他回来吗?
  唐霖看着她美丽的脸,始终没有勇气问出这句话,害怕得到不想听的答案,笑笑转身出了门。
  盛钰吉收回视线,遥遥地望着窗外,脸上笑容早已消失,是湖水一般的寂静。
  一天过去,忙碌的拍摄工作终于结束。唐霖换下拍摄用的衣服,连妆都懒得卸,急急忙忙就往外跑。
  经纪人追着他,“唐霖,七点钟还有个采访……”
  “改天再说。”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别墅。
  别墅大门锁着,他进不去,给盛钰吉打电话没人接。
  在外站了半天,早上就有的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冲破胸腔。
  唐霖很清楚自己身为公众人物,不该做太引人瞩目的事情,但是想见她的**控制不住,开始拍院门。
  拍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应,倒是把别墅区的清洁工给招来了。
  清洁工拿着扫把疑惑地问:“你找住在这里的人吗?她今天就搬家了。”
  唐霖的心脏猛然一沉。
  清洁工继续道:“早上一开门就搬走了,说是要到外地去呢。”
  “去哪儿了?”
  唐霖用力抓住清洁工的手,把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摇头。
  “我……我不知道啊……”
  问他也没用,盛钰吉要是真想走,肯定不会随便透露自己要去的地方。
  她真的走了吗?
  唐霖后退几步,仰头看着眼前沐浴在晚霞光芒中的别墅,心如死灰。
  她走得这么决绝,他们很有可能再也没办法见面了。
  唐霖终究还是无法放弃,知道沈明渊善于调查,找到他告诉昨天发生的事。
  沈明渊听完就给了他一拳,打得他胸口一闷,咳嗽不止。
  “看见她不知道马上来找我,反给她再次跑掉的机会,你蠢不蠢?”
  何止蠢,简直蠢透了。
  唐霖蹲在地上,丧得抬不起头。
  沈明渊打归打,当务之急还是找人,立马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开始搜索。
  但是盛钰吉有钱,在这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世界里,想要隐瞒自己的踪迹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沈明渊找了很久,找到心力憔悴也没有半点线索,在累到极致时突然听说了一件事——有匿名富豪向公益基金捐赠了600个亿,用于医疗、科技研发、贫困儿童资助等方面。
  600个亿,纵观华城市,除了盛钰吉还有谁有这样的资本和魄力?
  可她捐那么多钱做什么?几乎是她所有的身家了,从她父亲那辈积累下来,是一笔多么令人羡慕的财富,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捐掉了,还是匿名!
  这件事令全城乃至全国的人都为之动容,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决定造福社会。
  盛世集团的口碑在这之后到达巅峰,李泽管理的新项目也发展得如火如荼,已经开始向欧洲拓展。
  盛钰吉失踪的第三个月,云端集团总裁顾云廷悄无声息地出了趟差,来到以旅游业为支柱的某地中海城市。
  这里的居民人种混杂,有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人、意大利人、匈牙利人、捷克人等。
  发色瞳色有浅有深,统一的特点是身材高大体型健朗,顾云廷在华城市耀眼夺目的身高到了这边,竟然泯于众人,不再起眼。
  城市里的建筑充满了地中海特色,白色的墙、橙色或蓝色的尖屋顶,民居看起来也像一座座小教堂,砖石被海风吹拂了千百年,早已留下光阴的烙印。
  城市景色美好,但这只是白天。到了晚上,大大小小的酒吧就开始营业了,吸引红男绿女们进去狂欢一整夜。
  顾云廷从小对这种地方就没什么兴趣,哪怕最叛逆的中学时期也没想过要加入他们。
  生命是短暂的,他们再努力也只能活个一百年,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喝得酩酊大醉说胡话乱上床,不觉得可耻么?
