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前奏22 (第2/2页)
客厅内的家具很少,空出来的地方要跳舞是绰绰有余的,而她难得有点无措:“……我不会跳舞。”
她为人懒散又不喜欢交际,从未参加过舞会,平日里哪里会练习这种跟她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东西。
艾瑞克微笑着说道:“我来教你。”
圆舞曲的舞步并不复杂,但对于一个初次接触的人来讲还是十分生疏的,蓝色多瑙河悠扬的曲调仍在继续,而她有些慌乱的跟着节奏却不小心踩了他好几次,最终停下后轻摇头:“我对音乐毫无天赋。”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练习,”他扶在她腰间手蓦地加重了力气,将她搂近怀中,低着头贴在她耳边说道:“爱丽丝,和我一起离开。”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一凛,语气却是如常:“这是命令?”
如果他说是,那自这一刻他们就该划清界限了。
而他仍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是请求。”
她轻轻推着他的手臂,离开了这个怀抱,他的眼神依旧温柔,嘴唇却微微抿起,尽力掩盖着内心等待审判的复杂情绪,混杂着期待与不安。
他很希望能继续与她在一起,却只能给出与他一同离开这一个选择,因为这份感情不足以使他改变他的执念,任何感情都不能。
但她知道,这就是他。
可是她还有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我吃光了爆米花,你会生气吗?”
艾瑞克有点惊讶,他还以为她会问出怎样的难题,就像……
就像什么?
更爱前妻还是爱她?
她难产时保大保小?
她和x教授同时掉水里的话他先救谁?
算了吧,这些问题都太无理取闹了,她那么超然的一个人怎么会纠结于这些东西。
那么她的问题就很好回答了——
他轻笑起来:“我不会生气,事实上我并没有多喜欢爆米花,它们都是你的,一桶不够我们买两桶。”
她没表现出是否满意,接着问了下去:“第二个问题,如果电影看到一半时我生气离开,你会坐在原地哭吗?”
先不说他为什么要哭——“你为什么会生气?”
这倒是把她问住了,是啊她为什么会生气,回忆往昔她好像从来没有生过气,这个问题的条件根本不成立……
“那第三个问题,如果……不,没有第三个问题。”她话刚开头就收回去了。
“没有了吗。”他的一条手臂圈上她的后腰,再次拉进了彼此的距离,眼神从未偏离:“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
她没有说话。
他低头抵上她的额头,喃喃道:“爱丽丝,给我一个答案。”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泛着带着红酒甘甜的热气,不知何时起体温已经明显的升高了。
是壁炉的火烧得太旺了吗,还是因为他们的距离太过靠近,亦或者是酒精的后劲开始起了作用?
可是这么一点酒真的能让人喝醉吗?
或者是……
她一手按上他的后脑,另一手用力一推,两人便
。这么倒在了他身后柔软的沙发上。
酒不醉人,人便自醉了。
……
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爱丽丝睁开了眼睛,耳边是男人沉稳的呼吸声,他的一条手臂还搭在她的身上。
她要是说自己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那会不会被读者打死……开个玩笑,那么一点酒不可能让她醉得不省人事。
十分钟后,她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街道上一片寂静,在有些昏暗的路灯下爱丽丝敲响了一幢房子的大门,十秒之后里面也并没有响起脚步声,她直接破坏了门锁走了进去。
老布朗是在一种压抑的感觉中醒来的,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胸口,又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种多余的存在感触动了他的神经。
他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间在一片黑暗中隐约看见了一张雪白的脸——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开灯之际他惊魂未定的抄起床头的抱枕就砸向了她的脸,却被她灵活抓住。
“我敲门了,但你没听见……”
“滚出去!”
又是十分钟后,客厅内,在一片脏乱差的环境中爱丽丝勉强找到了可以坐下去的地方——沙发上到处都是穿过的衣物,咖啡桌上的杯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还有许多垃圾食品的包装袋被扔在上面,简直惨不忍睹。
“我合理怀疑,你老婆跟你的离婚的原因里你的不讲卫生肯定占了很大一部分。”她坐在沙发上说道。
老布朗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狐疑的走了过来:“门窗都是完好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神秘的笑了笑:“可能我会穿墙术吧。”
他白了她一眼,随即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古怪的打量了她一番:“你居然没化妆?”
她依旧是长裤与风衣的穿着,头发也还是整齐的盘起,但那张缺少血色的脸第一次就这么露在了他面前。
爱丽丝往后靠了靠:“何止没化妆,我连脸都没洗。”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无比闪耀的宝石,随意的丢了过去:“我们的合约到此为止了。”
老布朗诧异的接住,他反复打量着手中的东西,猛然抬头瞪着眼睛说道:“伊甸园?!”
他很快联想到了:“是你杀了达西?!”
