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开万人摘 (第2/2页)

“日极之中皇权归宗”

因为纸质粗劣，斑驳杂乱的痕迹无法收敛墨迹，使得字体有些松散之气，且笔锋生涩，似乎主人久不用笔，可偏偏随意的勾画之中又露出许多凌厉的尖石脾气，浑然一体，让人惊奇。

说起来也不能怨林州大惊小怪，祸从口出，国中之事从不便与世人明言，更遑论邦国绵延，便是众人心中都有思量，却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更甚是落笔留痕，招致祸端。

“你且说说具体如何。”颜别渊拈花般收着那笺纸，随意又安然的坐在了乔末二人对面的圈椅之上，惊的一直立在官案之后的等待颜别渊入座的林州连忙往堂下走跑，颜别渊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在原地，林州方手足无措，又见颜别渊似乎不容拒绝，只得浅坐了下去。

张三见林州如此，想起颜别渊来之前的他色厉内荏，想跟乔末说她说的对，一山总有一山高，甭管多大的官，见了畏惧的人事，自也如自己一般。

乔末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默默应了，让他安心之余，对颜别渊直言到：“万物得日下普照，一日之中，只常在正午瞬时之间无影，原是日阳在万物正顶之上，日线与万物相连，仿若雨线垂落，一气呵成，自然无影。寻天下极中之位，将无影台设在日阳的正下方，日极之中可得无影，便是此理。”

“妙极秒极！”林州顾不得其他，一听乔末之言，便知此法可行，出声赞叹，直欲拍案而起，双手方搭在桌案之上，又发现颜别渊还坐在堂下，自己似乎有些放肆了，又硬生生坐了回去，忐忑道，“将军以为如何？”

颜别渊心中想着方才看乔末与张三二人举止默契，眼神深幽，不明所以，听林州问起，仿佛乔末刚刚的话音还未散去，抬头见乔末也不避不让的看着自己，似乎如当年初见一般无畏无惧，无欲无求。

来之前，建造无影台的难为之处，颜别渊已经略略了解，想着自己是作为朝堂争论的棋子，虽得了中郎将的实职，却也被塞进了无影台这个烫手山芋，不曾料到困惑众人如此之久的难题，竟是如此自然之法便可解决，冲着林州灼灼的眼神，“可行”二字实在是必选之言。

话音即落，颜别渊心中感慨的看着笑如花开的乔末，想着她该是自己的福星，不说莽山山脉，今日又给自己解决了个大的难题，实在是件很好的事。不过眼下还不是好时候，此刻后衙里还有一群对着经史子集已经钻研考究数月有余的士大夫，颜别渊气息轻缓了些，“让后头的诸位大人也暂且歇歇吧。”

传话的门人刚去，原在门外当差帮着乔末传话的小衙役又进得堂上，“启禀大人，礼部侍郎家的苏大小姐使唤了人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乔末原本欢喜自己的事情有了结果，见那小衙役，心中很是感谢，只是不知为何觉得颜别渊身上似乎突然有了些戾气，凝神看他，又只见他双眸微垂，眼中神色难以分辨，许是察觉了自己的眼光，颜别渊抬眸看过来时，乔末心中微荡，觉得许是自己晃神了，那眼中除了幽深不明之外，并无暗潮汹涌。

林州见颜别渊安坐如松，并无异色，知晓是让自己拿主意，便吩咐道，“让人进来吧。”

小衙役转身出门前，终是发现了乔末的善意，见乔末二人与颜别渊对坐，正看着他悠和轻笑，便也讨巧的与乔末笑了笑，脚步快捷的向门外传话去了。

进的门来的是个豆蔻之年的小丫头，清秀灵透，似乎不曾料到堂上还有别人，小丫头瞬间变脸，只不过乔末看的清楚，见到颜别渊，小丫头的眼中满是惊喜，见到自己则是无边意外。

不待乔末多余揣测，小丫头已默然躬身，也不说话，朝着颜别渊施礼。再转向林州，方才出言，话音如黄鹂般脆亮，“婢子红染，见过林大人。”

“不必客气，苏小姐让你前来，不知有什么差遣？”林州问道。

“差遣不敢当。只不过我家小姐近来日思夜想，也希望能为无影台的造办出一份应尽之力，故而刚刚在府中寻得建造无影台的办法，便立时派婢子前来将此法转告大人。”说罢从袖袋之中取出信笺呈上。

林州照例用眼光去寻颜别渊的主意，不过颜别渊现下比方才愈发漫不经心，仿若魂游天外，不知今夕何夕。林州只得自行接下拆开了封印。

红染差事结束，又向颜别渊施礼道，“婢子出门时，小姐一同遣了碧沁姐姐去徐府，送消息给将军，既然将军在此，婢子斗胆，想请将军给个回话，免得小姐空盼。”

林州看完信中所写，心中叹了口气，觉得世间之事真是无巧不有，真是要么花不开，一开万人摘，眼尾扫过乔末，想着自己虽然对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姑娘万分不喜，只是心中仍然惋惜，说不得这开花树最后结出来的果子，要被谁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