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你俩的诗都不好! (第2/2页)
因为看起来非常像清代宋琬的名作《江上阻风》:
睡起无聊倚舵楼,瞿塘西望路悠悠。
长江巨浪征人泪,一夜西风共白头。
舟行瞿塘峡,风大浪猛,水流湍急,被阻停留于此,百无聊赖的以昏睡来消磨时光,睡醒之后更加无聊,于是倚靠在舵楼上眺望:
山势险要,壁立如削;波涛汹涌,奔腾呼啸,令人惊心动魄;遥遥西望,漫漫长路,不知何处是尽头!
可能每一个孤独的人乘船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站到船头眺望四周的风景吧!
就连《泰坦尼克号》上的胖“Rose”也是,只不过她不是去写诗的,而是去自杀的。
所以看到戴誉随后描写的两岸风景,陈成并没有感到奇怪。
一片孤云,在山那边落雨;
驿门黄叶,预示着初秋即将到来。
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即便就此打住,不再描写,陈成也相信会是一首很好的作品,虽然没有宋琬“一夜西风共白头”那般直入人心,可也含蓄蕴藉,有几分孟夫子“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风采。
到这之后,陈成便去写自己的诗去了,却也对他接下来要怎么写抱有好奇。
现在戴誉将诗补完了,始安七少却不是很明白了,看着颈联“旅宿栖无定,前程问亦愁”道:“怎么?你来的路上食宿很不好吗?”
买的是下等舱的船票?
戴誉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和泰伦一行人出行,钱都是买卖段位得来的,自然一个比一个悭吝,一文钱掰两瓣花。
他们自然也不会雇多好的船家,有时一叶竹筏过江也没问题。
偏偏这次来昭州,一行人还真的难得坐了一艘经商的大船。
只是,他依然夜不能寐,不能安寝。
对于前程,流露出一丝迷茫。
结尾的“篙师耐辛苦,明日到昭州”,看似是在说:
我们的船夫当真是能耐辛苦啊,明天就能到昭州了!
如果这么理解,那可就错了!
因为这就把原本郁郁寡欢的调子变成喜悦了,好像巴不得早点到达似的。
实际上结合前面的“前程问亦愁”来看,这句分明是在轻叹:
我们这个船夫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明天就到昭州了——
实际上,巴不得一直到不了……
邓铎看完全诗,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此次昭州之行,的确是苦了戴兄啊!”
瞧瞧,差点把这孩子给整抑郁了!
戴誉微微笑摇摇头:“我只是的确不适合当‘细作’吧!”
按原本的计划,戴誉是要一直伪装到下一次段位评比,与钟氏兄弟决战的时候才会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确是不适合做这项工作。
每天向一群与你无话不说的“哥们”伪装自己,说各种违心的话,弄虚作假,的确很折磨一个健康青年的心理。
哪怕按照“道义”的标准,对付泰伦这些“弄虚作假”、影响老实创作者的人,戏耍他们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略施小惩,可是真处于其中才发现这并非君子所为。
哪怕对付十恶不赦的人,也不该用欺瞒蒙蔽手段,而应实言相告。
这可能就是戴誉这个“小白青年”跟陈成这种“腹黑”、不守规则约束的人不同的地方。
追求一件事的正当性,是好的。
可是实现它的手段,也应该是正当的。
虽然戴誉也知道这件事本身,并不至于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可是反思之后仍然让他苦恼不已。
故而在昨日来昭州的路上,不自觉地便写了这篇诗作。
“好哇!你这混账!背后里还在说我们的坏话!”一声暴喝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发现泰伦三个人骂骂咧咧地又回来了。
“老兄!你们不是说好已经走了么!”邓铎看着泰伦就像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十分无奈。
“走?不急着走!”泰伦喝道:“我们当然要看看这小子在我们走之后有没有说我们坏话!”
毕竟当了细作之后,还要把我们这些加害者当做傻子来笑谈,这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你先看好人家怎么写的再嚷嚷好嘛?”邓铎一脸无奈,扬起戴誉的诗稿:“你自己看看,这里面有哪一句是在说你们的不是?”
这明明是戴誉反省自己不该蒙蔽你们好嘛!
“还说不是!”泰伦大怒,指着“前程问亦愁”道:“他这句什么是意思?跟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前途吗?这还不够赤裸裸地指责,还有什么话更恶毒呢?传出去,还有谁会跟着泰某一同行吟呢?”
戴誉:“……”
邓铎:“……”
你的理解能力如果只是这个程度的话,那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跟着你后面没有前途了……
戴誉无奈笑笑,看着这位莽撞老哥的傻样,负罪感甚至减轻了不少。
“你也不要再嚷嚷啦,不影响别人呢?”陈成没好气对着阴魂不散的泰伦道:“原本我还想再炼两个字的,被你一打断,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就这样吧!
“哼,写不好就写不好,怪别人那也真是怪得莫名其妙!”泰伦嘴上吐槽着,实际上他们几个躲在墙外不走,就是想听听戴誉和陈成的比试,戴誉是否真是“正义联盟”中的扛鼎者,陈成又是不是真值得邓铎当成是个什么牛掰人物去狂赞。
“那你连评点评点啰!”陈成扬起自己的诗稿,一副不怕你说三道四的样子。
陈成的诗是:
两江穿石壁,叠嶂倚孤城。
舟向猿边下,人于鸟上行。
岩幽谷雾暝,野旷炊烟平。
薄暮楼笳发,栖栖旅客清。
谁知泰伦已看完,就摇头啧啧:“不好!很是不好!当然啰——
我并不是说他的就好,他的,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