她被逗笑了:“我趁乱偷块宝石而已,怎么就是我杀人了?”
老布朗冷静了下来,但这一冷静他却更加确定了……“住在你家里的那个男人……是他杀的吧?”
爱丽丝还在笑,等着他说下去。
“我看见了他的纹身,奥斯维辛的幸存者杀了逃亡的纳粹,不是很合理吗?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参与到其中?”
“你敢揭穿,不怕我……灭口吗?”
她的杀意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刚刚的一瞬,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喉咙被切开……握紧了温暖的咖啡杯,他却忍不住叹息道:
“爱丽丝,我们认识六年了,我见过你杀了多少人,多这一个少这一个又有什么区别?但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杀人,达西与你毫无关系,你不会为了盗取一块宝石而杀人,那就只能是为了他……
你总是与人保持距离,我与你相识多年却从未得到你的信任,但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却让你如此亲密,难道他真给你灌了迷魂汤吗?”
她恢复了平常的慵懒模样,眼神带着怀念不知透过他看向何方,是否是她第一次用长针刺入别人的胸膛?
“你可知我第一次信任别人时发生了什么……”
她嗤笑一声是为讽刺过去,不能也懒得多谈:“至于他更是与你无关……今日我不杀你,其实我也不介意你出卖我,没有人比我更擅长应对这个,但是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否则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杀了你。”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二战的时候我就在波兰,当然我并非是纳粹,只是与黑白两道都有些交集……爱丽丝,你没有经历过就不会明白,能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残酷的折磨也摧毁了他们的内心,使得他们变得偏执而冷酷,失去了所有的同情与善意,人变成了鬼……别被他温柔的表象所欺骗,他是个怪物。”
“怪物……说到底也只是受害者罢了。”她淡淡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在经受过非人的苦难后而不改变心性?那不是他们的错……何况谁又能感同身受的评判另一个人的人生呢。”
老布朗默然,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了。
“而且……你也不了解我。”爱丽丝站起身来,她看了一眼窗外,天仍是黑的,可能走到家就亮了。
老布朗目送着她离去,却瞥见咖啡桌上的一个金属物件——
酒吧的钥匙。
他讶然,而她已经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别再见了。”
……
艾瑞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侧躺在床上却没有见到本该在身边的爱丽丝,翻身坐起时才看见她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梳妆台前往眼睛上涂着什么。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做出回答,那便是……
“你醒了。”爱丽丝看向他,眼底的金色闪粉像是细碎的阳光,看他还坐在床上便说道:“快点起来收拾东西,我们还能赶上十点的火车。”
“……我们?”短暂的错愕后便是心底涌出的欣喜,语气却有一点埋怨:“你答应了……昨晚为什么不说?”
“可能我想看看你喝酒后会不会打呼噜?”
他失笑,随即起床穿起了衣服,一边问道:“你说十点的火车,这么急?”
“急吗?”她看了一眼闹钟,“才七点。”
他倒是可以随时走人,但是:“你不用处理一下酒吧?”
“酒吧扔给老头就行了,他会处理。”
“不会感到不舍得?”
“身外之物而已。”她翻出一个小巧的手提箱开始装东西,从衣柜里拿了两套衣服后又将那件红色的礼服放了进去,刚一转身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你先把衣服穿上?”只穿了条裤子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嗯。”他应声,紧接着就是一个深吻——“Goodmorning,mygirl.”
她不喜欢涂口红真是一件正确的事……“每天早上都要这样吗?”她问道。
“是的,你不可以拒绝。”他笑着说道。
“Allright.”没有抗拒却也不是那么热切,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他根本碰不到她。
别指望她会卖萌撒娇了,就算到完本她也不会变成那种人设的。
人总是矛盾的,就像爱丽丝会感慨她并不富有但此时此刻却将三年的积蓄抛下,只带走了几件衣服和一些现金,洒脱得仿佛被人包养了一样。
开玩笑,钱没了可以再赚,作为一个文能说出八国语言、武能吊打街头恶霸的玛丽苏女主她还能饿死不成?
将从实验基地带出来的文件全部销毁,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爱丽丝最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看了一眼——
那是一块包裹着一片雪晶的琥珀,平凡而不起眼。
将盒子盖上,她将它放入了皮箱中。
艾瑞克走了过来,拉住了正要开门的她,打量着她的眼神带着不赞同的意味。
没有系扣子的薄风衣、棉麻的单衣单裤、松垮的绕在脖子上几乎只是个装饰品的围巾,这就是她应对零下十几度寒风的行头,往街上一站那就是整条街最拉风的崽。
“科尔多瓦的温度在十度左右,穿太多下车会很热。”她十分坦诚,末了还补了一句:“而且我也没有更厚的衣服了。”
“最后一次。”他眼中的不认可变成了无奈的妥协,空着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门一开一关,就此封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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