  但是这次他是专门为了一家酒吧而来,因为前几天他得到消息,说有人在这里看到了盛钰吉的行踪。
  所有人都在找她,他必须第一个找到她。
  当酒吧红色的灯牌亮起时,换上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顾云廷走了进去,混入纸醉金迷的人群中。
  节奏强劲的音乐播放到第三首,他看到了角落卡座上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红裙子,卷发披在脑后,有一张单薄精致的亚洲人脸庞,猫似的眼睛尤其漂亮。
  人群在吵闹,她身边似乎有结界格挡住一切喧哗,白皙纤细的手指握住一个杯子,里面薄荷蓝的酒液流入她嫣红小巧的嘴,画面美得让人想用相机拍下来。
  顾云廷为了投资买过许多艺术品,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在艺术上有耐心的人。看见这幕他也只是稍怔了一秒,紧接着就打算过去。
  不料有人抢先一步,是个身材极其高大的男人,应该接近两米。黑发碧眼,有着立体的鼻子和窄瘦的脸,四肢修长,领口扣子解开两颗,散发着浓郁的雄性魅力。
  他们看起来是熟人,男人很亲密地跟她打招呼,单手搂着她的肩,笑嘻嘻地接吻,然后坐下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顾云廷注意到那人的手从未离开过她的肩膀,表情十分不爽。
  这女人捐掉所有财产,就是为了来异国他乡泡男人?
  她身边怎么总是有男人?
  卡座上二人不知聊到了什么,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抱到了一起,起身准备离开。
  顾云廷千里迢迢而来,不肯错过这次机会,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喊出她的名字。
  “盛钰吉。”
  已经走到门边的二人停下,回头看着她。盛钰吉略显惊讶,但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
  男人则用好奇地目光打量他,问盛钰吉她是谁。
  “我是她的丈夫。”
  顾云廷说。
  男人不信,皱眉看向盛钰吉。
  盛钰吉冷冷道:“是前夫。”
  “我还没同意离婚。”
  “这是迟早的事。”
  盛钰吉不想问他为什么回来,不想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她根本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拉着男人的手就要走。
  “有人想见你。”
  顾云廷喊道。
  她顿了顿脚步,继续往前走。
  “你已经撑不了太长时间了,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你确定不抓住吗?”
  盛钰吉不耐烦地回过头。
  “之前的事我们已经两清了,别来烦我。”
  “我没有开玩笑。”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顾云廷道:“我不了解,但是有人了解,他知道的事情比你多得多。如果不去的话,你只会带着遗憾离开。”
  他已经很少像现在这样认真地说过话了,盛钰吉一时间无法确定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沉吟片刻,她决定看看他葫芦里想卖什么药,便对身边的男人道了别,随顾云廷上车。
  汽车驶到市中心的一座豪华酒店里,车子一停下就有两个黑衣保镖迎上来,一路护送着他们抵达总统套房,看着他们进去关上门,守在外面。
  套房面积很大,装修十分奢侈,客厅铺着厚厚的白色地毯,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盛钰吉坐在沙发上,有人端来红茶。
  她没有喝,冷眼看向顾云廷。
  “人呢?”
  顾云廷敲了敲卧室的门,厚重的实木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穿着白色亚麻衬衫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有着浅麦色的皮肤,挺秀的鼻尖,明亮深邃的双眼。
  他的瞳孔就像酒店楼顶古旧的摆钟,历经千年,永垂不朽。
  盛钰吉看清他的脸,倒吸了口冷气。
  “是你。”
  顾云廷走过去与他站在一起,她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
  “你们怎么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云廷看了眼阿野沉默的脸,主动介绍:“他是我的养父,在我五岁那年从孤儿院领养了我。”
  阿野看起来比他都年轻,竟然是他的养父?
  所以他也跟以前的自己一样,可以长生不老?他也需要借助别人的阳寿活下去吗?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阿野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像第一次与她见面时一样。
  盛钰吉想起来了,十年前她有次跟四哥去滑冰,在滑冰场外遇见顾云廷。当时他身边有个年轻男人,说是他的父亲。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多问,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阿野。
  难怪她第一次见他就感到眼熟,原来十年前两人已经见过一次面。
  之前顾云廷说见过她的同类,指得就是阿野吗?
