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甜水巷子 (第2/2页)
什么是军威?这就是军威!什么是军魂,这就是真正的军魂!绝不是,本地的守备士卒能比的。
不过,杨霆风此时,却甚不自在。
为何?
第一、被人盯着,任谁都难受。
第二、自己堂堂的大周军官,紫塞边军的一员,却出没于烟花勾栏之地,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他又见人多眼杂,生怕一会去了甜水巷被人指指点点,当下叫住裴矩,说自己打算走那小路;二人约定,甜水巷门口见。
说罢,他也不管裴矩那吃惊的脸,便独自穿出人群,转过几个巷子,到了一处阴暗青石板路。这里是一条小路,虽说绕一点,远一些,但依旧可通到甜水巷后门。
半炷香后,杨霆风来到了甜水巷内。
约定的时间已至,可依旧不见裴矩的身影。
杨霆风的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按路线说,裴矩此时应该比他先到。加之他并未使用轻功,速度也是用的匀速,怎么看也不可能率先到达。
虽说,二人相识并不久。
但裴矩愿意为了自己的事儿,忙上忙下,东奔西走,杨霆风早把他当作了自己人。
可这人迟迟不出现,杨霆风也不免有些微微担心。
只能站在甜水巷口,手呈遮阳状,矗足远眺。
这时,早有龟公老鸨上前,想将他迎进去,入那温柔乡,品绕指柔,可无一例外,都被杨霆风挥手拒绝。
“呸,穷当兵的,花爷我还治不了你了?”那龟公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却将杨霆风瞧低了十分,心里暗自冷笑,估摸着想个法子,把这军汉身上不多的油水榨干。
当下使了个眼色,从甜水巷内,叫了四个水灵粉嫩的姑娘出来,围着杨霆风转了一圈,莺声燕语地说笑起来。
杨霆风初时远远瞧着这些风尘女子,却都是浓妆艳抹,叫人好生不惯。可这就近一瞧四女,皆都是天姿国色,言笑谈吐中,却并不像是风尘女子。
他正自烦躁,此刻哪有心思应付这档子事,依旧左顾右盼,寻找着裴矩的身影。
花爷瞧他不上道,又使了个眼色,四女会意,纷纷祭出胡笳快板,整肃容色,开始弹唱起来。
只听第一名紫衣女扣板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那紫衣女歌喉彷如天籁,又唱的是烟花柳巷的名篇,显得婉约大气,发人深思。
那紫衣女方才唱罢,第二名青衣女又媚笑道:“紫韵姐姐这首《寒蝉凄切》唱的真好,且听下妹妹的《望海潮》。江南形胜,三江都会,江南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青衣唱罢,又一黄衫女见状,掩嘴笑道:“青离妹妹的《望海潮·江南形胜》虽唱的不差,但岂不知这里是雍凉之地,是边关,却是不应景。依我看,我等姐妹流落烟花各地,还得是那首《咏霍将军北伐诗》更为合适。”
闻言,那青衣女微微颔首道:“还是黄莺姐姐说的是,请——”
“请了!”那黄衫女咯咯一笑,清了清嗓子,也自顾自唱将起来:“拥旄为汉将,汗马出长城。长城地势险,万里与云平。凉秋八九月,虏骑入幽并。飞狐百日晚,瀚海愁云生。羽书时断绝,刁斗昼夜惊。乘墉挥宝剑,蔽日引高旍。云屯七萃士,鱼丽六郡兵。胡笳关下思,羌笛陇头鸣。骨都先自慑,日逐次亡精。玉门罢斥候,甲第始修营。位登万庾积,功立百行成。天长地自久,人道有亏盈。未穷激楚乐,已见高台倾。当令麟阁上,千载有雄名。”
杨霆风虽不通音律,但也觉得黄衫女唱功了得,如娇莺恰恰,唱到婉转处,男人也不由地默默点头,那表情是相当受用。
却不料四女之中,又一白衫女子忽地凑近杨霆风,腆着笑脸道:“还请军爷打赏。”
杨霆风恍然醒悟,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弄了些钱财,用来招兵买马尚且拮据,哪还有什么余钱打赏?
转念间,男人额上青筋乍起,冷着脸说了一句话,
话里就一个字。
“滚!”
那白衫女子见状,倒也不怒,依旧张嘴笑道:“军爷,也不见多,略略给几两碎银子,我三个姐妹唱得这会也是口干舌燥,只想买些果子儿吃,噎津止渴可行?”
杨霆风头脸涨红,额上冷汗落下,急道:“我可没让你们唱曲儿。是你们自己要唱。”
说完,伸手便要推开那白衫女,未曾想,那白衫女也不是等闲之辈,袖子微微拂了下霆风手腕,兀自娇笑道:“军爷,您少给些也罢,几两散碎的银子,权当咱姐妹们望梅止渴,不作白功可好?”
登时,杨霆风只觉得手腕一麻,浑身一震。
他大吃一惊,死死地盯着白衣女子。
白衫女的这一手,绝非是风尘女子所能学会的武功。
那应该是来自江南武林,冰心堂的——兰花拂穴手。
据传,练至极高境界,可隔空点穴,擒龙控鹤,是一门相当高深的武学。
然而他此时要事在身,也并未过多作想,只是怒笑道:“怎地,咱不给银子,你们还想用强的?”
“白菀不敢,只是,这甜水巷乃是本地守备‘典军统领’褚文礼大人治下,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可以。难道,还能不给这位典军大人面子么?”白衫女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统领大老爷开的啊?那敢情好,都自己人,那更不用给什么银子了。”说完,杨霆风哈哈大笑了声,抚了抚酥麻的手腕,犹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