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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让我去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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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孟扶摇恍如不觉那般凌人杀气,抬头笑问,“谁是你燕师兄啊?我咋没听过。”

众人又是哗然一声,都觉得这小子要么不知死活要么就在装傻,上渊双璧近来声名鹊起,出身尊贵男才女貌,是武林中无与伦比的佳偶,燕惊尘更是玄元三大剑派之一玄元宗的新任掌门,又怎么会有人没听过?

孟扶摇只在笑,笑得和煦且纯真,那少年以为她怯了自己,不由有些得意,冷笑道,“那是你无名之辈孤陋寡闻,我们上渊双璧,普天之下,谁没听过?你今日辱我燕师兄裴师姐,便是和我玄元宗过不去,我们大人大量也不和你计较,跪下来磕个头也便罢了。”

“唾!”

一根脆骨吐了出来,溅到那少年脸上,蹭了他一脸油腻。

孟扶摇给了这骄气冲天的少年一个最为简单的回答。

随即她回头,对雅兰珠和云痕笑道,“走吧,我心情好,不想打架。”

云痕自听见燕惊尘的名字便默然不语,幽瞳暗光一闪,默然起身。

“站住!”

那少年想也没想到竟有人敢对玄元宗这么放肆,脆骨上脸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直怒得七窍生烟,二话不说长剑一闪,隐起风雷之声,直扎向孟扶摇后心。

他剑势极为凌厉,舞起时有微微雷鸣之声,手腕一振便是数朵剑花,炫目闪亮,酒楼里一阵哄然叫好。

有人大呼,“雷动诀!果不愧是天下一流的绝顶武功心法!”

有些善良的酒客则惊叫,“小心,快逃!”

一片喧闹声里,凌厉剑光刹那到了孟扶摇后心,风声烈烈,势必要将孟扶摇捅个透心穿。

孟扶摇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听见般照直向前走。

一些人的叹息已经即将逸出了喉咙。

然而他们的叹息只叹了一半便突然止住,随即慢慢瞪大了眼睛。

前方。

风声突歇。

剑光如落花瞬间枯萎。

那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稳稳捏在孟扶摇的掌心,她捏着那剑,就像捏着一截软泥,若无其事,漫不经心。

穿堂风掠起她长,她微微靠近剑尖,似乎近视一般的认真端详,然后,轻轻一抹。

精钢打造的长剑,突然便被她捏薄捏长,捏成细细钢丝,然后孟扶摇三绕两绕,绕成一个动物形状,眯眼看着,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满酒楼的人都倒抽一口气,有些眼光厉害的,隐约想起刚才剑光离孟扶摇后心只差毫厘的瞬间,她突然一抬手,黛色衣袖一闪闪出目光不可捕捉的虚影,一霎间便捉住了那少年剑尖。

抬手就捉住了附着雷动诀心法的快剑,这需要何等的眼力和内力?

江湖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少年绝顶高手?

刚才还很张扬的几个上渊武人,此时都哑了声,有些惊惶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原以为凭玄元宗这些日子雷厉风行的作风,新掌门举世无双的雷动诀,真武大会魁手到擒来,不想今日酒楼里,一个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抬手就让玄元宗近日风头最劲的弟子狼狈受挫。

其余酒客却都兴奋起来,看来今年真武大会,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没有悬念了。

那长剑被孟扶摇挽成花的少年僵在当地,不敢置信的瞪着孟扶摇在慢条斯理用钢丝编织,孟扶摇将手中编好的一对狗在掌心掂了掂,扔到他怀里,淡淡道,“玄元派永远都只会背后伤人这一招,麻烦下次玩个像样点的,还有,这对狗儿帮我带给你们掌门,算作我给他们夫妻的贺礼。”

她拍拍手,转身就走,身后突传来一声羞愤的怒吼,随即“嚓”的一闪,一片黑色的牛毛般的细针自那少年袖底射出,直打三人。

孟扶摇理都不理,雅兰珠哼了一声,欲待出手被孟扶摇一拉,走在最后的云痕衣袖甩出如钢板,细针无声落地,那针颜色青蓝,一看便知有剧毒,云痕冷然回,一言不,清冷的幽瞳盯住了那再次背后偷袭的少年,他目光里星火缭绕,冷光慑人,看得那少年激灵灵打个寒战,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这一退,突然现原本还在前面门口处的孟扶摇,竟无声无息站在他背后。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霍然跳开,然而已经迟了一步,身后孟扶摇冷冷道,“不接受教训的人,就必须给你个更重的教训。”

