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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施 (第2/2页)

卓染示意他坐下,说:“怎么了。”

“姑娘,”卫浔抬眸看着卓染,“那些流乞我在来的路上也瞧见过,是与我们一并从官道上绕下来的,不过当时我以为他们是从边境那里过来的,但方才一瞧,应当是涂州人。”

“涂州?”卓染皱着眉,“他们身上有伤,定然要近距离寻个避难所,涂州离渝州也不近,不过他们为何不去永州,分明南下更容易啊。”

卫浔摇了摇头:“或许正如姑娘所说,这个魏庄爱民如子,对于难民几乎来者不拒,可是永州就不一样了,永州现在是聂寒山的地盘,去了永州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只是渝州也不安全,他们若真的掏空了渝州,涂州拿下渝州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卓染微叹了口气,说:“但是他能够将所有难民救助,光这一点我就觉得他有侠义之心,不过好心不一定是好事。”

“姑娘,觉得那个孟维道如何?”卫浔说,“他资历深厚,行事沉稳,他方才的模样不是很待见我们,真的要说服魏庄,姑娘要下一番功夫了。”

卓染微微一笑:“这倒不难。对了卫浔,一会儿谈话时你可莫要隐藏了,你要帮我。”

卫浔木然点了点头。

***

孟维道出府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厨房起锅烧菜了,说是今日有贵客来访,其实说是贵客,从卓染大摇大摆进了魏庄府邸里时,消息立刻不胫而走,说是南寰帝时期唯一的公主到了渝州,惹起了一阵风波。

但好在民众都听魏庄的话,州府只是说要盛情款待,他们便独自在家里庆祝。魏庄回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早了,卓染倒在榻上眯了一会儿,卫浔就将人叫了起来。

魏庄府邸简陋,跟厉埏川在皋都的府邸差不多,不过要比厉埏川的宅子大。方才绕过回廊,听下人说魏庄的女儿要招上门女婿了,说是都订亲了,年后就办事。想来这宅子都要重新装点一番,许是近来事多,便也没了影。

卓染没看到除魏庄和孟维道之外的人,她和卫浔出来回房都会有专人带路。魏庄似乎真的是款待贵客,将席搬到了正堂里,还专门请人在一旁服侍,搞得都不太自在。

魏庄知道南湘就是卓染,这事儿还是孟维道猜出来告诉他的。孟维道仔细,他所做的就是为了魏庄的面子,叫人做的东西都是先前永州的特色,知道卓染是女子,还专门备了花茶。

孟维道没有落座,只是站在一旁当了服侍的位子,座上也就只有魏庄和卓染两个人,卫浔站在了卓染身后。这个魏庄看起来很是老成,但是不免有些轻微的浮躁,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目的不纯,但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欲盖弥彰,卓染不会看不出来。

“公主一路甚是劳累,之前在皋都这么些年也是受苦了,此刻能安然无恙,确是大幸。”魏庄露着笑,斟酌了许久觉得还是称卓染为公主比较好,毕竟人家可是皇室,尽管他并不知道其中变化,只道世事无常。

卓染轻声说:“州府大人不必如此称呼我,我虽然认了南湘这个身份,可我还是卓染,对大人来说依旧是晚辈。皋都一行惊心动魄,但好在安然脱身而归。”

魏庄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笑,他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面对卓染,卓染是何人,且不说南湘这个身份对他们几人的打击,光是卓廷当年的事现在提起来谁人不是义正言辞,谁不想冲进皋都里去剐了卓染,尽管没有四年前那样冲动,但卓廷的事已经传得变了味。魏庄现在还能好声好气地接待卓染,那全然是看在南湘这个身份上。现在卓染一跃枝头成了凤凰,就算这个身份现在没有什么用,但卓染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且传言她与北骊冠军侯也有些联系,冠军侯刚刚反叛而归,卓染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他也是明白人。

