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珩臻 (第2/2页)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知所云的废话?”
“自然不是。”于君珩殷道:“某来找你回去。”
“哦?”
“你不认识某,某是过继来的,”于君珩殷满不在乎道:“大君现在活着与死了并无分别,晏氏,也就是你我名义上的母亲把持着政务,可大君无嫡子女,之前那个嫡子长到十五岁就死了,眼下只有你一个人是大君的女儿,也只有你,在大君百年之后即位,不会引起动乱。”
月明笑得分外开怀,道:“那我为何要回去?”
“做大君还不是理由吗?”
“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君主,受一个当年亲手抛弃了我的人控制,”她勾唇,“我还要心甘情愿的回去,这如意算盘打的未免太好了些。”
“你是心怀怨恨?”
“难道我不该心怀怨恨吗?”月明反问道:“试问我的父母既然为晏氏与大君,怎么可能连尚在幼年的我都保护不了?不是抛弃,又是什么?”
“我在养父母家备受虐待,又险些被山贼杀了。我不该怨恨吗?”
“若不是侯爷,我早就不知道死在何处,喂了哪里的野狗。现在,因为你的一席话,因为她要我回去我就要回去?”她嗤笑道:“公主,她那样聪明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愚不可及的想法?”
她做了很多次同样的梦,梦见一个漂亮的宫装女人,用不是大齐的,但她却能听得懂的话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于君珩臻这个名字是用不得了,不如就叫月明吧。”
她以为是梦的东西,因为每一次醒来,看见的都是在养父母家房中,破旧的帐子。
直到遇见方溯,她才渐渐不做梦。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西凉官话。
就如于君珩殷现在说的那样。
她听得懂,就如同血脉一样,篆刻到了骨子里,根深蒂固。
于君珩殷看了她一会,道:“或者我错了,你不是怨恨,所有的诸般理由都不过是为了不想走找借口。”
“你不想走,是因为方溯。”
月明没有回答。
“某不逼你,也不能逼你。”于君珩殷道:“不如这样,我们来赌一赌,看看方溯会待你如何?”
“不需要。”
“不需要?”她嘲弄道:“还是不敢赌?”
“宫中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不如我们看看,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方溯究竟会如何做,是保你,还是保自己的权位。”
她势在必得地笑了,“毕竟养了敌国公主近十年,可不是小事呢。”
……
南传拓与萧络谈了半夜,末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方溯一眼。
“我会杀了她。”南传拓说。
一字一句。
“那我也要告诉侯爷,”方溯站了半夜不见疲态,反而比平时更锋芒毕露,“你死了,她都不会出事。”
南传拓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为了她,要与我为敌?”
“侯爷别说的那么让人误会,”方溯回答道:“你我二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同僚,我与小徒弟多年的师徒情分,孰轻孰重,我会护着谁,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即使是敌国公主?”他咄咄逼人。
方溯嗤笑道:“侯爷好大的忘性,眼下西凉与大齐已经义和,敌国在哪?更何况,不过一家之言,更有挑拨大齐君臣关系之嫌疑,未得证实,便说我的小徒弟是西凉公主,实在是欲加之罪。”
“侯爷果真伶牙俐齿。”若不是场合不对,南传拓其实很乐意给她鼓掌。
“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方溯淡淡道。
南传拓道:“只是,伶牙俐齿当不得饭吃。”
“我知道,这样诡辩也做不了言官。看来南侯爷比我清楚多了,怎么还在这与我闲谈?”
南传拓多年行军打仗,又是万人之上,性格冷淡沉默,这样与人争锋相对的场面一辈子也没有几次。
虽然说方溯也是如此,但她毕竟身边一堆不让人省心的属下,应对南传拓还是绰绰有余。
他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从晚宴开始酒没露出过的笑来,“那么,祝侯爷称心如意。”
“借侯爷吉言。必定事事顺心。”
“为了个孩子,”南传拓终于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他认识方溯多年,关系虽然不好,对对方的性格却十分清楚。
少年方溯冷厉狠决,知道自己要什么。
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人而舍弃自己的权位。
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及时撇清关系,才是她应当做的,也是最聪明最明智的举动。
“我清醒的很。”
南传拓的心情她明白,就如她想杀尽前周皇族众人是一样的。
但因为对象不同,她无法允许。
人就是如此自私。
而且还是她。
“侯爷,陛下传您进去。”内监道。
方溯不再看南传拓,大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