她抬手,手指拂出,她的动作看起来不快,那少年盯着她的手,却觉这手势包罗万象,他无论向哪个方向逃,都躲不过她的下一变招,他惊恐的瞪大了眼,刹那间寒意直渗入心底。

“嚓。”

一声轻微的裂响,血光溅起,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嚎。

孟扶摇一出手,便穿了那少年琵琶骨。

收回手,孟扶摇冷然俯视着捂肩满地打滚的少年,道,“你得罪我,不至于受罚如此,然而你不仅骄狂,还心性狠毒滥杀无辜,你这样的人会武功,迟早有更多的人遭殃,那么我就辛苦一下,解决了你。”

满地鲜血殷殷,如血色写意一幅横陈,孟扶摇立于鲜血之上,语气平静而煞气微生,满酒楼的人屏息不语,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他们此刻才认真注视着孟扶摇,才觉这个不起眼的少年,一旦动武,一身的铁血杀气,凌厉迫人,一看便知就是从尸山血海白骨堆里冲杀过的百战精英。

几个夸夸其谈的上渊武人已经悄悄溜走,剩下的少年的同伴畏畏缩缩过来将他扶起,那少年也硬气,痛得在地上辗转也始终没有申吟,满头大汗面色焦黄的死盯着孟扶摇,咬牙嘶声道,“……玄元……门下尊严不容……侮辱,留下你的……名字来,本门燕掌门……定会如数……回报!”

留下你的名字来。

孟扶摇微微仰,看着酒楼外艳阳如许,那一片灿烂阳光如水般在她眼前铺开,现出那年大雨倾盆中少年俯一笑的温暖;现出玄元山上决裂之夜她一剑割裂的衣袖;现出演武场林玄元不顾身份的偷袭;现出后山洞中裴瑗伸手将她往绝崖下一推。

那些过去了,却也代表了开始的隐瞒出身的岁月。

在那样的岁月里,她孟扶摇,是一个谁都可以轻视的小卒,是被欢喜的男子鄙弃的废物,是玄元剑派上下合力欺辱的对象。

时光滔滔,变幻命运,当初猥琐无用的丑女,如今也该到了让玄元上下乃至全天下听清这个名字的时辰。

孟扶摇笑起来,明朗的,亮烈的。

她俯看那少年,琅琅道,“告诉燕惊尘,我孟扶摇,接受你们的挑战,并决意践踏你玄元门下尊严,他最好赶紧收拾包袱离开天煞,否则,我会让武林史上,再无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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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摇从客栈回宅子时,赫然觉铁成已经带着护卫赶了回来,而正厅里坐着一个慢条斯理喝茶的人。

此人白衣如雪,气质洁净,用着自己专属的茶杯,喝着自己单用的茶叶,周围三尺之内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不敢靠近。

宗越。

孟扶摇一看见他,直觉就是想绕道,刚转了半个身,就听见毒舌男淡淡道,“一段日子不见,孟将军惹桃花的本事越见涨,身边什么时候都不会缺人。”

云痕眉毛一挑,目中闪起怒色,孟扶摇拉了拉他袖子,低低道,“这人就这德行,别理他,好歹是个大夫,用得着。”转身笑嘻嘻道,“是啊,这不,你看你不也赶来凑数了?”

宗越慢慢品茶,道,“我嘛,好歹是个大夫,用得着。”

孟扶摇讪讪笑,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坚决笑容露齿,宗越就当没看见,稳稳坐着喝茶,半晌才突然现般的道,“咦你化了新妆?真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一枝独秀半壁江山。”

孟扶摇摸了摸半颗断齿,叹道,“个性就是这样塑造的……”

好容易宗大夫终于毒舌完了,拉着孟扶摇进了内室看她的断齿,命人着手准备材料,补牙在古代算个技术活,不过难不倒天生巧手的宗越,他用白锡、银箔、汞合成“汞齐”,也就是如今的假牙,怕银牙影响美观,还特意巧手雕琢了一个极小的玉套,孟扶摇捧着那个几可乱真的牙啧啧赞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然后宗大夫拉她进室拔牙,半颗牙不好装,干脆拔了装全颗,结果雅兰珠和云痕以及元宝大人就听见室内叫声如杀猪,一阵阵的嚎,“哎呀——痛呀——哎呀——”

雅兰珠目光呆滞的问云痕,“这人当初伤成那样都没皱过眉,现在拔颗牙怎么就叫成这样?”