魏庄沉默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称呼来,卓染面色温润,看着比他自个儿的女儿都更像个小家碧玉,要不是他听了一些边角料,似乎真的要以为卓染就是个乖乖女,就是他的小辈。然而怎么敢,她在皋都掀起的风传过来已经是很厉害了,魏庄不禁摇了摇头,想着一定要套出来卓染的话,不然今日这桌菜就白做了。

卓染虽然路上一直仔细着保暖,但还是有些受了寒,她捏着茶杯饮了花茶,浅淡悠长的花香散尽了寒凉,卓染手指渐渐回温。都言永州才女有三爱,一爱晦涩难懂意蕴深厚的诗文,二爱品饮花茶,三爱给将军化妆。这在当时都传遍了,都道卓染是个奇女子,可是此刻看起来,魏庄却品出了旁的意味——不能惹到她。

卫浔皱眉思索着,这个魏庄一直想问卓染来此的目的,却总是说不出口,他都想直接替卓染说了。魏庄有些尴尬地垂下眸,孟维道见卓染的茶杯空了,便俯身重新添满,卓染轻声道了句谢。

孟维道没有魏庄那么拖拉,他搁下白瓷茶壶,浅声说道:“卓司业在永州可是遇到了麻烦,我听闻涂州的何席预备朝着永州去?”

卓染知道他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便说:“何席并不打算去永州,而是要往渝州来。孟大人方才在城门见到的那些流乞都是从涂州过来的难民,何席要清场定然是想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些年他被聂寒山压着不能露出锋芒,此刻天下大乱正是个好时机。”

“可是何席并没有来扰,”魏庄说,“我让人看紧了城门各处,他们决计过不来。”

卓染没有接话。孟维道思索片刻,沉声说:“卓司业与聂寒山有关系?”

卓染抬眸看向孟维道,缓缓说:“有。我与他做了交易,我帮他拿下何席,他将永新涂三州全部还给我,我也是听闻何席想要吞下渝州,这才赶过来想要与二位商量,能否将渝州城借我一用?”

孟维道退后一步,卓染微微蹙眉,转首看向魏庄。魏庄坐直了身,说:“卓司业说的话没有证据。渝州是什么地方,这里面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卓司业要与何席斗,现在扯上渝州可是不明智之举。再者,卓司业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这让我不得不对你产生怀疑,恕我无礼,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他随孟维道叫了卓染卓司业,卓染是卓廷养大的,性子与卓廷有些相似,他们说的话都是轻飘飘出口,听的人却是如坐针毡。

卓染理清了思绪,轻声说:“州府和孟大人不信我这也正常,我并不是什么能搅动乾坤的人。二位既听闻了我是南湘公主的事,自然也知晓我要夺皇位的想法。现在承平帝登基,按照往年律例都是要大赦天下并且重新更换各州州府,以保证皇权统治,可是今年消息迟迟未到。渝州说白了也还是大虞的,难道州府大人就不怕被人顶替吗?”

魏庄神色突变,他抬眸看向孟维道。

“在永州我算是闭目塞听了,”卓染接着说,“我那时还不知道魏庄大人有如此爱民如子之心。我听闻只要州府大人在,整个渝州必定富庶,无一贫寒,这可是大人自掏腰包都要做到的事情,真的是令人敬佩。不过因着天气转变,渝州这里今年收成并不好,勉强满足城内人的消耗,怎么还能支撑起救济难民?这古道热肠是晚辈不可及的。但有一事我不明白,五月时从皋都运过来一批运往北骊的粮饷,突然就不见了,刚好是在临近渝州就消失了,冠军侯可是一直在查这些事,若是他知道大人在收成勉强足够还这样慷慨解囊,救济灾民,会不会直接从北骊赶过来一探究竟呢?”

“卓司业此话何意?”魏庄皱紧了眉,“什么军饷,什么消失不见了?我们从没有听说过。”

卓染点了点头,说:“大人稍安勿躁,我方才是开玩笑的。不管那批粮饷去了哪里,都与大人无关,我只是看到大人如此善良,一时突然想起了这些事情而已,大人不必担忧。”

孟维道深深叹了口气,阖上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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