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 第6节 (第2/2页)
送殡这一天,姜父仍没来。
第三天,即郭家待在都城的最后一天,眼看日暮西斜,姜父依然没来!
“父亲怎么还不来?”姜玉姝既着急又担忧,在卧房里转来转去,“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话音刚落,自告奋勇打探消息的娟儿返回,激动禀告:“少夫人,姜大人看您来啦!”
姜玉姝登时喜上眉梢,提裙靠近问:“人在哪儿?”
“刚进大门不久,往前厅去了。”
姜玉姝边走边问,“你们二公子呢?”
“他正在招呼冯姑爷。”娟儿答。
少顷,姜玉姝迈出二门,在小园内接到了长辈。
“父亲!”她一溜小跑,喘吁吁奔近,欣喜道:“女儿给您请安。您怎么现在才来?”
“答应了弘磊一件事,这两天忙于办理。”姜世森眼神慈和,却皱眉说:“你已经出阁,言行举止应该从容端庄,冒冒失失地跑,像什么话?”
父女血缘,亲情宝贵,即使换了芯子,即使无数观念不合,姜玉姝也愿意亲近父亲。她擦擦汗,黯然答:“您这两天都没来,女儿明早就要去西苍了,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面。一时着急,才没顾得上仪态。”
“胡说!怎么就不能见面了?”姜世森胡须颤抖,掩下心疼负手前行,宽慰道:“郭家虽因世子受了株连,但贪墨军饷并非永世不得翻身之错,只要等到大赦天下,你便无罪了。”
姜玉姝忙问:“朝廷什么时候才大赦天下?”
“天知地知。稍安勿躁,你要耐心等待。”
小桃见父女俩漫步游园,便屈膝道:“少夫人,奴婢沏茶去。”
“嗯。”
姜世森扫了扫,见左右无人,狐疑问:“上回当着众人,不方便问,如今我倒要问问:家里给你陪嫁的下人,都哪儿去了?”
姜玉姝如实答:“因着女儿自寻短见,婆婆责怪下人照顾不力,故吩咐我的人先学学郭家规矩。所以……女儿暂时见不到她们。”
贴身丫鬟,相伴长大,亲密无间,比姜父还熟悉原主。
她惴惴不安,十分担心露馅。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赌气寻死。如此任性,难怪做婆婆的发怒。”姜世森语重心长,严肃劝说:“弘磊才华出众,沉稳可靠,值得你托付终身。今后不要再胡闹了。”
——岳父驾临,郭弘磊匆匆来迎,从丫鬟手上接过茶盘赶到时,恰听见岳父夸赞自己,不由得止步,弯起嘴角。
但紧接着,他却听见妻子委屈诉说:
“外人不明白,难道父亲也不明白女儿为何寻死吗?”姜玉姝灵机一动,顺势刺探,委屈说:“您一贯英明,肯定知道女儿是被冤枉的。玉姝敢对天起毒誓:倘若做过蓄谋勾引妹妹夫婿的丑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这又是何必?”姜世森别开脸,烦恼捻动胡须,“事已至此,还提什么往事!”
姜玉姝目不转睛,细辨父亲神色,佯作哀怨,幽幽告知:“女儿正是因为含冤受屈,加之深感辜负了表哥的情意,绝望之下才自杀的。”
“唉。”姜世森一声长叹,“为父知道,你与文沣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又定过亲,一时半刻难以释怀。但如今你已是弘磊的妻子,无论如何,你必须忘了文沣,一心一意地跟着弘磊!”
第7章 流放前夕
姜玉姝眼睛一眨不眨,却见父亲目光躲闪游移,状似有愧,像是知道内情。她始终牢记原主是含冤自缢,一直想为可怜少女洗清冤屈、为“自己”讨回公道。
思及此,她当机立断,泫然欲泣,哀伤道:“女儿也明白应该忘了表哥,但人心是肉长的,岂能说忘就忘?当初,您做主把女儿许配给表哥,原定了明年嫁去江南裴家,谁知却稀里糊涂进了郭家的门。这叫人如何不惶恐?如何不伤心?”
姜世森一筹莫展,盯着长女泛红的眼睛,压低嗓门告诫:“木已成舟,你已经有了归宿,不要再提文沣了!”
“其实,我根本没脸再见表哥了。”姜玉姝内心无比冷静,举起帕子捂住眼睛,佯哭假泣,一鼓作气,委屈地倾诉:
“一则含冤受屈,二则辜负了表哥,三则父亲居然不相信女儿是清白的!四则,因为声名狼藉,屡屡遭人鄙夷嘲笑。天呐,我活在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意思?连父亲都怀疑女儿,我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姜世森焦头烂额,懊恼质问:“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了?”
姜玉姝精神一震,立即放下袖子,睁大故意揉搓出泪花的眼睛,屏息问:“如此听来,父亲是相信女儿了?”
“哼。”姜世森一拂袖,背负左手,右手捻须,皱眉答:“你若真是那等贪慕富贵、为了嫁进侯门不择手段的孩子,休想为父理睬你的死活!”
姜玉姝困惑不解,纳闷问:“您既然相信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逼我嫁给郭二公子?”
“傻丫头。”姜世森耐着性子,无奈地解释道:“丑事发生在寿宴上,你与弘磊非礼亲密的样子,被好些宾客瞧见了,闺誉尽毁,无法挽回。不嫁给弘磊,还能嫁给谁?除了弘磊,哪个青年才俊愿意娶你?”
姜玉姝不假思索,脱口答:“难道我就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吗?”
“又胡说!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给女儿找婆家的道理?假如你终生不嫁,就给我剃了头发做尼姑去,省得丢人现眼!”
男女授受不亲,一旦逾矩,后果这么严重?姜玉姝呆若木鸡,完全无法理解。她按捺焦躁,恳切问:“关键在于我是被陷害的,您就不管管是谁阴狠诬陷了女儿吗?”
姜世森勃然变色,拉长了脸,极度不悦,愠怒反问:“莫非你想闹得娘家不安宁、让娘家上上下下也名誉扫地?那样你才心满意足?”
“我——”
“够了!”姜世森昂首,不容置喙地命令:“此事揭过,不准再提!郭家虽然败落了,但弘磊年纪轻轻,日后未必不能重振家业,你用心同他过日子。只当你从未许配给文沣罢。”
——郭弘磊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悄悄离开。
习武之人脚步轻,他双手捧着茶盘,指节泛白,险些捏碎红漆木料。
兴冲冲地赶来,此刻却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