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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第2/2页)

现在好像不太习惯一个人呆着了,时而会有种怀里空空荡荡的不自在感,还好有安德烈在他身边。他一边给这只粘着他的大狗顺毛,一边想安室透刚才说的话。校园祭、伙伴、社团活动……这些简简单单的词语听起来却泛着光。人与人的羁绊似乎如此轻松就能建立起来,通过“青春”这个不可思议的魔法。他当然羡慕,当然想体验一次被魔法包围的感觉。遗憾的是他没什么机会去尝试安室透口中这种“青春”了,不只是因为已经过季,无法再搭乘上那辆列车,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泰斯卡的人生说是出场就和酒厂绑定都行,但舆水怜现在又打算走红色的那条主线,尤其是现在有他私藏存储卡这件事在前,没了回头路,也不能有侥幸心理,只能一个路子走到黑。主线上那么大一行字:【协助红方角色捣毁黑色组织。】这是他现在的唯一选择。但是怎么捣毁?怎么协助?总不能他忽然跳出去站在红方角色面前,对他们说“我是来帮你们的”,这件事就算成了吧?想要掰倒组织,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收集更多的证据。……其实,也不是不能利用“泰斯卡”的身份。“泰斯卡”几乎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进组织了,家底早就被所有人挖了个清清楚楚,身份干净是泰斯卡和卧底组相比的天然优势——他也许能靠着这个身份优势,爬到更高的位置。前提是他要展现出更多的能力和价值,而不仅仅是做一把刀。……刀再锋利也是人手上的工具。要让刀对准哪里,是持刀人说了算。=中午的风没有那么森冷,今天正好太阳高悬,驱散了一点秋季的寒意,舆水怜在长凳上坐了这么一会儿,用手去摸旁边的凳子就感觉有些微热了。安德烈被迫坐了这么久,开始不停的在舆水怜身旁哼哼唧唧的转圈圈,时不时还咬着他手中的牵引绳往外扯,示意他再起身去走走。“安德烈,乖,我们还要等波本回来。”舆水怜只会靠摸和顺毛来撸狗,但这一路上安德烈已经有点免疫了,这大小伙俨然有些得寸进尺,他两爪搭上舆水怜的大腿,把热乎乎的脑袋架在他腿上,然后吐着舌头祈求被他怜爱。舆水怜想起河野真人还给了他宠物吃的小零食,他从口袋里掏出肉条来拆开,然后捏住喂给安德烈吃。买好可丽饼的安室透过来看到的就是少年一手撑着下巴,无表情地任由那条大狼犬啃他手里的肉条。他试着喊了声:“泰斯卡?”少年那灵魂出窍般的表情才算终结,缓慢地侧头过来看着他,“嗯?”波本买了两种可丽饼,一种是普通的奶油水果,另一种上面撒了巧克力酱和巧克力切片。“——你要哪种?”波本说,“老板说这两种的人气是最高的。”“那我要这个。”舆水怜指着波本左手拿着那个装满水果切

块的可丽饼。将可丽饼递出去后,安室透问了句:“你不喜欢巧克力吗?”“没有。”舆水怜老实说,“我觉得都行,但我想分享给安德烈一点,我听说狗不能吃巧克力。而且……”“而且?”“波本看起来和巧克力更搭一些。”舆水怜说,“所以我吃奶油水果的就好。”波本:“……”泰斯卡有时候有些奇奇怪怪的逻辑,虽然无伤大雅,但有时候真让人接不上话来,简直是谈话终结者。舆水怜将里面的水果和饼皮弄出来一点放在手心,安德烈三两下就全吃完了,在得到满足之后,他总算不闹腾了。他们走着走着,已经走到了人工湖附近,今天这爽朗的天气实在是适合泛舟,除开小舟外,还有不少鸭子船,情侣们依偎在其中。周围还有一帮小朋友在玩球,看到安德烈过来,他们还有些畏惧。泰斯卡吃着可丽饼,口齿不清地对安德烈下命令,凶恶的狼犬才温顺下来,原本有些发憷的孩子们这才重新捧起球来,但是绕到了泰斯卡他们身后的位置玩耍。不过几秒,孩子们的吵闹声又此起彼伏的响起。“把球传过来——”“这里这里!啊,怎么又给大助,也太不公平了吧?”“就是,我和健太到现在都没接到过球诶!偏心!”“抱歉抱歉,啊,翔太帮忙捡一下啦,掉到旁边的水里了!”“诶……怎么又是我啊?每次都让我捡球。我不想和你玩了。”“不好意思,下一把你来发球吧!”波本忽然意识到:泰斯卡不会是习惯性选择别人剩下的那个吧?泰斯卡好像从没表现出过对什么东西的喜欢或者讨厌,他向来都是全盘接受主义,更可能是他根本不懂拒绝。泰斯卡知道什么是不愿意吗?波本想到他们和泰斯卡见面的第一天,泰斯卡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霸凌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好事是坏事,什么是应该表现出不情愿,又有什么是他可以斩钉截铁的拒绝的。