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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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父母过世以后，厉埏川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厉埏川很黏着厉君漪，不想要除他以外的人碰厉君漪一下，可是当时萧启靖已经和厉君漪有了婚约。

厉埏川那时还没学会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他心里想什么面子上就一定会表现出来。他不喜欢萧启靖牵厉君漪的手，在二人守孝期过后成婚时，他还将萧启靖的婚服藏起来，感觉不太解气有整个稀碎，厉君漪早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便多余备了一套，没有耽误婚礼进程。

萧启靖知道了这件事，他性子如此，也生不起来气，只是觉得厉埏川有些许可怜，对他起了些长兄如父的保护欲，反而对厉埏川更加好，厉埏川有些愧疚感，后来也就完全释怀了，跟着萧启靖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新一轮绿草渐起，如毯蔓延到整个草原，看起来绿茸茸的。与天交接处隐隐泛着一层光亮，厉君漪看到厉埏川坐在草地上，抱着膝盖将整张脸埋下去，阳光铺洒在草地上，将厉埏川的影子拖的很长，厉君漪缓步走过去，轻轻俯下身摸着厉埏川的后颈，柔声说：“还在长身体，方才怎么才吃了那么点东西，还在生阿姐的气吗？”

厉埏川没有抬头，他只是闷声说：“我没有。”

厉君漪在他身边坐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阿埏，你与阿姐说说，为什么不喜欢阿靖。”

厉埏川没吭声。

“阿埏，”厉君漪轻轻唤着他，她望向远处，在那轻声而过的风里缓声说道，“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像父亲会遇到母亲一样，阿靖也会遇到我，有一天阿埏也会遇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总是要成为一家人的，这很正常。”

厉埏川这才抬起头，转眸望向厉君漪：“可是阿姐，我不想成婚，不想遇到这个人。我只想打败阿格木拉，我要为父母报仇。”

“不……阿埏，”厉君漪说，“你不是为了报仇活着，父亲和母亲一直希望你我能够过得安稳顺遂，这一生平安喜乐便好，报仇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厉埏川摇了摇头：“阿姐是指，那个人会帮助我们吗？”

“阿埏，他是你的姐夫。”厉君漪轻声说，“我与他好，之后他便是我的人，也是你的家人，我们可以信任他的，你要学会放下。阿姐……不能一直陪着你。”

厉埏川低下了头：“那个人……会保护好阿姐吗？”

厉君漪笑了笑：“阿埏只要遇到了心爱的姑娘，一定会保护好她，这是一个道理。但是阿姐不会离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厉埏川不再出声。他见过父亲保护母亲时那种担忧和过后的欣慰，他和阿姐长大之后见得最多的就是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的场景，他们对父母依赖性不强，因为父亲告诉过他们每个人都是坚强孤独的，所谓依赖，只是还因为不够坚强。但是这句话每次用在父母身上，厉埏川都觉得父亲是在骗他。久而久之他便喜欢念着厉君漪，因为厉君漪会护着他，不会让他受惩罚受伤害，突然有一个人要与厉埏川抢走厉君漪，厉埏川头一个不情愿。

尚洛秋拍了拍萧启靖的肩膀，他们在一旁看了许久也听了许久，但是没有去打扰他们。尚洛秋深深叹了口气，说：“阿埏这孩子就是心气高，倔脾气跟他爹一个样，可是心是好的，你也别太介意。”

萧启靖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没有怪阿埏。我只是觉得，阿埏承受的东西太多，需要有人陪他一起承担的。”

萧启靖交给厉埏川很多东西，更加精湛的骑术和射箭，厉埏川总会练得比萧启靖还要厉害，先前不会露出任何喜悦，慢慢地他便跟着萧启靖去了很多地方，知道了很多事情。

萧启靖是孤儿。北骊当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萧启靖和厉君漪遇到也纯属偶然，概括来说就是一个惨兮兮的牧羊人看到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翩翩起舞，便一见倾心就下决心要追结果真的追到手的故事，听起来就不靠谱，但是却很是靠谱。牧羊人实际上没有表面上那么惨，收拾干净之后也是很利落的一个人，厉君漪从不盲目，两人好了许多年，厉埏川都没发现过。