云痕也思索不出孟扶摇的行为模式,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和孟扶摇呆时间最久的元宝大人。

元宝大人抱着果子在啃,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拼命的时候,叫痛没人理,叫了干毛?现在有人理,自然要叫痛。

果然晚上孟扶摇要求上满汉全席补身,以抚慰她受伤的牙床,结果宗越凉凉答,“牙还没凝固,你只能喝稀粥。”

喝着稀粥的孟扶摇愁眉苦脸哀叹不绝,宗越不理她,自己数着药囊里的药物,突然微微叹息一声。

孟扶摇好奇,问,“怎么了?”

宗越淡淡答,“解药还差一味。”

“真的?”孟扶摇欣喜,结果就听见他答,“我打听过了,这最后一味,只有穹苍长青神殿有,我进不去。”

孟扶摇目光呆滞,将稀粥喝到了鼻子里,半晌哀怨一叹。

看来自己上辈子和长青神殿有缘,千丝万缕,这般那般,最后都要集中到那里去。

她想起月魄给的那个珠子,掏出来给宗越看,宗越脸色立即变了,听孟扶摇说了来龙去脉,半晌才叹息道,“好人不长命,祸害多幸运,看来真是这个道理。”

孟扶摇当没听见前面那句,惊喜,“好东西?”

宗越取过那珠子,小心的掰成两半,用雪莲和酒泡了,陈放在阴凉处,道,“夜半时服了,运气三周天,以后调息都在夜半月最明时,保你更上一台阶,并终身受用无穷。”

孟扶摇小气兮兮看着剩下半个,道,“那一半呢?”

“你现在不能用这么多,那一半留着,”宗越答,“等你再上两层的时候再用,效用加倍。”

孟扶摇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云魂给的那个盒子,道,“蒙古大夫,你帮我治了这么多次病,我都没给你付诊金,这个盒子送你吧。”

“原来你还记得欠我诊金。”宗越习惯性刺她一句,接过盒子看了看,一时也没看出什么,道,“这东西也许用药可以溶出缝隙来,我先收起,不好弄再还你。”

孟扶摇摆摆手,呵欠连天的要睡觉,宗越端坐着不走,屋外柳树阴影打在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笑意明灭,忽然道,“我回来时从璇玑边境过,正遇上璇玑国前来迎接佛莲公主回国的銮驾。”

孟扶摇心跳了跳,眯了眯眼道,“与我何干?”

宗越目光一闪,扯出一抹笑意,道,“你果然见过她,否则你会直接问佛莲公主是谁。”

说漏嘴的孟扶摇立刻大大打了个呵欠,道,“路遇而已,此公主个性独特,人生观世界观道德观非同常人,我不敢对她有兴趣。”

“只怕你没兴趣也没用。”宗越闲闲的道,“据闻,佛莲公主在回国途中,忽蒙神佛指引,称天煞将出佛之圣徒,作为五洲大陆含莲出生的出名圣女,公主虔诚,是一定要亲眼见圣徒出世,并有所拜会的。”

孟扶摇“呃”的一声,道,“可怜的佛祖,什么时候能摆脱被她拿来当万能盾牌的悲惨命运呢?”

宗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半晌道,“既然你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我走了。”

他施施然出去,留下孟扶摇咬了个被角在床上入定,半晌,她小小声对身边小床上的元宝大人道,“喂,耗子,在长瀚密林,当初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元宝大人坦然高卧,跷着二郎腿抖啊抖,不理睬孟扶摇。

谁叫你当初不肯听我解释,害我损失四根毛!现在你想听,我也不说给你听了。

反正都要来了,让你们当面去闹吧,啊哈哈哈哈。

耗子十分解恨的睡着了,留下某人,蹲在床上,在黑暗中目光灼灼,活生生两盏雪亮的探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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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孟扶摇去天煞武功司登记,凡是参加天煞真武大会的各国武人都必须在武功司录名,孟扶摇在名册上写下自己名字,负责记录的官员盯着那名字看了半晌,时间之久令孟扶摇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份露馅了,却听那官员道,“孟扶摇?无极国忠毅将军孟扶摇?”

他这声一出,全屋子的官员都涌过来,看稀奇似的看着孟扶摇,七嘴八舌的问,“你就是那个无极传奇将军孟扶摇?”

“你就是那个单人闯戎营,独力杀七将的孟扶摇?”

“听说你力保姚城,却在城门口险些被逼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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