他虽然对泰斯卡一直称不上有好感,但也承认对方是简单又纯粹的活着。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选择权而已。连“我想要”的声音都没发出过,哪怕一次。还没走出去几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翔太!”“救命啊!有人掉到水里了!”“坚持住,翔太!”二人猛地回头,就看见方才避开安德烈的那几个小男孩中个子最小的那个消失了,一群孩子围在水边,还有人趴在栈桥上试图伸手去让溺水的男孩抓住他的手。有孩子落水了!安室透刚要上前,就感觉手里被人套上了牵引绳。“安德烈,听话别动!”泰斯卡将牵引绳直接塞给了他,然后将西装外套往地上一脱,第一时间奔了出去跃入水中。“怎么了?!”“有人跳下去了!是个年轻小伙子!”“快救人啊!”水声、呼救声、人们慌乱的呼喊声在整个

区域的头顶盘旋,交织成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人们身上。波本牵着安德烈上前,足足等了好些时间才看到水中的两个人探出头来。金发被水泡湿的泰斯卡牢牢将落水的孩子抱在胸前,他自己也呛水咳了两声,所有人看到浮出水面的二人后,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又有条不紊的开始接下来的抢救工作。“快快,谁帮忙把孩子接一下?有人懂急救吗?”“前面的小朋友,你们先退出来不要挡在那里,太危险了!”“孩子的家长呢,家长在不在这边?!”“快,快送到附近的医院去看看!”泰斯卡将那孩子托出水面,岸上的人赶紧将他接住。波本也探身前去,对着泰斯卡伸出手来,将他从水里扶了出来。浑身湿哒哒的泰斯卡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喘气。白色衬衣因被水打湿而变得有些透明,更加紧致的贴在了身上,每个褶皱似乎都能挤出水来。泰斯卡是长发,也不知道泡了多少水,还在不停的往身上跑水珠,水珠就这么从肩膀顺着胸膛的轮廓蜿蜒向下滚落去。好在今天有不少来野餐的家庭,有些比较热心的已经拿了毛巾过来递给了舆水怜。“我这里有毛巾,你先赶紧擦擦。别感冒了,小伙子。”舆水怜想要道谢,“咳、谢谢……”“你先别说话了。”安室透制止他,他接过那人递来的毛巾,“我和他一起的,我来吧。”他将毛巾盖在舆水怜头上,先简单将发尾挤压出水来,然后抖擞几下稍微搓干水分。刚才孩子的家长也来了,孩子已经被送去医护室了。他不住的对着舆水怜鞠躬,说:“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请您务必留下个联系方式,我们一定要好好答谢您——”声音嗡嗡的从耳朵里导过来,舆水怜一抬眼皮,认出是在公园门口对安德烈颇有意见的那几位,但他这会儿又冷又不舒服,实在不想再说话了。只是随便摇了摇头,说:“……不用,没事。”风吹得泰斯卡肩膀一耸,安德烈拦都拦不住的就往他怀里拱,似乎是想让他暖和起来。安室透将手提袋拿过来,“去这边的公厕把衣服换回去,穿着一身湿衣服这个天气立刻就会感冒。”他微笑着对还在疯狂致谢,眼泪都飙出来的家长说:“抱歉,我带我的朋友去换身衣服。”他本来想问问泰斯卡能一个人站起来吗,但还是止住了,直接让俯下身让泰斯卡搭住他的肩,然后就这么带着他走。舆水怜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他一手扶着头顶的毛巾擦拭,小声道:“……透?”“是我。”安室透发现他得稍微躬身一点,否则泰斯卡脚不能落地——泰斯卡估计也就一米七出头。舆水怜只感觉有点冷,但没什么大碍,他说:“……我自己能走,阿嚏!”波本无奈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少年被毛巾盖着头,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别说话了,先去换衣服。”“……哦。”=公共卫生间外,安室透靠在旁边的树下等待泰斯卡换完衣服出来。他打开手机,看着hiro发给自己那条被泰斯卡救了的信息。方才一切都在转瞬间,泰斯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营救。泰斯卡看起来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把衣服脱了冲下去救人。泰斯卡的一切行为究竟是基于什么出发点?难不成是他身为黑衣组织的成员,实则是一心向善?听起来荒谬极了,简直是世纪性的荒诞玩笑。在黑衣组织卧底的日子里,他接触过太多组织成员。