厉埏川后来和萧启靖比和厉君漪还要亲，看着厉埏川终于卸下心防，厉君漪也是很高兴的。厉埏川受封冠军侯领了北骊封地那天，萧启靖与他策马到了大境草原上，两人带了几坛子酒，在草原上滚了许久，开怀畅饮无所不谈。

萧启靖谈到厉君漪的事还笑话厉埏川，被厉埏川抓了一把草砸过去。

萧启靖没有躲，他看着厉埏川笑了笑：“说起来，阿埏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那时候与你阿姐说不喜欢不要娶，现在见到陛下都纳了妃子，你现在还这样想吗？”

厉埏川摇了摇头：“娶妻做甚，古羌人还没打退呢。”

“你可别瞒着我，”萧启靖瞥他一眼，“虽然说你现在还年轻，娶妻这事儿倒也不急。”

厉埏川笑了笑，他想了许久才说：“娶妻的话，最好比我大一些吧，要不还得我照顾她。至于长相，只要不是歪瓜裂枣都可以，性格最好……温柔俏皮一些，我要是需要她她最好就来，不需要她她就不要来烦我，然后家务啥的她最好全包了，我可以帮她，但每天绝对不会超过三次，要不然我就休了她……”

萧启靖冷笑：“你不如找个侍女。”

厉埏川挑着眉：“你看吧，我就说我不适合成亲。”

“你还是换个想法吧，”萧启靖说，“你阿姐也会帮你看着点儿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只是想法而已。”

厉埏川不以为然。

梦境徒然转换，厉埏川看到了在远处朝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影子，便伸出手来轻声唤道：“快过来，瑕丘。”

卓染破开那昏暗走到了厉埏川面前，见他还在地上坐着，便俯下身摸着他的手臂，很是温柔地笑了笑。厉埏川扣着人后脑献上了一个深吻，卓染轻轻推开了他，厉埏川微微皱着眉，卓染便摸上他面颊，轻声说：“我想你了，阿埏。”

“等着我，”厉埏川握着她的手，“我很快就会回去找你的，等着我。”

“好。”卓染捏着他下巴，吻在那微张的唇上。

厉埏川醒透了。他艰难动了一下，睡梦中竟然直接将左臂压在了身下，这会儿完全没了知觉，只是白纱布隐隐透着些红色。厉埏川看见红绳还在，便将它系在了腕上，左臂搭到一旁缓了缓，才露出一抹笑。

卓染一定很想他。

厉埏川深深叹了口气，还需要再帮忙将大译泽和楉丘的事处理好，只要处理好了，他就去永州找卓染。

时间过得很快，厉埏川出去的时候尚洛秋和左右帅正好回来了，三人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藏不住的喜悦。他们见着厉埏川也回来了，就知道白石部暂退，直接上去给了厉埏川一个拥抱，尚洛秋拍着厉埏川的背，笑着说：“好小子，竟然比我们快这么多。”

厉埏川笑了笑，他得意地点了点头，说：“那是，我都睡了一觉呢。”

左秋洪朗声笑道：“我们得要服老啊，哈哈哈。”

萧启靖帮着陶千竺将北骊骑兵安置好，回来时听到尚洛秋吩咐左秋洪明日的事，两人跨进大帐内时厉埏川还在打瞌睡，萧启靖敲着厉埏川面前的桌子，把人给弄醒了。

“怎的困成这样？”萧启靖担忧地看着他，“给我瞧瞧你左臂，是不是伤口疼？”

厉埏川摇了摇头。

“……阿埏现在也回来了，我们不用顾及太多，明日便直接将人引出来，能打到多远就是多远。”尚洛秋偏眸看着萧启靖，“你让他睡，要是他不清楚我们到底要做什么，那就让他滚出去喝西北风去！”

左秋洪笑了笑，说：“这是做什么，侯爷现在可不会被你唬着了，还摆什么师父的架子？”

厉埏川皱着眉：“我听着呢。”

萧启靖将厉埏川手臂搭在手上仔细看了看，他要拆纱布，厉埏川就抽回了手：“我没事姐夫。反正师父就说了那么一句有用的话，明天我跟着去一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