  盛钰吉坐在沙发上,心乱如麻,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顾云廷还要说话,被阿野拦下,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爸。”
  “出去。”
  云端集团上次竞标入了盛钰吉的圈套,靠临野的资助才度过难关。顾云廷自知跟他存在差距,不敢不听他的话,乖乖出门,关门前深深地看了盛钰吉一眼。
  盛钰吉根本没心情注意他,沉浸在刚刚才知道的真相里。
  套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阿野缓缓走到她身边,垂眸看着她。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盛钰吉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你到底是谁?”
  “我是阿野,是顾云廷的养父,是临野集团的老板,是……”
  他忽然停下,没有说下去,坐在她对面很有耐心地问:“一起喝杯茶?”
  盛钰吉如今只想知道他的秘密,喝杯茶算什么?点点头端起杯子。
  精致的描金茶杯里装着浅褐色的红茶,阿野喝了一口,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蔚蓝的大海。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盛钰吉拧着眉,“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阿野微笑,“放心,你想知道的都会从故事里得到答案。”
  盛钰吉见他如此笃定,只好静下心来倾听。
  阿野说出了一个人名,瞬间让她集中注意力。
  “你知道……西晋时期的顾野顾司空么?”
  “知道。”
  “顾野出生自官宦人家,自幼家境优渥,有应必求。人生中的前二十年,从未感受到过半点苦难,直到二十六岁时出任司隶校尉从事,一路平步青云。”
  “史书都说他是少负志气,有纵横之才,但是没人知道当官并非他所求。”
  “在他十六岁那年,胡商与汉人往来愈发密切,洛阳城内随处可见高鼻深目之人。”
  “顾野乃正统汉族出生,祖父乃相国参军,父亲为光禄大夫,母亲亦是高门闺秀,从幼时起便为他定下娃娃亲,乃父亲好友之女。”
  “按照正常发展,顾野应该继承父亲的官位,娶那位妻子,沿着祖辈的老路走完一生。然世事不可预料,十六岁秋日,他与好友骑马出城狩猎,路上遇见一名有胡人血统的商女,一见倾心。”
  “顾野生性不羁,与胡姬确定心意后便向父母提出退婚,改娶胡姬为妻。期间经历一番周折,当最终二人如愿以偿,结为夫妻。”
  “在当时的环境下,高官之子娶胡姬之事闻所未闻。二人时常被人指点,视为异类,但从不顾旁人眼光,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景不长,国家动乱,顾野被迫领兵征战沙场,与胡姬天各一方。”
  “期间经历三十余年,顾野终于助晋元帝登上皇位,拒任大都督一职,请辞告老还乡。皇帝不舍,交与他最后一个任务——为其出海寻求不老仙丹。”
  “顾野回洛阳见到胡姬,与其一同率船队出海,寻找海上仙山。”
  “一行人历经磨难,九死一生,耗时三年终于抵达仙人居住之地,求得两枚长生不老药,携药返回,送给皇帝。”
  “未料途中遭遇风暴,大小船只尽数被巨浪吞没,无数人葬身海底,情况岌岌可危。”
  “当时一条小舟之上仅剩下三人,顾野、胡姬、家仆。顾野决定与胡姬各服一枚长生不老药,谁知家仆出手抢夺,将胡姬推入水中,再无声息。”
  “顾野服药后为胡姬报仇,杀掉家仆,然而妻子已经丧命,沉入海底无迹可寻。风暴平息,浪涛褪去,四海皆平。顾野独身飘荡在海面上,无颜回去面对皇帝,亦舍不得离开爱人,便寻一小岛住下,在岛上守候百年。”
  “期间他再次前往仙岛,经仙人指点,决定重返世间,等候转世投胎的胡姬。
  凡人逝世后四十九天之内便投胎,寿命最长不过百年,每百年一次轮回。每一世顾野都会耗尽全部找到胡姬所在,与她相认,告诉她二人在洛阳街头初相遇的故事。”
  “胡姬丧命于320年,至今正好过去1700年,总共17个轮回。沧海桑田,矢志不渝。”
  阿野停顿下来,侧脸看向她。
  “你说,他该不该继续守下去?”
  盛钰吉没说话,脸上无声地淌着泪。
  阿野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抬头凝视着她。
  目光犹如一张网,将她重重叠叠地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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