有的人只当着是一份工作,麻痹大脑心甘情愿的做别人手里的工具,他们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但也对主动救人这种事绝不热衷。……又不是在演《这个杀手不太冷》。更别提那些生来就与罪恶和死亡为伍,天生热爱硝/烟和战火的人了——这种人虽然不多,但确实是存在的,这些人更不可能会有善心发作的那天。亡命之徒身上的善心比他们口袋里的钱还少。一定要说,他更愿意相信组织里都是恶贯满盈的罪人。泰斯卡营救“苏格兰”的行为,安室透还能姑且认为是对方对组织忠心耿耿,将这种忠心移情到了同伴上。他认为哪怕那个人不是苏格兰,是组织的其他成员,泰斯卡可能也会舍命相救。无论泰斯卡出于什么动机,但结果都是他救了hiro。论迹不论心,安室透才有了要对泰斯卡释放些许善意的想法。可是现在,安室透似乎判断失误了。——对泰斯卡来说,救人并非是有范围限制的。可以是苏格兰,也可以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看着趴在一旁安静等待泰斯卡出来的安德烈,安室透忽然不知道等会该对泰斯卡说些什么。舆水怜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拿着两件湿衣服走了出来。但鞋子还是湿的,他边走路边溅出水来,好像里面经历了一场洪灾。一头金发在他的疯狂揉搓下变得有些蓬乱,但水分已经被带走了不少,只要稍微梳理下就能重焕光彩。还在滴水的衬衣挂在他手臂上,安室透终于对自家幼驯染的无奈感同身受,他将那件衬衣从舆水怜手臂上取下,然后叠好开始用力的拧干水分。淅沥沥的水落在草地上。泰斯卡也有样学样将另一件下衣取出来拧水,还对着安室透学习。“泰斯卡。”安室透将拧得半干的衣服递给他,故作漫不经心道:“你刚才的反应很迅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舆水怜不知道他口中的“意料之外”到底指的是什么。但一定不是指自己反应迅速这件事……波本是在试探他什么吗?他盯着波本的眼睛看了几秒,说道:“因为溺水很痛苦。”而他恰好有能力帮助那个孩子,仅此而已。……对他来说,还能有什么别

的原因吗?“这样吗?”波本微笑着说,“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而已。”“好奇什么?”安室透:“我从苏格兰那里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他模糊了时间,虽然他觉得泰斯卡也不会问。“泰斯卡,你救苏格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怎么忽然提到这个?对舆水怜来说这当然是不同的,哪怕他确实对两个人都进行了施救,但用到的觉悟是不同的。见泰斯卡没有回答,倒像是在思考什么,安室透在想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太难了些?能对他人进行描述的前提是足够理解,当他本人都不理解时,又怎么能说清楚。安室透收敛了表情,好像方才只是他随口问的,不那么重要的问题。“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也可以。”舆水怜说:“因为会难过。”这个词,或者说这个感情,是他刚刚学会的。“如果苏格兰死了,他的朋友、家人,他重要的人会因此难过。”会如钻心剜骨般疼痛。波本还是首次听到泰斯卡说这么充满人情味的话,他颔首道:“原来如此。”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太多的动容,只因这理由听起来就像是努力的去模仿人类情感的人偶。……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泰斯卡也许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他见泰斯卡欲言又止。安室透:“怎么了?”舆水怜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分量还远远不足以相提并论。他模糊间又觉得这句话很重要,他声音轻了些,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舆水怜:“……我也会因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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